金陵依舊是阿續(xù)熟悉的那個金陵,,街上車水馬龍,,人群熙攘,空氣中涌動的花香酒香一如往日,恍若昨日,,從來不曾離開過一樣,。
蕭明庭帶著一行人入宮述職,,阿續(xù)先回到了蕭府,。破天荒的,大夫人郭氏竟然在門口等著她,。阿續(xù)有些受寵若驚,。
“柳姨娘回來了!”郭氏站在臺階上笑著問候一句,,吩咐旁邊的丫鬟道:“你們幾個快去告訴太太和老夫人,,就說柳姨娘回來了!”說罷看向邁步上臺階的阿續(xù),,伸出了手虛扶了一把:“一路上辛苦了吧,?”
“還好,?!卑⒗m(xù)笑道:“多謝夫人關(guān)心?!?p> “嗯,,老夫人和太太都等你許久了,,一會進(jìn)了屋,先給她們請過安再去換衣裳,,要不她們等著著急,!”郭氏叮囑幾句。
阿續(xù)點(diǎn)點(diǎn)頭,,在丫鬟婆子的簇?fù)硐鲁魑葑呷?,一路上看到府上的雕梁畫棟布局?jǐn)[設(shè)一如往日。步入廳堂轉(zhuǎn)過屏風(fēng),,便見眾人都等在廳堂內(nèi),,阿續(xù)一一拜見過。
老夫人鄭氏越發(fā)蒼老了,,瞧著精神有些不濟(jì),;馮氏眼眶有些紅腫,估摸是因?yàn)槭捗鲉慈ナ赖木壒剩憾系故菦]怎么變,,依舊是平平淡淡的神色,。大夫人郭氏方才見過,端莊豐腴,,想來這幾年過得不錯,,二夫人秦氏則是消瘦了一圈,膚色蒼白,,瞧之可憐,;謝錦妍微笑著,只是眉宇間稍稍些落寞,,模樣更加俏麗,。旁邊還站著兩個年輕的婦人,一個清秀可人,,一個溫和大氣,,想來是蕭明行和蕭明睿的妻子。
“好孩子,,快起來,。”鄭老夫人親切道:“路途遙遠(yuǎn),,坐下說罷,,都是一家人,就不講那些虛禮了,?!?p> “多謝老夫人。”阿續(xù)謝過,,立馬有面生的小丫頭快步上前放好凳子,,請她坐下。
“二老爺可好,?”鄭老夫人問道:“明庭明盛他們可好,?”
“回老太太,都好,,他們?nèi)雽m述職去了,,一會就回來了?!卑⒗m(xù)道,。
“都好就好?!编嵗戏蛉俗彀吞撎摰孛蛑?。馮氏迫不及待地問道:“我聽說明庭傷了腿?可是真的,?”
“回太太,,將軍去年冬天的時(shí)候傷到腿了,撫川大夫水平不如咱們金陵,,又是戰(zhàn)亂,,沒有靜養(yǎng)。今年開春戰(zhàn)事不緊張了,,如今已經(jīng)基本上沒有大礙了,。”阿續(xù)怕馮氏擔(dān)憂,,便故作輕松道,。
“那就好,那就好,?!瘪T氏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氣,。
“這孩子這些年在撫川也受了不少苦,,這事情一件一件的,縱是我這個旁人聽了都覺得擔(dān)心,,更不要說她還跟到那邊去了,!”莫氏嘆息一聲:“柳姨娘,回了金陵,,你也算是能長松一口氣了,?!?p> “二太太說的是,戰(zhàn)場上的事情,,兇險(xiǎn)的厲害,多虧了將軍,,才能讓咱們有安穩(wěn)的生活,。”阿續(xù)點(diǎn)頭稱是,,沒有再多言,。她余光瞧見二夫人秦氏一直盯著自己,眼含淚水,,心中明白幾分,,想著一會出去,定要好好安慰她一番,。
簡單寒暄過幾句后,,馮氏便讓阿續(xù)下去梳洗一番。她才出門,,便見秦氏也隨著出來了,。
“柳姨娘?!鼻厥蠁咀∷骸拔摇行┦虑橄搿?p> “夫人有話直說,,阿續(xù)知無不言?!卑⒗m(xù)恐她覺得難為情不好開口,,便勸慰道:“我明白夫人的心情?!?p> 對面的秦氏低下了頭,,她忍住眼眶中的淚水,不讓眼淚落下,,小聲抽泣了一陣,,才問道:“二爺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提起蕭明喆,,阿續(xù)忍不住抬手握住了秦氏的手,這一刻她也顧不上什么身份地位,,只是誠懇道:“夫人,,這些年撫川城戰(zhàn)事多,咱們大梁能打勝仗,,多虧了二爺這個軍師,。只是撫川城冬天實(shí)在是寒冷,,二爺整日里操心軍事,日以繼夜的處理事情,,才一病不起,。”
“我就知道,?!鼻厥蠅阂植蛔∽约旱那榫w,突然放聲大哭起來:“他就是這個個性,,總是要豁出去命一樣的做事情,!”
阿續(xù)輕輕拍著她的背:“二夫人,咱們二爺,,是為了國家和老百姓啊,。”
秦氏含淚苦笑一聲:“這話說的,,那我和靜容,,我們母女算什么?我們不是老百姓嗎,?他可曾為我們想過,?”
這話讓阿續(xù)心中有些震驚,一時(shí)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安慰眼前這位女子,。是啊,,蕭明喆始終是虧欠了她和靜容。
“那他走的時(shí)候,,可留了什么話了嗎,?”秦氏問道。
蕭明喆去世時(shí),,阿續(xù)并不在現(xiàn)場,,也不知道蕭明喆是否有留話給她們母女。她稍稍思索一下道:“二爺走的時(shí)候,,將軍和六爺在他身邊,,我不在場。不過平時(shí),,見到二爺,,他總會提起二小姐靜容,說他也想家,?!?p> 秦氏含淚點(diǎn)點(diǎn)頭:“好,我知道了,,你去梳洗吧,?!?p> ————————————
蕭明喆離去了,這個與她夫妻十幾年的男人,,從未與她交過心的男人離開了她,。
從前秦氏也怨過他,怨他寧愿守著書睡書房,,也不愿意早些回房,,怨他總是表面上一副溫溫和和好脾氣的模樣,背地里卻心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怨他從沒有好好聽過她在想什么。
這一世雖然做了夫妻,,可是卻猶如陌生人,,彼此疏離。只是為什么,?當(dāng)?shù)弥乃烙?,秦氏還是忍不住要落淚心痛?
女兒靜容輕輕地抱住了母親,,勸慰道:“娘,,別哭了,你還有我呢,!”
母女兩人抱作一團(tuán),,秦氏落淚如雨道:“靜容,你不曉得,,母親很后悔嫁給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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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兒,,琛兒,,還不快來拜見你們的父親!”謝錦妍推了一把蕭琢,,示意他帶著弟弟蕭琛上前給蕭明庭請安,。只是如今快七歲的蕭琢早已經(jīng)忘了父親蕭明庭的模樣,他正歪著頭打量著主座上的男人,,遲遲沒有動作,。
“快去啊,!”謝錦妍又小聲催促道,,說著低頭看著蕭琛:“琛兒,,你不是一直嚷著要見爹爹嘛,?如今你爹爹就在你眼前,,還不快過去叫他抱抱你?”
不滿三歲的蕭琛猶豫不前,,看看母親又看看哥哥,,最后還是扭頭看向蕭明庭。
蕭明庭看著兩個一動不動把他當(dāng)做陌生人的兒子,,心中有些心酸,,于是便站起來,快步向前,,一手一個將兩個孩子抱起來,,笑著問道:“怎么啦?琢兒忘了爹爹了,?琛兒沒見過我,,你也沒見過嗎?”
蕭琛試探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稚子的手柔軟而嫩滑,,猶如羽毛般落在蕭明庭臉上,癢到心里,。蕭明庭忍不住咯咯咯大笑起來,。
似乎是因?yàn)檫@樣爽朗又陌生的大笑讓蕭琢有些不適應(yīng),他扭動著身體掙脫了蕭明庭的懷抱跳到地上,。而蕭琛卻跟著蕭明庭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蕭琢幾步跑到母親身邊,躲在她身后,,悄悄打量著蕭明庭,。
蕭明庭望著謝錦妍身后的幼童,心中有些感慨:他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坐在自己身邊乖乖吃飯想得到自己表揚(yáng)的小男孩了,。如今他長大了,,若不是因?yàn)樗谥x錦妍身邊,或許走在大街上,,蕭明庭都未必能認(rèn)出來這個是他的兒子,。想到這里,他滿心愧疚,,于是道:“琢兒,,琛兒,明日父親帶你們?nèi)ヲT馬,,好不好,?高頭大馬!可威風(fēng)了,!”
這話一出,,蕭琢眼睛一亮,,探出頭來問道:“真的?”
“真的,!”蕭明庭笑道,,他放下蕭琛,道:“父親不騙你們,!快帶著弟弟回去睡覺吧,,明日要早起!我和你母親有些話要說,!”
看著兩個孩子手牽著手出去了,,蕭明庭才感慨道:“孩子們都不認(rèn)我了!”
“都怪你離開的太久了,,一走快四年了,,別說他們,我都快忘了你的樣子了,?!敝x錦妍笑嘆一句:“都說離別苦,,從前不懂,,如今才懂了?!?p> 蕭明庭一怔,,他看著依舊美麗端莊的妻子,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幾次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