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喝酒,，小慧立刻搖頭,，笑道：“那可不成，咱們本來就是偷偷出來的,，已經(jīng)違反了府中規(guī)矩,，再喝酒回去，就是錯上加錯了,。被太太總管看到,，肯定會被趕出府去。就是沒人發(fā)現(xiàn),，被太太召喚做事,，滿口酒氣，醉醺醺的也太不成話了,?！?p> 辛明笑道：“趕出府，咱們哪也不去,，就站在趙府門口,，一左一右，當成兩個門神,。別人看到,，會說這兩個紅臉門神從哪來的？哦,！左面這個高個男子肯定是關(guān)公下凡,，只是胡子哪去了？忘帶了吧,！右邊這個紅臉美女呢,？是七仙女中的一個吧！只是為什么臉紅,？也許是怕人認出來,，故意把胭脂涂在臉上吧！”
小慧聽辛明胡謅,，笑得嘰嘰格格,，辛明看她剛剛發(fā)育的身體，花枝一般顫抖,，不由得心中一動,。但隨即又馬上自責(zé)，人家才十六歲,，一未成年少女,，自己怎么這么齷齪呢,？
辛明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就是沙河,，夕陽斜照,，河面上波光粼粼，漁船飄蕩,，景色安詳,。許多貨船在河中漂浮，慢慢靠岸,。岸邊有許多赤著上身,，曬的黝黑的裝卸工人，也有許多穿著綢衫的商人,。人叢中還看到趙義和趙權(quán),，河運買賣是趙家的一個大項目。
兩人趴在窗子上看了一會兒,，小慧側(cè)頭對辛明說：“你在賬房小心點,，趙權(quán)是個很陰險的人，另外五姨娘總認為你是二姨娘的人,，也會想辦法對付你的,。”
辛明點頭,，心中有點冤枉,，自己跟二姨娘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呢！隨即想到,，五姨娘這么認為,，那么府里別人也會有同樣的想法。既然如此,，自己何不索性聯(lián)合二姨娘,，多少能有點助力,。便笑著對小慧說：“二姨娘是怎樣的人,？你在她身邊伺候，應(yīng)該知道吧,！”
提到二姨娘,，小慧嘆了口氣，說：“二姨娘其實不壞,，就是心眼太實在了,，經(jīng)不住別人的挑撥。再加上嘴也不好,，喜歡嘮叨,，有一點心事滿院子的人都知道,。整個趙家從主子到仆人沒幾個瞧得起她的，連帶著我們這些身邊人也被排斥,?！?p> 只聽小慧幾句話的訴說，辛明腦海中就飄過好幾個耳熟能詳?shù)呐孕蜗?，趙姨娘,，祥林嫂……
不管怎樣，晚上,，辛明還是見了二姨娘,。二姨娘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是趙千戶所有姨娘中年紀最大的一個,。最早是趙千戶的貼身丫環(huán),，趙千戶還沒正式娶親時，她已經(jīng)給趙千戶生了一兒一女,。二姨娘身材高瘦,，年輕時候說不定還是個美人，可現(xiàn)在歲月已經(jīng)在她臉上留下很多痕跡,，雖然擦了很厚的粉底,，眼角的魚尾紋還是暴露了她的年紀。
她已經(jīng)聽小慧說辛明是在賬房工作,，所以對辛明很熱情,，不讓辛明磕頭，給他讓座上茶,，還給他拿來了小點心,。
兩人聊天，說起辛明賬房的活計,，辛明只說了一句,，五姨娘很厲害。這就勾起來二姨娘的心事,，立刻滔滔不絕的罵起來五姨娘和六姨娘來,，說五姨娘是個站街的潑婦，六姨娘是勾人的狐貍精,，她們兩個聯(lián)合起來把老爺迷惑得不知南北東西,。
“你說說，我為老爺生了一兒一女,，這是多大的功勞,，將來趙家偌大的家業(yè)誰來繼承，還不是我的華兒。華兒繼承的家業(yè),，就是我的家業(yè),。可是老爺呢偏偏信了這兩個狐媚子,，家里的大權(quán)都給她們了,，哼，你瞧著吧,！趙家的一草一木都得被她們搬到娘家去,。”
辛明聽二姨娘嘮叨個不休,，心中已經(jīng)給她打上了豬隊友的標簽,。這些心事即便有，也應(yīng)該放在心里,，怎么能跟外人說呢,？何況辛明這種以前沒說過幾句話的外人？投靠這種人會被她害死的,，不過,，二姨娘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趁著小慧出去倒茶,，屋里沒人的時候,，辛明忽然站起來，做了一個揖,，說：“姨娘,，小人確實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五姨娘做假賬,，偷竊府中銀錢,。”
二姨娘嘮叨的口干舌燥,，正在喝茶潤喉,，聽到此言，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她在府中這么多年,，大概還沒人跟她說過這么機密的事情，她看著辛明,，一時間,，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二娘不是很痛恨五娘六娘么,？我現(xiàn)在有個機會可以扳倒她們，給二娘出氣,?！?p> 辛明的聲音不大,，但聽在二姨娘耳中卻很震撼，這樣的事情辛明為什么會跟我說,？不是應(yīng)該找老爺太太或者趙總管,？再說，把五姨六姨給扳倒了,，誰來管家呢,？
辛明看著二姨猶豫的樣子，心中又加上一層鄙視,，這婦人滿腹怨氣卻很膽小,，還不如紅樓夢中趙姨娘潑辣呢！趙姨娘還起碼有膽子作法害鳳姐和寶玉呢,！
“姨娘忘了,，趙家這家產(chǎn)可都是你跟公子的，現(xiàn)在卻要被人偷走了,！”
這一句話勾起來二姨娘同仇敵愾的決心,，說：“你說說，你想怎么做,？”
聽辛明慢慢說出一番話來,，二姨娘臉上露出驚奇神色，“你會算卦么,？你怎么知道會發(fā)生這些事,？”
辛明不說話，只是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臨走時候,，二姨娘給了辛明一兩銀子的賞賜，小慧很驚奇,，二姨極為吝嗇,，給人賞賜從來不給銀子，銅錢從來沒超過五十文,，這一兩銀子真是破天荒了,。
又十多天過去了，辛明每天記賬算賬忙的頭昏腦脹,，感覺好像大學(xué)時候,，考試之前突擊學(xué)習(xí)一樣。真不知道賬房這活計有什么好,，府中那么多人羨慕,。趙府的賬目非常復(fù)雜，包括一萬多傾的田地，十幾家店鋪,，還有府中的人員,，田莊店鋪的人員吃喝用，各種人情往來的支出收入,，繁雜無比,。
這一天，快結(jié)完賬了,，忽然跑進來一個小廝,，扔下一張字條，說：“這是五娘新買的東西,?！?p> 辛明看到紙條上有五娘的簽字，連忙把紙條上花銷的錢數(shù)記在賬上,。
晚上,，五娘六娘照例過來查賬，五娘拿起辛明的賬本,，看到最后,，忽然皺起眉頭，指著一處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辛明拿過賬本一看，是自己最后按紙單填寫上去的幾個項目,，忙道：“這是五娘最后送來的紙單上寫的支出數(shù)目,。”
五娘眉頭一豎,，喝道：“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給你送過紙單，紙單在哪呢,？”
“我夾在賬本里了,！”辛明在賬本中翻來翻去，只是不見了紙單,。
“哼,！就算有紙單，你怎么不分青紅皂白就往賬本上胡寫,？”六娘問,。
辛明著急，脫口而出,，“上面還有五娘的簽名呢,！”
“呸,！”五娘大怒，“小崽子,，自己亂寫賬,，還敢往我身上牽連,，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辛明看到趙權(quán)一旁微微冷笑,，猛然醒悟,，這是人家設(shè)下的局，自己已經(jīng)中了人家圈套了,。趙權(quán)遞的賬本,，紙單十有八九是被他給藏起來了。
“奶奶的,，敢黑老子,！”辛明在心中罵人，表面卻很恭敬,，拱手道：“是小子記錯了,，上面沒有五娘的簽名，那張紙單確實存在,，也許丟了,。”
五娘本想辛明堅持說紙單有自己簽名,，便給他定個誣陷主人的罪名,，沒想到辛明改口的這般快，一時倒不好追究了,。
一名賬房先生上前指斥辛明,，喝道：“你在賬上添上這筆支出，是何用意,？是不是想從府里騙錢,？”
辛明毫不畏懼，微微冷笑,，道：“我只是個記賬的,，取錢取東西，自然有人做,，輪不到我,。你們可以去查看看誰支走了這筆銀子?！?p> 那名賬房先生頓時語塞,。
“喲,！伶牙俐齒的，記錯了賬倒還有理了,！”六娘嬌滴滴的說,。
辛明高舉做揖，道：“小子不敢,，請五娘六娘責(zé)罰,。”
五娘沉吟,，本想治辛明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將他踢出賬房?？墒撬J錯態(tài)度這么好,，強加給他這罪名，傳出去只怕難以服眾,。
“嗯,！你終歸做事不認真，給府里造成損失,，這樣吧,！我通知太太，給你換個地方,?！毙撩鳟吘故翘屵^來的人，把他攆走也得通過太太,?！氨淘疲闳ジf一聲,?！北淘剖俏迥锏馁N身丫環(huán)。
碧云應(yīng)了一聲,，去了,，片刻之后，碧云回來,，說：“大娘說了,，不是什么大錯，不必攆他走人,。還說,，他年紀小，難免犯錯,，五娘六娘要多教導(dǎo)他,，不能一棍子打死不管,。”
五娘六娘臉色的變得難看了,，太太這話顯然是護著辛明,，而有斥責(zé)她們二人的意思了。想不到,，辛明的后臺還挺硬的,，太太會幫他說話。
五娘哼一聲,，說：“那你就繼續(xù)在賬房干活吧,！這次的事,，扣你五錢銀子,，以儆效尤?！?p> 辛明一個月的月錢才二兩,，一次就扣掉四分之一，也算很重的處罰了,。辛明很平靜的拱手,，道：“多謝五娘，多謝六娘,?！甭顺鲑~房。
五娘看著辛明的背影冷笑,，自言自語道：“想賴在賬房不走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