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不請自來
趙仲是文人,偷盜也與眾不同,,每每行竊,,必化裝一番。穿著整齊,,一副風(fēng)雅,。半夜撥開別家房門,先綁了男人和女人,,然后彬彬有禮地道一聲:“得罪,!”依仗自己藝高膽不懼,竟點著蠟燭,,欣賞墻上的書畫,,恭維主人家的藝術(shù)氣氛和夫人的美麗端莊。接下來,,摘下墻上的琵琶,,彈上一曲《春江花月夜》,直聽得被盜之人瞠目結(jié)舌了,,才悠然起身,,消失在夜色里。
趙仲說,,這叫落道不落價,也叫雅癖,。古人云:有穿窬之盜,,有豪俠之盜,有斬關(guān)劈門貪婪無厭冒死不顧之盜,;從未有從容坐論,,懷酒歡笑,如名士之盜者,?!w某就是要當(dāng)個例外!
這一日,,趙仲又去行竊,。被竊之家是陳州大戶周家,。趙仲蒙面入室,照例先綁了主人夫婦,,然后點燃蠟燭,,開始欣賞主人家的詩畫。當(dāng)他舉燭走近一幀古畫面前時,,一下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幅吳偉的《灞橋風(fēng)雪圖》。遠處是深林回繞的古剎,,近景是松枝槎椏,,板橋風(fēng)雪。中間一客,,一副落魄之態(tài),,騎驢蹣跚而過,形態(tài)凄涼,。中景一曲折清泉,,下可連接灞橋濺溪以助回環(huán)之勢,上可伸延向窗渺以續(xù)古剎微?!麄€畫面處處給人以失意悲涼感,!
趙仲看得呆了。他由畫聯(lián)想瞧自己的身世,,仿佛身臨其境,,變成了那位騎驢過客,不由心境蒼涼,,心酸落淚,。不料趁他哀傷之時,周家主人卻偷偷讓夫人用嘴啃開了繩索,。周家主人奪門而出,,喚來守夜的家丁。家丁一下把主人臥房圍了個嚴實,。
趙仲從藝術(shù)中驚醒,,一見此狀,急中生智抓過夫人,,對周家主人說:“我只是個文盜,只求錢財,?并不想鬧人命,!你若想保住夫人,萬不可妄動,!”
周家主人遲疑片刻,命家丁們后退了幾步。
見形勢略有緩和,,趙仲松了一口氣,。他望了周家主人一眼,問:“知道我今日為甚吃虧嗎,?”
“為了這幅畫,!”周家主人回答,。
“你認得這幅畫嗎,?”趙仲又問,。
周家主人見盜賊在這種時候竟問出了這種話,,頗感好笑,緩了口氣說:“這是明朝大家吳偉的真跡《灞橋風(fēng)雪圖》,!
“說說它好在哪里?”趙仲望了望周家主人,,挑釁般地問,。
周家主人只是個富豪,對名畫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自然說不出個道道兒,禁不住面紅耳赤,。
那時候趙仲就覺得有某種“技癢”使自己渾身發(fā)一熱,,開始居高臨下,口若懸河地炫耀道:“吳偉為一陽一剛派,,在他的勾斫斬折之中,,看不出一般畫家的清雅,、幽淡和柔媚,,而剛毅中透凄涼的心境處處在山川峰巒、樹木一陰一翳之中溢出,。不信你看,,那線條是有力的勾斫和斬截,毫無猶豫之感,。樹枝也是釘頭鼠尾,,頓挫分明,山骨嶙峋,,筆筆外露……”說著,,他像忘了自己的處境,抓夫人的手自然松了,,下意識地走近那圓,,開始指指點點,感慨陣陣……
周家主人和諸位家丁都聽得呆了,,個個木然,,目光癡呆,被盜賊那臨危不懼的執(zhí)迷而嘆服不已,。趙仲說著取下那畫,,對周家主人說:“此畫眼下已成稀世珍品,能頂你半個家產(chǎn),!你不該堂而皇之地掛它,,應(yīng)該珍藏應(yīng)該珍藏!”
周家主人恭敬地接過那畫如接珍寶,,一愛一撫地抱在了胸前,。
趙仲拍了拍周家主人的肩頭,安排說:“裱畫最忌蟲蝕,,切記要放進樟木箱內(nèi),!”說完,突然挽過周家主人的胳膊,,笑道:“讓人給我拿著銀錢,,你送我一程如何?”
周家主人這才醒悟,,但已被趙仲做了人質(zhì),。萬般無奈,他只得讓一家丁拿起趙仲開初包好的銀錢,,“送趙仲走出了大門,。
三人走進一個背巷,趙仲止了腳步,,對周家主人笑道:“多謝周兄相送,,但有一言我不得不說,你老兄抱的這幅畫是一幅贗品,,是當(dāng)初家父臨摹的,!那真品仍在我家!為保真品,,我寧愿行竊落罵名而舍不得出手?。 ?p> 那周家主人這才恍然大悟,,一下把畫軸摔得老遠,,忿忿地說:“你這賊,,真是欺人太甚,!”趙仲飛前一步,揀了那畫,,連銀錢也不要了,,雙手抱拳,對著周家主人晃了幾晃,,然后便飛似地消失在夜色里……
從此,,趙仲再不行竊,帶著全家躲進偏僻的鄉(xiāng)村,,用平日盜得的銀錢買了幾畝好地,,白日勞作,夜間讀畫——讀那幅《灞橋風(fēng)雪圖》,。
據(jù)說,,趙仲常常讀得淚流滿面……
一娘一美離開丈夫條廟后,跟周郎私奔到了貴州的九洞,。那天走到九洞已是天黑,,倆人無家可歸,便住在銀二家里,。
銀二是富貴人家的花花公子,,時常一愛一尋花問柳。他看到周郎帶來的妻子長得漂亮,,心里頓起歹意,。他想了很多辦法,最后想了一條鬼計,,他就裝出對他倆很熱心的樣子,,把自己的房子記給他倆住。
銀二常約周郎一起上山游玩,、打獵,,同吃同住同玩,不知不覺幾個月就過去了,。周郎哪里知道,,銀二心懷奪妻鬼胎。有一天在高山上打獵時,,銀二乘周郎不注意,,就把周郎害死在山上了。
天黑了,,一娘一美只見銀二回來,,卻不見周郎,,放心不下,就去問銀二:“銀二哥,,周郎怎么沒回來,?”銀二說:“今天我倆到半路上就各走一路了。后來我也不曉得他往哪里走,,我還以為他早已經(jīng)回來了呢,。這么晚還沒回來,莫不是被考慮吃了吧,?”一娘一美聽了大吃一驚,。她想:“我和周郎逃到這里,住在銀二屋里,,他對我們這樣熱情款待,,莫非他……”銀二的一舉一動和賊眉鼠眼,一娘一美心里起了疑心,。她越想越不放心,,就到鼓樓上打鼓。眾人聽到鼓聲都聚集到鼓樓里來,,問她為什么擊鼓,?一娘一美說:“我丈夫周郎昨天去打獵不見回家,不知是被老虎傷了還是遇害,,誰能幫我找到他的一尸一體,,我就嫁給誰?!闭f完淚流滿面,。眾人見一娘一美十分可憐,都上山幫她去尋找,,找了幾天也沒有找到周郎的一尸一體,。
第二年三月,幾個看牛的姑一娘一來約一娘一美一起去找蕨菜,。
到了山上,,一娘一美往右邊山坡走去,有個姑一娘一忙喊:“你不要到右邊山坡去哩,?!币荒镆幻绬査齻?yōu)槭裁床荒茏撸齻兏嬖V一娘一美:“銀二哥說那邊山上有鬼,。大家都不敢去那里,。”一娘一美聽了她們的話,心想是不是周郎就在這里被人害死的,。為了尋找丈夫的一尸一骨,,她說:“我不怕。只要有蕨菜,?!本蜕夏恰肮怼鄙狡氯チ恕U冶榱松狡?,也沒找到丈夫的一尸一骨。
第二天,,一娘一美說是去找蕨菜,,又獨自上了“鬼”山坡。找啊找啊,,終于找到了幾堆白骨,。一娘一美一堆一堆的辯認,也不知哪一堆是丈夫的一尸一骨,。她咬破中指,,把鮮血滴在骨堆上,說:“要是我丈夫的一尸一骨就把血吸進骨里,,不是我丈夫的一尸一骨血就往下流,。”把所有的一尸一骨都滴上了血,,果然有一堆一尸一骨把血吸了進去,。她撲在一尸一骨上哭得死去活來??蘖撕镁貌虐岩皇还茄b進背袋里背回寨子的鼓樓里,,立即擊鼓。眾人聽到鼓聲,,都來到鼓樓里,,一看又是一娘一美,問她為什么擊鼓,。一娘一美說:“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你們看,今天我已找到了丈夫周郎的一尸一骨,,誰愿為我葬夫,,我就嫁給誰?!北娙寺犃硕紓牡乜蘖?,只有銀二心里感到高興,便馬上答應(yīng)為一娘一美葬夫,。一娘一美心中的疑一團一一下就解一開了,。
第二天早晨,,她和銀二扛著鋤頭,帶上長刀,,背著一尸一骨一起上山去了,。到了山上,銀二問她:“一尸一骨就在這里埋了吧,?”一娘一美說:“這里離寨子太近,,聽得到雞叫,還要遠些,?!眰z人又走,走到一座山坡上,,銀二又問:“這里埋吧,。”一娘一美說:“這里方向朝北,,以后生崽耳聾,。”倆人又走到一座高山上,,銀二問:“就在這里葬了吧,。”一娘一美說:“這邊朝南,,日后生崽要癱,。”倆人又走,,一直走到很遠的一座山上,,一娘一美說:“就在這里埋吧?!便y二想到就要得到一娘一美了,,高興得不得了,不一會,,就把坑挖了三尺深,。他抬頭問一娘一美:“這么深夠了吧?”一娘一美說還要挖深些,。他又挖,,挖到四盡多深了,只露出腦殼了,,這時一娘一美趁他不注意,,把銀二一刀砍死了,就將銀二埋在他自己挖的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