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爭鋒談亭會
驚鴻一瞥,令蕭逸浮想聯(lián)翩,,他總覺得這少女有點眼熟,,似乎常常出現(xiàn)在他的夢境中。蕭逸有過接觸的同齡女子不多,,是那喚龍山襲擊過他的南宮云繡嗎?不是。南宮云繡性格潑辣,,而她動作溫柔嫻靜,。是那跌落山洞時送他定神珠的神秘女孩嗎?也不像,。那女孩言辭高傲,,而她對那些孩子款款輕語。她究竟是誰呢,?
連著幾日,,蕭逸呆在王府里,滿腦子都是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倩影,。他沒見過這女孩的正面,,只不過通過側(cè)臉結(jié)合夢境勾勒出少女的形象,于是,,他信手畫了下來,。
“差點忘了一件事?!蹦饺萃衲贸鲆粡堈埣?,拋在書桌上,“這是梅翰林剛剛差人送來的談亭會的請柬,?!?p> 梅翰林名叫梅無涯,是天圣三年的狀元,,也是南幽國第一個狀元,,官拜翰林學(xué)士。幾年前梅無涯組織了談亭會,,后來每年舉行一次,。邀請的都是王公貴族世家子弟,吟詩作賦,,談?wù)摃r事,,是京城一次大聚會。
蕭逸參加過一次,,表面上的文人聚會變成了官場交際的舞臺,,除了彼此交際應(yīng)酬幾乎沒有什么實際內(nèi)容。對于那些虛情假意的客套話,,蕭逸沒有一點興趣,。
蕭逸瞟了請柬一眼,“我不去,?!?p> 慕容婉深知蕭逸的性格,,輕嘆道:“還是去吧。能夠參加談亭會的人,,以后都是國家的中堅力量,。殿下如果對太子之位還保有雄心的話,必須籠絡(luò)住這些人,,所以談亭會非去不可,。”
蕭逸一愣,,他知道慕容婉的這番話一定是慕容英囑咐的,。對于什么太子之位,他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迷茫,,他只想有機會調(diào)查母后的死因,爭權(quán)奪利一點也不適合他,。他感到自己就像被牽了線的木偶人,,一頭攥在父皇手中,一頭攥在慕容英手中,。
梅無涯的府中有一座很大的園林,,取了個“雅客居”的名號。在慕容婉耐心勸導(dǎo)下,,蕭逸還是不情不愿地去了,。梅無涯年約四十歲,精心修剪的短須,,滿臉如沐春風(fēng)的微笑,,儒雅和善。他的身邊站在一個青年,,英俊挺拔,,穿著一身得體的文士服,謙恭有禮,。
當聽到知客呼喊一聲:“德王到,。”梅無涯和身邊的青年立即急迎幾步,,梅無涯朝蕭逸躬身一禮,,“殿下駕到,蓬蓽生輝,?!?p> 蕭逸含笑道:“翰林寵邀,本王不好不來,?!?p> “殿下,,下官為你介紹一下?!泵窡o涯一指身邊的青年,,“這是小犬梅玉都?!?p> 梅玉都也躬身一禮,,“拜見殿下?!?p> “哦,,梅世兄?!笔捯萦终J真打量了梅玉都一番,,覺得此人英華內(nèi)斂,氣質(zhì)不凡,,“怎么從未聽翰林提起過令郎,?”
“小犬自幼由家母撫養(yǎng)長大,一直在原籍讀書,,這次進京是來參加會試,。”
“這么說令郎是舉子了,?!笔捯菸兆∶酚穸嫉氖郑懊肥佬?,他日有暇,,不妨前來德王府一敘?!泵酚穸际冀K含笑微低著頭,。蕭逸心中暗笑,這個人怎么如此羞赧,。
蕭逸大步走進雅客居,,背后緊跟著龍衛(wèi)裝束的慕容婉。里面已經(jīng)熱鬧非凡,,京城里的世家子弟齊聚一堂,,他們見到蕭逸都駐足行禮,蕭逸也微笑著點頭,。
中央搭建了一個木臺,,鋪著紅氈地毯,臺上是一排檀木椅,,椅前是張小幾,,放著珍奇水果和茶點,。能夠登上此臺的,皆是參與者中身份極度尊貴之人,。蕭逸被引導(dǎo)登臺,,此刻臺上還空無一人。
突聞背后傳來一陣氣喘吁吁的聲音:“殿下,,我來遲了,。”蕭逸扭頭一看,,一個矮胖的青年滿頭大汗地小跑過來,,手中抓著一條花花綠綠的汗巾,顯得不倫不類,。這個人是蕭逸進京以來結(jié)交的一個好友,,名字叫劉經(jīng),是大學(xué)士劉正堪的嫡孫,,也是前年的狀元,,在朝中擔(dān)任編修一職。
別看劉經(jīng)其貌不揚,,肥頭大耳,為人行事與眾不同,,但所涉獵的雜學(xué)極為豐富,,這點與蕭逸的愛好契合,兩人有點惺惺相惜之意,。
蕭逸停步笑道:“劉世兄,,我剛才四顧環(huán)視,沒見到你的身影,,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劉經(jīng)喘了一口氣,,“我料殿下今年必到,,自己豈有不來相陪之理?!?p> “哦,,你怎么料到的?”
“山人自有辦法,?!眲⒔?jīng)說著悄悄地用手指相互點了點。蕭逸一看恍然大悟,,沒想到這劉經(jīng)對算卦之學(xué)也有了研究,。
蕭逸指了指劉經(jīng)手中花花綠綠的汗巾,,半開玩笑地道:“這又是何意?”
劉經(jīng)干咳了一聲,,小聲道:“本人算定今年必有桃花運,,此乃吉物?!眱扇讼囝櫣恍?,連站在蕭逸背后的慕容婉也忍俊不禁。
兩人隨便找了張相鄰的檀木椅坐下,,劉經(jīng)揀了個紅色的水蜜桃狠狠地咬了一口,,汁水四溢。他舍不得用手中的汗巾擦拭,,隨手舉起衣袖抹了一下,。對于劉經(jīng)這種有辱斯文的做法,蕭逸毫不為意,。
兩人望著園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劉經(jīng)側(cè)著頭道:“殿下,你說這梅翰林每年搞一次談亭會,,究竟有什么目的,?”
蕭逸淡淡地道:“探討學(xué)問,交流談心,?!?p> “狗屁!”劉經(jīng)脫口而出,。也許是猛地省悟背后還站著個慕容婉,,如此粗俗的語言讓一個女子聽到不太妥當,捂住嘴向慕容婉做了個道歉的手勢,,才小心翼翼地道:“我看他是別有居心,。”
“什么居心,?”
“我現(xiàn)在還沒有看出來,,反正不簡單。不然以他一個小小的翰林學(xué)士,,能邀請到這么多名門世家子弟,?還有他的財力從何而來,這種水蜜桃我想皇宮之中也是極少有,,它只產(chǎn)于南邊的崖山一帶,。”劉經(jīng)將只咬了一口的水蜜桃重新扔回盤子里,。
是啊,,劉經(jīng)的話不無道理,,蕭逸心中默想。現(xiàn)在談亭會成了京城最大的一次名門貴族的聚會,,影響力非凡,,連他這種皇族子弟也情不自禁前來,雖說他這次有點被迫,,但上一次他不是也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嗎,?
園門外一陣嘈雜,梅無涯父子倆及眾人圍著兩個人而來,。蕭逸定睛一看,,正中那人玉面朱唇,嘴角微微上翹,,竟然是蕭震,。跟在他旁邊之人身材瘦高,年齡不大卻蓄著山羊須,,故作老成之狀,。這人蕭逸也認識,是左丞于太的二公子于長青,,前次殿試奪了榜眼,,也進入了翰林院。
蕭震和于長青在眾人的簇擁下登上了木臺,,劉經(jīng)兀自翹著二郎腿仰頭用手指剔牙,,蕭逸卻站了起來,招呼道:“二皇兄也有暇前來,。”
蕭震見著蕭逸,,盡管心里恨得牙根直癢,,但這幾年在于太的引導(dǎo)下,學(xué)習(xí)了些韜光養(yǎng)晦,,于貞貞也再三告誡他,,形勢不明朗的時候不要惹是生非。蕭震一指身邊的于長青,,“本王只是陪表兄來見識一下,。”
兩人恰好在蕭逸對面坐下,,于長青見劉經(jīng)傲不為禮的態(tài)度,,眼里冒出了火。前次殿試,,本已選定了他為第一,,只因蕭天圣裁時,,對劉經(jīng)的國策論贊賞有加,御筆一揮讓劉經(jīng)做了狀元,。劉經(jīng)這人恃才傲物,,除了和蕭逸交往外,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劉經(jīng)看到于長青那副惱羞成怒的樣子,,故意大聲對蕭逸道:“殿下,你說左丞于老大人真不會起名字,。他那二公子叫什么長青,,寓意本來是永遠年輕,可這二公子年不過三十,,就一副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唉,我真替于老大人感到傷心難過,?!?p> “你說什么!”于長青聞言拍案而起,,一指劉經(jīng),。
劉經(jīng)瞧也不瞧于長青一眼,仍自顧自地道:“我說有的人只一點小聰明,,偏要自不量力,,講什么才冠天下?!?p> 當年于長青參加殿試前,,曾放出豪言,前人之才為八斗,,而他獨九斗,,狀元非他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