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雪,你確定這是路,?”
牧九川牽著馬淌過枯草,,臉色比下巴上新長出來的大胡子還要陰郁幾分。那日他去南山,,除了一地枯骨,,什么都沒見著,,便執(zhí)意要去找西北鬣君,追查真相,。也不知道梅長雪是不是因為不樂意與他同行,,才將他帶到深山老林瞎折騰。
“放心,,古道雖荒,,能行人便可---”
可這哪能行人啊,人走一步,,枯草攔一步,,比開墾荒地還費力。
咔擦---
感覺什么東西被踩斷了,。
應該是枯柴一類的,。他繼續(xù)往前走,又是咔擦咔擦的聲音,。他覺得奇怪,,低頭一看,腳下全是枯骨,,頓時嚇得‘啊’地一聲,,往后跳。這一跳,,踩到骷髏頭,,一個不穩(wěn)便偏偏搖搖欲往后倒。
要不是他反應快,,連忙將刀杵地上支撐,,不然真得摔地上不可。
“怎么回事,?這么多骷髏---”
相較之下,,梅長雪就淡定多了。
“死了有些年頭了,?!泵烽L雪從草叢里拎起一截銹跡斑斑的殘劍,說,,“看來,,是江湖恩怨---”
——
林中蕭索,怨氣翻騰,,梅長雪聽到它們在念叨‘南華真經(jīng)’,。
“哦---我明白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想必阿南的母親命女南華就在此地附近,。她很想知道,,南華是在什么樣的機緣下,,創(chuàng)造了半命男。
“你笑什么,?”
“不笑,,難道要哭嗎?”
牧九川暗想:
【果真是妖女,,對著一地骷髏骨也能笑得出來,。】
——
前方有個山坡,,一條被枯草淹沒的山路,,蜿蜒到山頂。兩人牽著馬慢吞吞地往山上走,,那匹不爭氣的馬一直拽著牧九川,,結(jié)果才到半山腰,牧九川就累得氣喘吁吁,,感覺就像扛著一匹馬爬到半山腰似地,。
“我不行了,歇會兒---歇會兒---”
他靠著石頭,,氣喘吁吁,,那匹拖累他的馬,卻一改之前的死樣,,輕輕松松邁過前方臺階,,跟著梅長雪的馬繼續(xù)爬,很快便將他們兩個甩得遠遠的,。
梅長雪還嫌棄道:
“你丟不丟人,喘成這樣,,還不如一匹馬呢---”
“得意什么,。等我歇好了,我直接飛山頂,,看誰快---”
“既然這樣,,你就慢慢歇著吧---”
她提著裙擺,優(yōu)哉游哉地往上走,。
——
獨自到了山頂,,眉宇間的愁緒才一一暴露天光下。她不太喜歡妖女這個詞,,青燕子便是因為這個詞,,丟了性命。那時,,青燕子剛逃出罪域,,因為生門動蕩,,與風月雙姬走散,她獨自來到一個被楓葉染紅的朱顏郡,。該郡信奉山神,,每年以人為祭。當時青燕子正虛弱,,無力反抗,,便被他們捉起來,代替郡中一女子,,綁在火刑柱上,。青燕子在大火中死去,在灰燼中重生,,一怒之下,,屠戮郡中數(shù)萬人,雞犬不留,。
梅長雪不會忘記尋到她時,,她那一身鮮血的模樣,眸色陰狠殘忍,,與怨魔并無二樣,。
【當初在罪域,我便發(fā)過誓,,誰欲殺我,,我便殺誰?!?p> 可凡人畢竟是凡人,,怎經(jīng)得起這樣細算。
“你走了,,我一個人怎么熬啊---”
眼眶紅了,,淚水滑落,心里的痛楚如同山崩地裂,。她想像之前一樣,,大哭一場,可是哭了又有何用,?
去了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
一炷香后,,牧九川順利登上山頂,,站在梅長雪右側(cè),往下眺望,可見小山之間,,炊煙裊裊,,一片祥和。
“看到了嗎,?三座小山的后邊,,有炊煙---”
“正好歇歇腳---”
下山的途中,梅長雪和馬走在后頭,,牧九川在前邊開路,。牧九川腳下一滑,一屁股摔地上,,覺得丟臉了,,老臉脹紅,回頭裝模作樣地瞪著梅長雪,,道:
“你踢我---”
“哼,。自己走路不長眼,還誣陷我,。既然你存心找踢,,我便成全你---”
“你干什么---啊---”
狠狠的一腳,真的踹了下去,。
“梅長雪---我饒不了你---”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控訴,,牧九川被巨大的腳力推著,咕嚕咕嚕滾下山坡,。要知道梅長雪那一腳,,把他體內(nèi)的真氣都給踹散了,形如廢人,,不然他也不至于跟個雞蛋似地一直滾下去,,根本停不下來。
梅長雪慢悠悠地往下走,,心情大好,。
——
現(xiàn)在是秋末,山林中一片蕭瑟之景,,難見碧綠生機,那躲在山林中的迷霧因而清晰了,。其中有一裊,,帶著幾許血光,甚是妖異,。
它在重復念叨四個字:
南華真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