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仁龍懶懶得起床,，早飯也不做,，從洞里鉆出來，直奔趙老頭家,。

　　“老三,，你昨天的菜賣的如何,？是不是比平時貴些？”

　　“比平時貴了幾倍,。我一挑菜兩下就賣完了,。”

　　“那不是比肉價差不多了,？”

　　“是呀,。又貴又好賣，可劃算啦,?！?p>　　“哎，早知道我也賣菜了……”

　　趙仁虎愉快地看村人后悔不迭的樣子,，走到后廚,，抓起一把熱絡(luò)絡(luò)的糍粑往嘴里送。

　　趙老娘舀水的功夫,，糍粑就去了大半碗,。水都不舀了，抓起瓢敲趙仁虎,。

　　趙仁虎手都被敲紅了,，硬是堅持把冒尖兒的一碗糍粑干光。

　　“媽,，你做的糍粑真好吃,。”不吃白不吃,。

　　吃都吃了,，打也打了。趙老娘瞪了趙仁虎一眼,，“干活去,。把柴劈了，屋掃了,，桌子擺好,，做完了來燒火?！?p>　　趙仁虎盯著鍋里熱氣騰騰的豬頭,，“媽，我?guī)湍悴鹭i頭吧,。你沒力氣,，我來干。”

　　“出去劈柴去,！”你拆豬頭,，拆完了肉全剩骨頭吧。

　　趙仁虎劈了柴掃了屋擺了桌子,，老老實實蹲灶前燒火了,。

　　他都幫忙干了兩個小時了，其他兒子媳婦一個影兒都還沒出現(xiàn),。

　　趙老娘瞧著趙仁虎剛有點順眼了,，趙仁虎就對外頭結(jié)伴而來的兄妹嘲笑，“看看你們,，像什么樣子,，老娘一個人煮飯伺候你們呀！看看我,，一大早就來幫忙,，事情都做了一堆了！原來我是家里最孝順的,?！?p>　　你是來趕早飯的吧。趙老娘索性兒子女兒都不理,，悶著頭做事,。

　　結(jié)果倆兒子一女兒全都圍著倆孫女堆雪人呢，就大兒子廚房來打了一轉(zhuǎn)就出去了,。

　　趙老娘氣得倒仰,，好懸沒把鍋砸爛了。

　　趙仁虎嘿嘿悶笑,，“媽,，你不讓我拆豬頭那我洗菜吧?？茨闶侄純黾t了,。”

　　趙老娘鐵石的心腸都有點軟了,，扔給趙仁虎一坨豬頭肉,，“家里沒水了，你去挑水吧,?！鳖D了一下，“路滑,，別摔了,?！?p>　　趙仁虎渾身使不完的勁兒,，一嘴吃了肉,，真香啊。老娘人不好,，廚藝卻杠杠的,。果然不論大小女人，只要哄一哄就有好處拿啦,。

　　趙仁武看那個三傻子去挑水,，悄聲和趙仁英譏笑道：“看把他殷勤得，咱媽還能變他媽,，給他肉吃嗎,。”

　　趙仁英玩著雪,，“撒,？四哥，你說撒,？”玩的興起,，還拿雪砸哥哥們，笑得哈哈哈哈,。

　　趙老娘忍無可忍,，爆喝，“打短命的,，火板板兒（注：棺材板）,！還不進(jìn)來給老娘幫忙。福莫享早了喂,，你們,。”

　　笑聲戛然而止,。

　　雪已經(jīng)不下了,，趙頭從街上趕場回來，灰頭土臉的和明亮的天空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和趙仁虎撞個正著,。

　　趙仁虎樂歪歪，“爸,，你咋大雪天賣菜呀喂,，今天不趕場，又是除夕,，人家要買的菜早買好啦,。吃團(tuán)年飯的日子,，雪又那么大外面那么冷，誰會找虐上街,，窩在家里暖和和的多好啊,。哎喲，你咋剩這么多菜呀,。市場賣不完你可以去酒樓啊供銷社啊碼頭漁家啊,，那些人等著買菜啦?！?p>　　把個趙老頭氣得精神奕奕,，雙頰泛紅，“我把你個臭小子,，你能耐啊,。有好事咋不想想你老子我呀。昨天咋不叫上我一起去呢,，害老子今天白跑一趟,。”

　　趙仁虎扔下水桶,，把菜挑了起來,，“我不知道你也要賣菜呀。爸,，媽在氣頭上呢,，你小心點?！?p>　　挑著菜比打空手的趙老頭都跑得快,，還沒到家就大聲嚷嚷起來，“媽,！我爸回來啦,！我爸的菜一顆都沒賣出去?！?p>　　趙老頭還想趙仁虎遮掩一二呢,，這就嚷出來了，氣得想抓兒子打,。

　　趙老娘黑著臉,，手擦著圍腰，“老娘辛苦一早上,，就盼你把菜賣個好價錢,，結(jié)果你賣菜的錢呢！你干撒吃的,，連你兒子都比不了,?！?p>　　趙仁虎站得遠(yuǎn)遠(yuǎn)兒的，“是呀,，爸,。你連我都不如。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摔在沙灘上,?！贝筮^年的,，要忌諱，不能說死字,。

　　趙老頭一邊訕訕地應(yīng)付老婆,，一邊朝趙仁虎吼，“滾犢子,，別架火了,。”

　　“一個懶過一個,，老的趕場躲懶,，大的裝沒看見躲懶，小的帶著更小的躲懶,，我真是欠了你趙姓人的呀,。老娘我不干了，這個年飯愛誰煮誰煮去,！”

　　大大小小挨個罵了個遍,。

　　趙仁虎咧嘴看得直樂呵，只差沒拍手笑了,。

　　趙仁龍兩口子從未見過此等奇觀,，難得和趙仁虎陣線一致，站干岸觀火看鬧熱,，品評老娘戰(zhàn)力一如既往強悍,。

　　直到別人家的年飯都吃完了，趙家的年飯這才剛剛開始,。

　　大家的心中,，老娘家的飯，大家的飯,，帶走最好,，帶不走就得盡量干光，絕不能讓其讓人占了自己便宜,，一定得把自家那份吃回來,。

　　一桌子老小,，只聞杯盤筷箸之聲，不見笑談之意,，跟表演啞劇一般寂寂無聲,。

　　早上偷吃多了，吃了幾碗肉菜加三碗大白飯,，趙仁虎就放筷子不吃了,。他一點不比別人少吃，吃完飯,，翹起腿,，盡情欣賞諸人搶食狂態(tài)。

　　白米飯最后是趙老頭煮的,，男人家不通廚房算計,，大把添米毫不手軟，一頓就蒸了滿當(dāng)當(dāng)一甄子,。

　　趙老娘還在生氣,，不來吃飯。

　　其他人則轟隆隆火車開過,，跟監(jiān)獄里的勞改犯一般把一甄子貨真價實的白米飯干了個精光,。

　　所以女人沒有生氣的權(quán)利。

　　趙老娘瞪著甄子邊兒殘余的米粒,，再不管趙老頭小意不小意,，留飯沒留飯，爆發(fā)出今年最后一波女高音,，“趙,，小，光,！”

　　趙仁虎跟個跳蚤一樣彈起來,，“爸！你煮的飯真多真好吃,，我從來沒吃這么飽過,。我吃飽啦，拜拜,?！?p>　　火上澆油！

　　趙老娘氣噎,，扯住趙老頭的耳朵,，“雜種，你才三歲啊,，把家里米都煮光啦?。,。“““,?！你們這一個個的，糧食天上掉下來的呀,，這么可勁兒造哇,！天打雷劈的……老娘一個人做一家人的飯，最后還吃剩菜剩飯,，你們這些王八不孝順的,。”

　　此刻已過了逃跑最佳時機,。其余晚輩瞪著趙仁虎一溜煙的背影,，低頭一臉懊惱，只能老老實實聽趙老娘的訓(xùn)斥,。

　　不過吃都吃了，挨幾句罵又掉不了一塊肉,。

　　話說好久好久沒吃這么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