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nèi)的人依舊閉著眼睛,,只是車內(nèi)的香味越發(fā)淡了下去,,人臉上煩躁的神色不減,,但終是睜開了眼睛,。
白南燁輕瞥了一眼緩緩上升的青煙,這香味淡了,,此刻鼻尖還充斥著另一種氣味,,有絲絲甜意,人眼底沒有絲毫波瀾的光浮現(xiàn),,隨手用手中的書籍蓋住了香爐,,在這舉動之下是心頭沒有緣由的煩躁。
已經(jīng)是踏上了靠近清河寺的半里方圓,,這絲甜意雖淡,,但這股莫名熟悉的花香味,像是七歲那年冬至在花園中聞到的,,就此隱約生出幾分期待,。或許今年這清河寺四周由那些花匠栽種了什么新品種的花來,,這般猜想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那清雅的花香味是越發(fā)濃了……
車內(nèi)的人靜坐著,,似乎也有預(yù)料將要發(fā)生什么事了……
趕車的車夫在外開口道,,“公子,前頭似乎有一位落了水的姑娘,,這……攔了去路,。”
車內(nèi)的人眼角似乎染有笑意,,但是臉上若有若無的笑又實在有幾分嘲諷,,薄唇微啟,卻也只是嗤笑了一聲,。
清河寺在臨川城內(nèi)還是小有名氣,,每年到了這幾日前來還愿的人也不少,只是自家中主母去世,,每年為了圖個清凈,,便會選擇一條僻靜點的小路。
今日這路是窄了些,,但一路過來確實很清靜,,只是這落水的女子,何時在前往清河寺的路途中有了一方湖水,。
“公子,,這該如何?”這回是站在車窗邊的人說起的,修域掀開車簾,,見著里頭的人臉上的一派清寒,,僅這般樣子落在旁人眼中,只覺不易親近,。
白南燁未有開口,,倒是有些煩心那道士贈予他的一枚銅錢,不知怎得帶在了身邊,,此時銅錢光澤有些變化,,他這心中竟覺得有些異樣。
此時家中正等著他的道士,,不知是誰將誰安排在計劃之下了,,只不過這青天白日的,倒是有送上門的人,,亦或者,,一個妖怪。
那日見面贈予他的這枚銅錢,,沒想到還有這般用處,,只是這東西于他也沒有多大用處,平日夜間在府中也能碰上些精怪,,但多不是那作惡的妖,,心思有時比人的還要簡單。
只不過這回頗有些如折子戲中那女妖怪纏上書生的場景,,原來書生是該援手救這遇難的姑娘的,。
嘴角的一絲輕蔑,透著幾分涼薄的話語,,便是回了話,。
“將車里的毯子送去,另加上幾兩銀子……”似乎刻意停頓了會,,風掀開的半張車簾露出光潔的下巴,,然后見著一只白玉膚色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搭在了上面,這般模樣平添出幾分纏繞的妖魅之意,。
白南燁臉上倒是露出認真思索的表情,,想著那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女子,好歹今日天氣稍寒,,變成人形之后也該循著人的禮數(shù),。
“讓那女子自愿讓了路?!边@添上去的一句話,,竟讓開口之人笑了,,白南燁眼底的嘲諷淡了些。
車夫順著吹起的車簾將半個身子推進了車中,,聽著吩咐將車內(nèi)的毯子取了出來,自是不敢看著自家公子的臉,,聽著這有些沒有由頭的笑聲,,心下的猜測……公子的性情當真古怪。
白南燁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跟前的銅錢,,這東西出現(xiàn)在此,,說明他心中多少還是將那人的話放在了心上。
車內(nèi)的人臉上輕蔑的笑漸漸淡了下去,,了無痕跡,。
今日本該按時到達清河寺的,這晚了一會,,已是壞了規(guī)矩,。
只是眼前攔路的女子,還算不上是妖邪吧,,畢竟有時候人狠起來,,連慣常為惡的妖怪都要避讓三分。
人又淺淡的瞥了一眼已經(jīng)熄滅了的香爐,,想著他所剩的時間,,大概也不多了,所以那道士所說之話,,不放于心上又如何,,白家在他手中,已如將死之物,。
“公子,,那位姑娘腳受傷了,無法站……”拿過去的東西又原封不動的拿了回來,,說話的語氣顯出幾分緊張,。
車簾被掀起,外面的冷風灌了進來,,白南燁微微皺起的眉頭,,這一刻車夫與自家公子對上視線,繼而又默默移開,,見著眼前人冰冷的雙眸,,神色立馬嚴謹正色起來,公子這是……動怒了,。
寒氣自手指尖上緩緩散出,,白南燁一語不發(fā)的看著眼前人,,眼底除了冰寒還有些許認真,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若是與他無關(guān),,自然不該插手的好,只不過這日子過的著實無趣了些,,還是因為有些人……比之作惡的妖還要可惡,。
正在思慮當中,車后突然有了些動靜,,白南燁瞥見兩個身形熟悉的小廝徑直錯過他們的車走向前去,,隨即便退回了車內(nèi),靠在車壁上,,眼神這一瞬間似乎流露出些許復(fù)雜的感情,。
車簾在車夫不敢多言中被放了下來,臨川城的人還是認得出白府的馬車,,雖則白府如今的境況太不如前,,可自家公子還是威嚴在外。
坐在車內(nèi)的人頃刻間又神情悠哉起來,,似乎剛才全然沒有些許神思波動,,世人常說有仇報仇,何時連這妖害人都要選人了,。
這后頭馬車上的人,,逃得過上次的一劫,那今日,,倒有些被一只妖怪為民除害的意思,。
“公子,喝藥的時辰到了,?!碧稍谝紊系娜司従彵犙郏鄣讻]有半分恍惚模樣,,偏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眼底竟是流露出幾分慶幸之色,但也轉(zhuǎn)瞬即逝,,白南燁起身,,沒有回應(yīng)眼前人,但是看向了桌上冒著熱氣的湯藥,,目光微沉,,這東西竟是過了一千多年還跟著他。
嘴里常年的苦味,,已是辨不了五味了,。
“長老,,已經(jīng)過了兩個時辰,容哥哥能等到那人嗎,?”百里凜拉著一旁白衣男子的衣角,,在這顯得破落的城隍廟里,廟外的雨還在下,,越發(fā)顯得廟里有幾分陰冷,。
扶臣眸光間已落下了陰影,但人眉眼處還是留有平靜,,語氣淡淡的回道:“會的,?!比送驈R外,,這雨下得確實有些大,但是堂堂一方閻君,,該是不會失約的,。
云青兮就站在不遠處的一座涼亭內(nèi),倚靠著柱子,,有些冷眼的看著亭外越來越大的雨,,臉上的神情有幾分漠然。
兩個時辰過去了,,閻焰還未在這城隍廟中露面,,且看那扶桑山白衣男子徑直就往這處來了,想來是已經(jīng)約好了此面的,,雖則閻焰向來孤傲,,但絕不會做此失約之事,若不是今日當真有事耽擱了,,便是有意躲著她了,。
畢竟她元魄中還留有那紅蓮業(yè)火的印記,不知道她的行蹤都是難得,,云青兮望著外頭的神情流露出三分煩躁,,七分寒意,該是想著什么法子將這印記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