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極樂~

　　溫暖的流水如少女的手輕撫過身體,，沒至胸口的浮力將身子輕輕上托,，不時冒出的水泡也如調(diào)皮的精靈般貼著皮膚嬉戲,，就連壓在胸膛的水壓也讓身心有種難以言喻的充實(shí)感,。

　　更重要的是,，真正的少女正在不遠(yuǎn)處正坐著看著他,。

　　杰羅相信,，如果人間尚有天國,，必然就是此處,。

　　“舒服嗎......”

　　混著“咕嚕咕?！泵爸莸牧魉倥宄旱穆曇魝髁诉^來,。

　　“嗯,，嗯，舒——服——”杰羅滿足的表情連自己都想象得出有多愚蠢,?！叭绻麅?yōu)利卡小姐也一起下來洗，一定更舒服”——這樣的話,，杰羅就算再怎么得寸進(jìn)尺也只能在腦中想想,。

　　亡靈大師的孫女,，正挺直身子，雙手規(guī)整的搭在腿上,，雙目平視,，表情嚴(yán)肅得仿佛參加宗教祭典，而她缺乏起伏的問話,，也像是在詢問獻(xiàn)祭過程中的祭品,。然而在得到杰羅肯定的回答后，少女微微笑了,，在氤氳的水霧中如花苞裂開般微不可查——杰羅慶幸自己清楚的看到了,。

　　“那就好?！?p>　　少女的聲音比剛才多了些情緒,，似乎因杰羅的感受而感到欣慰，但臉上的表情依舊一如之前的莊嚴(yán)神女,。

　　杰羅盯了她一會兒,，突然又為自己的注視感到難為情，趕緊把臉泡在泉水里,，吐出一連串氣泡,。

　　被卡羅爾拖回來后，杰羅便被扔進(jìn)了溫泉池子里,。一路上杰羅都處于半暈半醒的狀態(tài),，先是聽到劃槳的聲音和拍在船沿的浪濤聲，依稀間看到掛著火把的洞口,，再次睜開眼后已經(jīng)是自己被脫得精光泡在了溫泉池中的狀態(tài),。

　　先不管這些人知不知道對于昏迷的人溫泉是多么危險，杰羅打算先理清自己的處境,。

　　從結(jié)果來看,，這一次絕不是卡羅爾的一時興起。但杰羅相信,，無論他想要的是什么,，自己都沒讓他失望。

　　無論卡羅爾是想要清查自己的底細(xì),，還是確認(rèn)自己的想法，拉自己下水,，甚至只是想看兩個弱者爭斗的滑稽劇,，自己都做到了完全的配合。

　　而且——杰羅回想這次跑腿的細(xì)節(jié)——怎么看那個大哥的安排都是詳盡得過份了吧,。

　　從那個出口積累的灰塵看來,，顯然不是公會常用的出口,。采購清單上的條目，全都在最后用上了,。除了多出來了幾個麻袋,，打包了可憐大叔的尸體還有剩余，杰羅只能認(rèn)為那是為自己準(zhǔn)備的,，而前者據(jù)說已經(jīng)交由內(nèi)厄姆大師處置,，大概最近又能聞到那味道奇異的肉湯吧。

　　再加上特意選擇的港口倉庫,，多半一開始聯(lián)絡(luò)那個大叔的就是卡羅爾的人,。將大叔引誘到港口倉庫，在對方滿懷希望的時候,，作為救命稻草的船夫搖身一變化作冥府的引渡者,，這惡意滿滿的橋段大概就是這些殺手迷戀的“藝術(shù)”。

　　只是不知道卡羅爾從多久就躲在一旁看了,，杰羅一想起剛開始自己那傻缺的天真樣便一陣羞憤,。

　　不過，他并不怨恨,，他最后所說的,，有一半是真心話。

　　“優(yōu)利卡小姐,，我還要泡多久,？”

　　渾身泛出煮熟般的紅色，壓在胸口的充實(shí)感也在慢慢變?yōu)闅鈵灨?，腦袋又開始暈乎乎的,，杰羅覺得再不從池子出來過后也沒這機(jī)會了。

　　“不舒服嗎,？”

　　安靜的少女似乎皺起了眉,，不是很愉快的情緒穿透霧氣清晰的印入杰羅眼里，他下意識的搖起了頭,。

　　“舒服是舒服,，只是有點(diǎn)......”

　　“厭煩了嗎？”

　　沒等杰羅說完,，少女的眼神更犀利了,，杰羅毫不懷疑這個微微壓低眼簾，一點(diǎn)也不適合純白少女的眼神——是“瞪”,。

　　自己正被她瞪著,，明白了這點(diǎn)后，杰羅立馬慌亂起來,。

　　“沒有,！當(dāng)然沒有,！怎么會，這么舒服的溫泉,，太難得了,，無論泡多久都不會厭煩，就是今天住在這里都沒關(guān)系,！”

　　手在空中比劃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比劃啥，只能改成摸著自己腦袋,，杰羅回憶著小時候在王都和老頭子們泡澡堂時,，他們臉上的表情，然后用自己的臉模仿出來,。

　　“那就好,。”

　　同樣的話語,，同樣細(xì)微的笑容,，隨著少女輕柔的聲音，杰羅的心也平靜下來,。

　　——就是這樣的,，就算是被忽視的自己，也還是能讀懂別人的臉色,，比起自己的感受,，更在意別人會不會生氣。這樣的自己必定成不了強(qiáng)者吧,？

　　杰羅回想起在卡羅爾面前的那番“偉論”,，心中驀然有些難受，加上包裹全身這沉悶的熱度,，他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他很想將那些當(dāng)作自己的“演技”，然而其中的“真實(shí)”,，卻是他最不想承認(rèn)的,。

　　自己是弱者，只能寄居在別人對自己的定義中,。

　　以前的生活令他清楚的明白,，不需要和高高在上的“哥哥”相比，就連身邊的普通人都能輕易超過他,。但他始終有一個倔強(qiáng)的想法——那只是因?yàn)樗麤]有努力而已,。

　　自己是有潛力的，自己一定也是天才,，只是還沒被發(fā)現(xiàn),。如果有人能認(rèn)同自己，有人能鼓勵自己,，成為自己努力的動力,，作為回報，自己必定能爆發(fā)出非比尋常的力量——他始終如此堅信著,。

　　但是從沒人“期望”他那樣,。

　　不藏好自己的異常，他就會被排斥,，不將自己藏在別人的“定義”中,，自己就連棲身之所也會失去。

　　他并不是沒有欲望,，他也想被認(rèn)同,，但在此之前，他需要一個“身份”,。

　　在學(xué)院時,，這個“身份”是天才哥哥的無能弟弟，在訓(xùn)練營時,，這個身份是卑躬屈膝,，可以隨意霸凌的差生。

　　但那兩個身份隨著兩次的死亡已經(jīng)消失,，沒有人知道他的家庭,，沒人知曉他的過去，他成了一個空蕩蕩的尸體,，直到亡靈大師施予了他新的身份,。

　　他同其他人一樣，會高興會傷心會恐懼,，同樣對死亡抱有敬畏,。但在此同時，死亡也是他備選的“身份”之一,。

　　然而在真正體會過死亡后,，他察覺到自己依舊會有遺憾，這讓他頭一次有了活著的實(shí)感,。

　　【我不想死,，這是我現(xiàn)在生存的意義，而這也是我的力量,?！?p>　　意義并不一定是別人給予的，杰羅自己也獲得了些許活著的意義,。

　　在這個漆黑的洞穴里,，他看到了可能性,。

　　——至少想試一次，憑自己的想法逃離死亡,，避免破體而亡的結(jié)局,，自己究竟有多少的潛力。

　　杰羅的手摸上胸口,，扭曲的疤痕依舊顫動著——至少,，現(xiàn)在看來，自己的處境正在一步步的好轉(zhuǎn),。

　　除了胸口的疤痕,，身體其他的傷口已經(jīng)消失。這個碧綠色的溫泉似乎有非同尋常的魔力,，傷口泡在其中不但沒有綻裂流血,，反而如主動閉合般愈合了，不僅如此,，連魔力耗盡后的精神疲乏也在逐漸好轉(zhuǎn),，放在過去，魔力耗盡的疲乏要讓杰羅精神恍惚好幾天,。

　　——所以才叫“溫泉之友”嗎,？

　　這等效用神奇的溫泉，如果出現(xiàn)在某些落后的部族,，估計會被當(dāng)做神靈發(fā)展出新的信仰,。

　　只要還剩一口氣就能救活，配合修煉也是事半功倍,，還能治療失眠頭痛,，甚至洗過的頭發(fā)都不會分叉——溫泉的種種好處在杰羅醒來時，便被優(yōu)利卡小姐用平鋪直敘的語氣告知了,。

　　少女滔滔不絕的樣子完全不似平素的安靜模樣,，但是作為推銷員語氣又太過平淡。但即便是如此淡然的語氣,，杰羅還是從中聽出了少女對溫泉的自豪和喜愛,。

　　能被領(lǐng)到溫泉之中，杰羅有種被認(rèn)可的感覺,。

　　“說起來,，優(yōu)利卡小姐也經(jīng)常泡溫泉嗎？”

　　杰羅將下巴沉到水里,，向外吹著氣,。

　　“嗯，”優(yōu)利卡點(diǎn)了點(diǎn)頭，“每次練完劍術(shù),，都會泡一會兒,。”

　　杰羅再次想起第一次見少女時候的情景,，濕潤的發(fā),，微紅的臉，果然是才泡過溫泉,。

　　“優(yōu)利卡小姐在練劍術(shù)嗎？”杰羅倒是挺驚訝的,，本以為身為死靈法師的孫女,，學(xué)習(xí)的也一定是死靈魔法，再不濟(jì)也是和杰羅一樣的魔法師,。

　　“阿爾薇拉在教我,，我很感興趣?！彼砬椴蛔兊恼f道,。

　　為什么不向爺爺學(xué)魔法——這問題杰羅沒問出口，萬一是因?yàn)闆]有魔力適應(yīng)性,，惹對方生氣了怎么辦,。

　　這個白色少女在想什么，從她臉上根本看不出來,。剛才也是突然就瞪了過來,。杰羅聳聳肩，換了個在意的方向,。

　　“阿爾薇拉小姐也會劍術(shù)的嗎,？我還以為公會里用劍的只有卡羅爾先生?！?p>　　“兩個人流派不一樣,，但都是劍術(shù)達(dá)人?！眱?yōu)利卡露出欽佩的神情,，隔了一會兒，又加上句,，“而且,，我很喜歡?！?p>　　“這樣啊......”杰羅眨了眨眼睛,，繼續(xù)問道，“能跟我具體說說他們嗎，還有公會的其他人,？”

　　*

　　整了整衣物后,，杰羅拉上了背后的門。

　　雖然杰羅沒見過其他人的房間,，但毫無疑問的,，現(xiàn)在身后的建筑物必定是洞穴中最奢華的。

　　該說,，不愧是“溫泉之友”嗎,？“溫泉”才是公會的主體。

　　雕花紅木構(gòu)架的小巧閣樓,，豎立在巨大空曠洞穴的中央,。

　　真不知道在哪兒找到這么大的洞窟，遠(yuǎn)遠(yuǎn)望去,，小樓有如立在曠野之中,。這座東方風(fēng)格的建筑上對稱的分布著秀氣的飛檐，每個彎角上都掛著一連串的魔法水晶,。這些常亮的水晶是杰羅未見過的品種,，每一塊都如夜光石般發(fā)散出幽冷而晶瑩的光，想來必定價值不菲,。

　　被顏色各異的水晶石裝點(diǎn)的閣樓宛如仙境中的建筑,，既美麗非凡又讓人看不真切。

　　而建筑的內(nèi)部更是精美,，不論是過道還是房間,，都有著樣式各異的水晶燈提供照明，整潔的木質(zhì)地板和各種擺設(shè)在瑩白的光線下宛如覆了層模糊的光膜,。整個樓閣彌漫著一股清新的香氣,，杰羅也是弄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是木質(zhì)材料本身的香味。自帶香氣的木材杰羅也聽過幾種,，但無論哪種都不可能會被奢侈的用來修建房屋,。

　　——明明只是個泡溫泉的房子，這配置估計連國王的寢宮都沒法比吧,。

　　然而,，這也和納特一樣，是“風(fēng)暴之眼”里原本就存在的,。

　　優(yōu)利卡在前方不緊不慢的走著,，杰羅在幾步之遙的后面跟著，身邊是冒著熱氣和硫磺味兒的涓涓流水,，杰羅只覺得這世間的未解之謎太多了點(diǎn),。

　　“我不想在這里說。”

　　對于杰羅的問題,，優(yōu)利卡這樣答道,。

　　并不是對于杰羅探聽情報的反感，而是有其他的原因,，杰羅從少女的眼中讀出這樣的訊息,。

　　從那之后，杰羅沒再開口,，兩人似乎各懷心事般陷入沉默,。紅木修筑的房間內(nèi)，只剩下連綿的流水和不斷冒出的氣泡的聲音,。

　　一直到杰羅全身漲紅,，雙目無神的趴在浴池邊，優(yōu)利卡才恍然回過神,，將他撈了出來。

　　看著前方銀發(fā)少女纖弱的身影,，杰羅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從一開始就想問了，優(yōu)利卡小姐到底是在這里干什么,？”

　　從一睜開眼就看見,，然后不依不饒的在浴池旁堅守著，不會是迷戀上自己**的肉體了吧,？杰羅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想法蠢爆了。當(dāng)然,，這方面的期待倒不否認(rèn),。

　　前方的少女突然停下腳步，然后轉(zhuǎn)過身,。

　　“誒,？”

　　杰羅猝不及防的站定，差點(diǎn)被自己絆倒,。

　　被少女緊緊的盯著,，杰羅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對方半天沒說話,，杰羅這才發(fā)現(xiàn)少女的眼眸是奇異的紫色,，如珍貴的寶石一般，閃耀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而這光芒似乎越來越尖銳,。

　　杰羅感覺自己又被瞪了。

　　“那個，我也不是很在意,，不想說就不......”杰羅摸著臉,，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

　　“感想,，”對方清脆的打斷了他,，“想知道。頭一次泡溫泉的感想,?！?p>　　少女的話簡短，卻在每一小句都有稍長的停頓,，仿佛說出這話用上了很多力氣,。

　　杰羅立馬松了口氣，原來不是在生氣啊......而且,，之前反復(fù)問自己舒服嗎,，也是這個原因嗎？

　　杰羅看著身前收回視線,，端正的臉上帶著些許難為情的少女,，腦袋中突然蹦出個問題。

　　“說起來,，優(yōu)利卡小姐......那個,，果然還是喝過吧......內(nèi)厄姆大師的肉湯......”

　　對方立馬狠狠的瞪了過來，杰羅全身的寒毛立馬豎起,。正當(dāng)他思考是否要拔腿跑掉的時候,，如冰塊融化般，少女的表情緩和了,。視線微微下垂,，整個人身子仿佛縮小一圈，垂下的右手抱上左手臂,，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杰羅的心終于落地了,，本來都以為死定了,，結(jié)果——看到少女微紅的臉，還有不敢與他正視的眼睛,，杰羅心中驀然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一方面是，一直被欺負(fù)的一方似乎終于體會到欺負(fù)他人的愉悅,，另一方面則是——實(shí)在太可愛了......

　　這種復(fù)雜的歡欣充滿了他的胸膛,。接著,，他詫異的發(fā)現(xiàn)，胸口有著什么,，正透過薄薄的衣物發(fā)出純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