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喜歡在午后睡一會兒,,這是年輕時的習慣,。十幾年來,,他都是這樣,,今天也是。他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穩(wěn),。
而劉曾氏和魏家老三卻沒有像王老一樣,。剛剛王大眼的話,如擲向湖中的石子,,“撲通”一聲后,,則是止不住的波瀾。強作鎮(zhèn)定地吃過午飯后,,他們都匆忙地回到各自的房間,,和身邊的心腹商議著。
同意,?還是不同意,?劉曾氏和魏家老三都在想。
酒樓的二樓有五間房,,最好的有三間,,是甲字一號,甲字二號,,甲字三號,,自然是讓給王老、劉曾氏和魏老三,。稍次的是乙字一號,乙字二號,。乙字一號房是王大眼的,,而乙字二號房則空著。
甲字二號房內(nèi),,劉曾氏坐在椅子上,,端著一杯茶,聽著劉家三叔仔細地講述她離開后的情形,。劉家三叔講得很認真,,事無巨細,有時還淺淺地說點自己的想法,,劉曾氏聽得也很認真,。
劉家三叔剛說完,劉曾氏就問道:“三叔,,你說那個宗師是李家的人,?”
“是的,”劉曾氏問得很快,,劉家三叔答得也很快,,對于這位少夫人他不敢有一絲的怠慢,又補充道:“王大眼親口說的,,不會有錯,。”
曾氏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善養(yǎng)功。這是王大眼派人送來的,,由人手抄的,,字跡工整有度,雖說筆法有幾分可取之處,,但顯得格外呆板,。工整而呆板,如此的筆跡,,劉曾氏每一天都會在賬本上看到,。這份冊子應(yīng)該是由賬房先生抄寫的。
“這能讓人成為宗師,?”
“這個,,”這一次,劉家三叔回答得有些遲疑,,在心中把答案反復地斟酌,。“據(jù)王大眼說,,是這樣的,。”
“三叔,,坐下吧,!你也是劉家的老人了。在我的面前,,不用如此地拘謹,,否則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可要說我劉家家教不嚴了,?!痹蠜_著劉家三叔和氣地說道。
短短幾句話,,卻是讓劉家三叔冷汗淋漓,,如同在三九天吞冰飲雪一般。他連忙說道:“不用,,不用,。站著就行,我站著就行,!”連頭也不敢抬起半分,。
最近,劉家的宅子又有些不安分了,。也不知是從誰開始,,風言風語就在宅子里傳開了,,大多是詆毀劉曾氏的,連帶著劉家的老人對這位家主夫人也難免有些不在意,??伤约褐溃矍暗倪@一位雖是女子,,可心中的韜略抱負卻不下于尋常的男子,。
她的丈夫劉世杰,劉家的上任家主,,每當遇到難以決斷的時候,,都會向這位女子問計。劉世杰去世后,,他的叔伯兄弟沒有一個不盯著家主的位子,。可最終還是輸給了這個弱女子,。劉曾氏掌權(quán)之后,,那幾個人不是染病去世,就是外派蠻夷,。劉家嫡系中還在打理生意的,,除了曾氏的兒子劉代琦,只剩下他劉杰夫一個人了,。
他很清楚,,他還在劉家祖宅,不是因為他的能力被曾氏看中,,只是因為她不想把劉家嫡系得罪得太過而已,想為他的兒子留一個劉家的老人而已,。因此在這位少夫人的面前,,他總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擔心被她尋到由頭直接分派到蠻夷之地,。
曾氏翻開了善養(yǎng)功,,翻得很快,這本小冊子也很薄,,很快她就翻完了,。之后,將這個冊子遞給了身邊的一個老嫗,,說道:“崔姨,,您看一下。這個真得能讓人成為宗師,?”
將善養(yǎng)功拿到手中,,崔姨認真地翻閱著,。而劉曾氏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著,,目光流轉(zhuǎn),,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劉家三叔還是站著,,曾氏沒有再提椅子的事,,她身邊的侍女也沒有去拿。他就這樣站在了劉曾氏的下首,,還生怕劉曾氏借題發(fā)揮,,讓他離開祖宅。整個屋子只剩下了不斷地翻頁聲,。
“很有可能,!”崔姨說道。沒有人懷疑,,因為崔姨就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宗師,。
“這個善養(yǎng)功有點像一心教的密卷?!?p> “一心教,?”曾氏有些好奇。
“嗯,。一心教,,”崔姨回答道:“它是西域大食國的一個教派,門徒不多,,主張修行物我合一,,見性見心。據(jù)說,,修為高深的,,可以移山蹈海,將心中念化為身外物,。真假,,沒人知道?!?p> “一朝開悟,,可至宗師境?”曾氏說道,。
“沒有十足地把握,。見到那位宗師之后,才能夠斷定,?!贝抟袒卮鸬煤苤斏?,她再次拿起善養(yǎng)功,感慨地說道:“文宗有一位高人呀,!心中念化身外物,!也許,還真得能做到,?!?p> “三叔,”曾氏轉(zhuǎn)頭看向劉杰夫,,那個宗師是誰,,王大眼說了嗎?”
“他很謹慎,,只說了那個人姓李,。”
“三叔,,最近幾天,,麻煩你多出去走走。銀子,,我會吩咐賬房,,任你隨意花費。不過在我離京之前,,一定要查出來那個人是誰,。”
“我一定盡力辦好,!”
劉世新強按心中的不安說道,。他知道他要完了!他沒有查到的話,,恐怕他也要被外派,!他抬頭看了看曾氏身邊那個年輕的身影,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他,劉代琦,,劉家的長房長孫快要成年了,。
“麻煩三叔了!”曾氏說道,。
聞言,,劉世新回了一聲,“那我先出去了,!”便領(lǐng)人走出甲字二號房,。
待所有的人都走出去后,,曾氏身邊的那個少年坐到了曾氏的身旁,說道:“娘,,你打算怎么辦,?”
這個少年正是劉家下一任的家主,劉代琦,。
此時,,曾氏卸下了所有的偽裝,眉宇之間的冷意也一掃而光,,笑問道:“琦兒,,你覺得娘應(yīng)該怎么辦?”仿若尋常的溫婉女子,。
母子二人說話之間,,崔姨悄悄地走開,將房門關(guān)好之后,,守在門外,。整個二樓,這六間上房除了沒有人居住的乙字二號房外,,其余的五間門前都守著一個人,。
“王老說的很對!”劉代琦滿臉的興奮,,“我們自己賺的銀子,,憑什么送無緣無故地送給他們!憑什么我們這些人不能習武,?”他興奮地說著,,全然沒有注意到曾氏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哎,!琦兒還是太?。≡显谛睦锵氲?。
“琦兒,!”曾氏打斷了劉代琦,“你覺得王老說得很對,?”沒有等劉代琦回答,,劉曾氏繼續(xù)說道:
“當年,十大豪商中,,我們?nèi)易顬殪雍?!江南江北,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只要有人的地方,,你就會看到我們?nèi)业纳烫?,但也因此引來了他人的覬覦。三家的大掌柜中,,你父親在途中莫名其妙地染病去世,,魏家大首領(lǐng)和二首領(lǐng)接連遭遇海難,尸骨無存,?!痹铣爸S了笑了笑,“只有這個老頭子活到老現(xiàn)在,。王家的損失也是最小,。”
“我可不信那個老東西跟這幾件事沒有關(guān)系,?沒準兒,,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搭上了武宗的線。甚至和武宗閣的那位也有關(guān)系,?!?p> “啊,?”劉代琦有些驚訝,,“不會吧?”
“你父親是在赴宴的路上染病的,,魏家的兩位首領(lǐng)也是為了赴宴而遇到的海難,!”曾氏平淡地說道,言語之間卻是掩不住的冷意,。
“是王老邀請的他們,?”
曾氏沒有說話。
“原來是這樣,?!眲⒋馈K闹械捏@訝此時已變成了止不住的憤怒,。之前,,他有多么地推崇王老,現(xiàn)在,,他就加倍地厭惡,。“那他現(xiàn)在為什么還要去支持文宗,?”
“為什么,?”
“因為他是商人,!”
“商人就是做生意,。生意做得再大,,也無非是兩個字,買和賣,。不值錢的時候,,買,值錢的時候,,賣,。這樣才能夠賺錢?!?p> “可他為什么覺得文宗會贏,?”劉代琦想了想,又問道:“又為什么要拉我們一起,?”
“琦兒,!”曾氏溫柔一笑,沒有回答,?!澳氵@次回去后,就去南邊躲一躲,,我估計這天下要亂了,!”
“知道了,娘,!”劉代琦應(yīng)道,。他低下了頭,沒有說話,,兩只手握得緊緊的,。心中的苦澀熊熊地燒著。他快成年了,!可是他的這個強勢的母親卻依舊把他當成了一個孩子,。他已經(jīng)很努力地去做每一件事,可偏偏得不到母親的承認,。沒有什么能夠比這個更讓他傷心的了,。
別人只覺得,他快要成為劉家的家主,。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天其實特別地遙遠。難道他們說得都是真的,?他突然想起了劉家老宅中的傳言,。一瞬間,他就把這個想法深深地壓下,不動聲色地說道:“那我們還同意嗎,?”
曾氏陷入了沉思,,望著門口,自言自語道:“你敢賭,,難道我就不敢賭嗎,?”
聲音很輕,微不可聞,,連站在她身邊的劉代琦也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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