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犖山當(dāng)然不知道,事情會出現(xiàn)如此神奇的轉(zhuǎn)折,。
戰(zhàn)爭一起,,三人對于奚人部族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意義,對于大唐來說,,雖然還需要將兇手緝拿歸案,。但既然已經(jīng)撕破了臉皮,突厥自然不會顧忌什么,,加上恰好有能力帶走,,何樂而不為?
軋犖山只知道自己這一走,兩人已經(jīng)生路斷絕,。
他呆呆的望著遠(yuǎn)處的山頂,,雙目無神,他想不明白的是,,這到底是怎么了,?
他們只是不想被人當(dāng)成獵物,隨意的捕殺,,才反抗了一下,。然后就引起如此強烈的反彈。
那么,,身為弱者是不是就該像他的父親那樣,,伸出脖子等著挨刀?
自從穿越過來,,他一直想的是如何改變安祿山的人生軌跡,然而,,到了現(xiàn)在,,他不得不悲哀的承認(rèn):他太弱小了,,在那些大人物的棋局中,,他不過一個任人擺布的棋子,還是那種注定要被最先提走的,,他的存在改變不了棋局,,甚至提走也影響不了大局,如此而已,。
他的兩個很在乎的兄弟,,比起他還要卑微。
他雙眼赤紅,,轉(zhuǎn)過頭望向李秀,,說道:
“我有過一個老師,曾經(jīng)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一個馬夫駕駛一輛馬車疾馳在官道上,,忽然,,一群在官道邊玩耍的小孩,其中的四五個不顧一切的沖上官道,,只有一個小孩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那里,。
“這時候馬夫已經(jīng)收勢不住,在他面前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什么也不做,,直直上去撞死這幾個沖上官道的小孩,要不拔轉(zhuǎn)馬頭,,撞死那一個守規(guī)矩的小孩,,換成你,你會怎么做?”
李秀饒有興味的聽著軋犖山的話,,這時候不假思索的說道:
“當(dāng)然是撞死那一個小孩兒,。”
軋犖山黯然的點點頭:
“不錯,!當(dāng)初我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也和你一樣的想法,,可是先生卻告訴我錯了!”
李秀一雙秀目疑惑的看著軋犖山,,從他的嘴里,,總能聽到一種讓她耳目一新的說法,而且這個問題本身也讓甚感新奇,,她不解的問道:
“為什么,?”
“先生當(dāng)時沒有回答我,,只是反問道:幾個小孩兒的錯誤為什么要讓一個無辜的小孩兒來承擔(dān)?”
李秀聽完,滿臉的震撼,,這種說法無懈可擊,,很是完美。
問題是人的慣常思維就是這樣,。作為一個團(tuán)體中的一員,,為了團(tuán)體犧牲天經(jīng)地義,不管這種犧牲值不值得,,從來沒有人對此提出過質(zhì)疑,。
就像現(xiàn)在的軋犖山他們,為了民族的大義,,犧牲自己理所當(dāng)然,,作為族人似乎也義不容辭,可是,,強加在個人身上的這種大義到底要不要得?軋犖山?jīng)]辦法回答,。
李秀當(dāng)然也沒辦法回答,就像剛才的問題:幾個人的錯誤為什么要讓一個無辜的人承擔(dān)?
李秀沉默了,,一雙秀目異彩連連看著軋犖山,。
軋犖山?jīng)]有理會李秀的目光,自顧自的說道:
“我后來問過先生,,怎么改變這種狀況,?先生告訴我,要么你就遵守這個團(tuán)體的規(guī)則,,不管這個規(guī)則正確與否,,就像和這些小孩一樣不要命的沖上官道。
“要不你就成為這個團(tuán)隊規(guī)則的制定者,,這樣,,你就可以制定一些你認(rèn)為最正確的規(guī)則,當(dāng)然,,也不一定完全正確,,但最少是對你自身完全有利的?!?p> 李秀聽完,,目露奇光,這些言論是她從來沒有聽到過的,。
在她印象中,,師傅或者之前在東宮的那些啟蒙先生教她的不過是一些中規(guī)中矩的諸子百家的思想,像這樣發(fā)人深省的,關(guān)系到自身利益的問題是從來沒有人提出來而且也不敢提出來的,。
因為這些話和之前軋犖山跟她說過的那些話一樣大逆不道,。
李秀忍不住問道:
“難道沒有其他途徑了嗎?”
軋犖山點點頭:
“有,,那就是你脫離這個團(tuán)體,,但先生當(dāng)時就說了:人本身就是群居性動物,任何人不可能脫離群體而獨自生存,,你在這里隱居很久,,但你一樣還得和周圍的人打交道不是嗎?”
李秀點點頭,。
“所以,,這種方法也只是理論上存在,,但在實際中卻完全行不通,。”
“那么,,你只有兩種選擇?”
“對,!要么遵守規(guī)則,要么你本身成為規(guī)則的制定者,?!?p> “所以你選后者?”
“所有的人都會這樣選,但又受能力所限,,所以并不是每個人都會如愿以償,。”
李秀當(dāng)然明白這些道理,,不過,,她對軋犖山卻有一種盲目的自信,她相信軋犖山只要愿意,,必然能做到,。
她看著軋犖山,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知道你能行,!”
軋犖山未置可否,,只是反問道:
“在受人擺布和遺臭萬年中,換成是你,,你愿意選哪一個?”
李秀不解,,她疑惑的問道:
“難道就沒有一個折中的路徑了嗎?比如說既不受別人擺布,,也可以青史留名,!”
軋犖山搖搖頭:
“對我來說沒有!”
“為什么?”
“因為我是異族人,,我的成就越大,,對你們大唐傷害越大,那么在史書上的非議也越多,!”
李秀無言,,她當(dāng)然能聽懂軋犖山話里的意思,史書都是大唐正統(tǒng)的文人所寫,,對于一個時刻威脅大唐正統(tǒng)統(tǒng)治的異族人,,能有什么樣的評價,李秀用膝蓋都能想到,。
讓李秀詫異的是,,軋犖山這種洞察力,這可不像一個十七八歲的異族人該有的能力,。
當(dāng)然,,作為一個大唐人,雖說眼界很開闊,,私心中還是不愿意看到大唐的子民受到任何的傷害,。
但她又不能阻止軋犖山進(jìn)步,于是,,她小心的問道:
“萬一你有一天成為一個很強大的人,,難道就不能不來侵略大唐嗎?”
軋犖山坦然的看著李秀的眼睛,,然后搖搖頭:
“不能,!”
李秀微微有點失望,看到軋犖山坦然的目光,,她又忍不住想要知道他真實的想法,。
她看了軋犖山很久,然后才開口:
“能告訴我原因嗎,?”
軋犖山?jīng)]有回答,。
對于軋犖山而言,李秀似乎是他穿越過來之后,,第一個能完全理解他的思想的人,。
她聰慧如斯,還是他的救命恩人,,更難得的是還如此美麗,。
有些事,他愿意對她知無不言,,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和李秀說,。
實在是他的經(jīng)歷太驚世駭俗了,,同樣,他的想法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