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平凡中的不祥
晚上,,摩洛戈城,,某所挑燈的房子。
“嘩啦!”
掀起桌子,,頓時碗碟砸得粉碎,飯菜灑了一地,。
男人憤懣不已:
“吃,、吃、吃什么,?該死的摩洛戈,,就是一個欺善怕惡的主,跟以往還有什么區(qū)別嗎,?是不是又要建起隔離墻集中管制了,?我看這些統(tǒng)一建造、一個模樣的房屋就不懷好意,!”
“或,、或許你得先冷靜下來……”
把孩子護(hù)在身后,,婦女躲到一邊。
男人瞥了眼她,,懊惱地抓著頭:
“我好歹也是昔日格里蘭將軍的士官,,還以為會有絲毫改變;終歸犧牲了這么多,,甚至大半個城市,,你跟我說那個不思進(jìn)取、不可理喻的摩洛戈繼續(xù)掌權(quán),?我們又回到了原點(diǎn),?早知道那時候我來接管就好……”
雙手合成倒十壓在腹前,婦女試圖勸阻他:
“或許你可以相信塔里訶德大人,,并向她告解,,那會讓你好受得多?!?p> “好受,?”
男人看著她,忽然咧嘴訕笑,;繼而上前,,直接揪住了她的頭發(fā)!
完全不顧婦女的慘叫,,孩子驚恐的目光中,,男人把她拽到一邊,撞開桌子椅子,,將她推倒在地,;然后壓在她身上,揮拳往下,,給她照臉就打:
“‘好受’有什么用,?‘好受’可以復(fù)活人嗎?‘好受’可以重建城市嗎,?還是‘好受’可以時光倒流,,讓我一刀取了摩洛戈的性命;說??!你倒是說啊,!”
鼻青臉腫,,鮮血汩汩,直到男人打得累了、停下手,,哪怕慘叫也會惹怒他,,婦女也不敢說得太多,此刻只是在求饒,,在痛哭,,在捂著臉龐祈禱,涕泗橫流,。
彌漫在這所房子里的,,多是婦女與兒童的啜泣聲。
指著她,,男人罵罵咧咧:
“怎么樣,?繼續(xù)‘告解’啊,‘祈禱’啊,,‘好受’點(diǎn)沒,?你不是很喜歡‘好受’嗎?你去信那個塔里訶德,,你倒是告訴我她為什么不去拯救這個城市,,拯救水深火熱的人,甚至拯救你,!
她真要那么好的話,當(dāng)時成為這個城市的管理者不就完了,?”
“對不起,,對不起……別打了……”
嗚咽著,顫顫巍巍地抹著臉上血水,,婦女想要掙扎,,卻力不從心。
救了她的,,是突如其來的敲門聲,。
從她身上起來,看著她霎時手腳并用,、連爬帶滾地后退,,進(jìn)而驚恐萬分地抱著孩子躲到一邊,男人僅撇撇嘴,,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塔里訶德,。
塔里訶德的面色很是陰沉:
“這樣對待我教的教徒可不行啊,,先生。”
“呃,,對不起,?”
男人一愣,轉(zhuǎn)而看往里屋,,注視著那位不敢與自己對視的女人:
“只是夫妻間的一點(diǎn)小摩擦而已,,畢竟災(zāi)難過后,大家都失去了親人,,重組家庭多少會有點(diǎn)辛苦,;我下次會注意點(diǎn),不會打攪到你的,?!?p> “是這樣嗎?但我看那位婦女對你也沒有了愛意,?!?p> “愛意?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孩子,;重組家庭是因?yàn)榛ハ嘤袀€照顧,,生活在一起也不會那么累……”
男人理所當(dāng)然地說著。
忽地,,塔里訶德伸出一只手捧住他臉頰:
“但是,,你并沒有照顧到她不是嗎?”
驟然,,從男人臉蛋的被接觸處開始,,火焰平白無故地生起,同時沿著皮膚,,在他身上急劇擴(kuò)散,,直至把他籠罩成一個火人。
慘叫著沖出屋子的撕心裂肺,,時而手腳亂揮,,時而在地上打滾,無奈恍惚的焰光窮追不舍,,男人最終無法動彈,,任由火焰肆虐,躺在地上悄無聲息,。
回頭,,塔里訶德朝著婦女伸手:
“沒事嗎?過來吧……”
徒然睜開眼睛,,灰狼能看見天花板,,如同他身上的繃帶般被粉刷得潔白,。
陽光透過布簾的縫隙若隱若現(xiàn);房間外,,有人在做飯,,傳來了鍋盆碗瓢的碰撞聲。
沿著聲音,,打開門看去,,那是西辛。
西辛·馬夫羅,,穿著圍裙,,她正把熱氣騰騰的肉類從鍋里舀出,添到碟子上,。
圓桌子的兩邊,,分放著兩個碗。
西辛也發(fā)現(xiàn)了他,,甜甜地沖他一笑,,繼續(xù)著手上動作:
“剛才,我去商會把兩人份的東西都領(lǐng)來了——不過我才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你的姓氏呢,;我告訴商會的人們,,我家里還有個叫‘灰狼’的傷患,他們硬是要問姓氏,,說是沒有姓氏不能領(lǐng)東西什么的,。
然后,我就自作主張地加上了自己的姓氏,;哎,!我應(yīng)該先回來問問你,這樣不就令你難辦了,?真是抱歉,,讓你成為了‘灰狼·馬夫羅’,?!?p> 臉蛋一熱,灰狼連連搖頭:
“不,,不會難辦,,倒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本來我就沒有姓氏,,此刻還要蒙受你的照顧,。”
“沒關(guān)系啦,,反正我也一個人,,就算分配了房子也還是空落落的,,只能教堂和家里兩邊跑;這不,,多一個人也便熱鬧了點(diǎn)——現(xiàn)在想想,,昨天折回教堂,被塔里訶德委托照顧你,,說不定是一種幸運(yùn)呢,。”
“幸運(yùn)……是幸運(yùn)嗎,?”
灰狼不由得面紅耳赤,,連忙岔開話題:
“說起來,塔里訶德,,從昨天開始,,是不是變得有點(diǎn)奇怪了?有時候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p> “是嗎?”
側(cè)著腦袋,,西辛仔細(xì)想了一下:
“一如既往地溫柔,,慈愛,并沒什么特別……你說的‘變了一個人’,,是指哪方面,?”
“應(yīng)該怎么說呢,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塔里訶德毫不猶豫便將一個虐待妻子的男人……不,,沒什么,是我糊涂了,?!?p> 話語戛然而止,是在灰狼發(fā)現(xiàn)西辛正在認(rèn)真聆聽時,。
有時候,,不知道也是一種好事,,恍如那些已經(jīng)消失的魔法師,。
他意識到自己鐘意著此時此刻的平凡日子。
她只要不知道就好,。
西辛輕笑:
“那是什么啊,你真是睡糊涂了——等會要一起去做禮拜嗎,?”
禮拜就是從宣讀教義開始,,由信徒們各自交流心得,并闡述自己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難題,,或者分享趣事。
然而,,這一次,卻似乎有點(diǎn)不同,。
塔里訶德站在所有教徒面前,義正辭嚴(yán):
“我們認(rèn)為,,教會魔法師是墮落的,、腐朽的、不通人性的,,應(yīng)該被摒除,,由我們真理教派,教會的另一分支取而代之,。”
西辛連忙舉手發(fā)言,,臉上掛著難以言喻的尷尬:
“塔里訶德,我認(rèn)為教會魔法師并非那么蠻不講理,,因?yàn)槲业募胰烁嬖V我……”
塔里訶德的話語是如此冷漠:
“你還不知道嗎,?沒有錢財(cái),,教會魔法師不會義務(wù)幫助任何人,就像那時候死在教會辦事處門前的無數(shù)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