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照在光禿禿的城墻上,，照亮城墻上最上面一塊牌匾,，戍守的將士無精打采的看著進進出出的平民,，與其他去前線戰(zhàn)斗的戰(zhàn)友相比,，看守都城的城門無疑是一件更加輕松安全的差事,，當然相對應的這門差事也更加無聊,，站著站著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妻兒,，聊以打發(fā)無聊的時光,。
這座古老頹久的城池迎來了兩位客人,，后一位客人是一位衣裳襤褸的男子，抬頭看著城墻那張書寫著大字的牌匾,，似乎聽前面那位不知名的老兄似乎稱呼這里為“櫟陽”①,，大字不識一個的襤褸男子倒沒有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當眾拉著一個人詢問,，再看時發(fā)現(xiàn)一同而來的黑衣旅人已經騎著高頭大馬進了櫟陽城中。
算不上繁華的大街,，從四海八荒聚集的商旅客販在這條大街上售賣秦地或稀缺或廉價的商品,，以換取可供養(yǎng)家糊口的錢財。
黑衣旅人騎著高頭大馬在大街上一馬當前的行著,，隨著路面的顛簸搖晃著身子,，算不上特別大但謹慎的眼睛審視著周遭的商客，沿途的行人紛紛向其投來了矚目的目光,，倒不是因為旅人騎下的高頭大馬,，而是在他后面的一整條馬隊。
整整齊齊的馬隊由后個追了上來的衣裳襤褸的男子領著,，說是領著其實就是坐在前頭一只馬的馬鞍,，兩腳放在馬頭上，馬鞍的后部綁著幾套做工精良的板甲,，然給他提供了背臥的支撐,。
男子沒有揮舞馬鞭，哼著不知名的旋律,，馬隊乖乖的跟著他走著,，沒有一個敢掉隊，讓不少行人稱贊襤褸男子訓馬有方,。
時則黑衣旅人在前面引著,，終于引來了一個小廝，他大聲呼喚,，黑衣旅人從馬上下來與他攀談,。
商量好價錢，襤褸男子大手一揮,，浩浩蕩蕩的馬隊就怎么進了商客的欄桿里，一同出售出去的還有一整編隊的板甲武器,，出來的時候黑衣旅人牽著還牽著一只馬,，不過并不是他剛剛騎乘的高頭大馬，而是之前的那只老瘦的駑馬,，腰間的包裹也重新變得滿滿當當,，襤褸男子也并不是毫無收獲，最少手上還有一張扁平的石子饃,。
“衛(wèi)鞅啊,，我們接下來去哪啊,？”
襤褸男子自然就是洛君,，被衛(wèi)鞅說服的他上了衛(wèi)鞅大業(yè)的賊船,，成了他名副其實的貼身保鏢。
洛君一邊咬著手上的石子饃②,，一邊問著身邊的衛(wèi)鞅,，連續(xù)幾天都是吃饃饃，洛君不僅沒有討厭,，相反還喜歡上了這種陜西風味十足的美食,，吃的是津津有味，而衛(wèi)鞅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大手一揮,。
“走，我們先去一家酒家果腹再說,?！?p> 洛君不置可否，或者是說他本來就沒什么好打算的,，去哪里暫時都取決于衛(wèi)鞅,，兩人來到了一家酒肆，招呼酒家上菜,，衛(wèi)鞅將腰間寶劍取下,，打開水壺于盞痛飲大口，內心大感舒暢時卻看到君正一臉愁容的瞪著自己,。
“怎么,？要喝你自己不會倒嗎？”
洛君撇了撇嘴角,，笨拙的手握著水壺,，私圖模仿衛(wèi)鞅的手勢倒入水杯，衛(wèi)鞅注意到他在握著水壺的時候手指總有些不協(xié)調,，無論如何調整也無法找到最好的借力角度,，水漫漫灑了出來，但就是如何也流不到水杯中,，流的滿桌面都是水,。
“你該不會是不會倒水吧？”
雖然是疑問,，但洛君卻聽出了衛(wèi)鞅口中那股篤定,，洛君臉頰一紅，只可惜這一幕被那雜繁的亂發(fā)遮擋住,，看不見底細,，不過雖然丟人君倒沒有沒有反駁，干脆將水壺放在桌面上,，不得不說洛君放下水壺這一舉動倒是沒有發(fā)生太多的意外,，沒有半點剛剛倒水時的生疏,。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來的，竟然連這么簡單的動作都不會,，這只手像是剛剛生出來的一樣笨拙,。”
衛(wèi)鞅毫不留情的吐槽著洛君,，隨手提壺倒水,，寫意輕松，而洛君卻一直盯著衛(wèi)鞅的手掌,，似乎是真的想要學習他倒水的姿勢一樣,。
“我真不知道你以前是如何喝水的，像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樣,?！?p> “我不會又怎么了？難道你天生就會嗎,？”
看著洛君食指和大拇指捏不起茶杯,，又忍不住為自己的舉動尋找開脫的借口，衛(wèi)鞅笑的就更加開心了,，悉心的將手伸向他的面前,，示范了一下如何握住茶杯，洛君有樣學樣,，照葫蘆畫瓢,，很快就掌握了起手的姿勢。
當菜品遞上來的時候,，衛(wèi)鞅并沒有馬上開吃,，而是看著呆呆坐在原位沒有動箸③的洛君，伸出了握著筷子的右手調笑著君,。
“需要我?guī)椭鷨?？?p> 意識到了衛(wèi)鞅是存心想看自己笑話，冷哼一聲扭過頭去是拒絕了衛(wèi)鞅的好戲,，衛(wèi)鞅嘴角毫不掩飾的露出了笑容,，他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身高與自己相近的男子無論是思想心境還是行為舉止都和自己家隔壁那三歲頑童一樣稚嫩，如果不是得知他那不一般的身手和根本就沒有打理過的胡須,，恐怕當真要將君當做一位稚童看待。
或者說,，現(xiàn)在的衛(wèi)鞅就是將洛君看做稚童來看,。
看著不斷嘗試用手把握筷子但就是握不緊的君，衛(wèi)鞅見他不甘心的雙手捧住飯碗,，直接用那比常人要長的多的舌頭直接舔了起來,，活像家母曾經飼養(yǎng)的那只貓咪吃飯的姿勢,。
“你以前就是這樣吃飯的？”
衛(wèi)鞅一把將他的飯碗奪來,，沒等他發(fā)怒,，衛(wèi)鞅將一雙筷子塞入他的手上，直接說道,。
“看我姿勢,，右手五指自然彎曲執(zhí)筷，大拇指尾部,、食指和中指夾住一根筷子,，大拇指底部和無名指夾住另外一根筷子，小指自然彎曲,。夾菜時,，食指和中指向內彎曲，使第一根筷子靠緊第二根筷子,，從而將食物夾住,。”
衛(wèi)鞅一邊說,，一邊演示剛剛在話語中突出的重點步驟并進行演示,，然后將筷子那還給君，襤褸男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如法炮制的模仿著衛(wèi)鞅剛剛教授給他的握筷方式,，雖然略顯笨拙但考慮到這是他第一次握筷還是可以原諒的。
事實上看到洛君愿意接受自己傳授給他的握筷方式,，衛(wèi)鞅在內心長舒了一口氣,，因為他剛剛最擔心的是君一意孤行，根本不理會自己的教誨,。
前幾日因為食用的是干面餅和直接嘴堵上去就能喝的水袋,，所以衛(wèi)鞅并沒有發(fā)現(xiàn)洛君連這些最基本的行為舉止都不習得，如今來看之前的他完全就是一個隔絕世俗的野人,。
但是這樣恰恰不是更好嗎,？
看著似乎很滿足的享受著食物的洛君，看到他竟然在用筷子扒飯,，衛(wèi)鞅又突然說道,。
“誒，箸只是用來夾菜的,，大家都是用手直接吃飯的?。俊?p> 君突然停下了不禮貌的扒飯，他幽幽道,。
“不必了,，我感覺這樣……似乎要更加好點?！?p> 然后君又沉寂了一下,，再說道。
“或許有一天我會習慣這一切,，但我覺得在這之前還是先保證自己的肚子問題,。”
衛(wèi)鞅撐著右臉,，看著扒著飯的洛君,，低聲自語。
“希望,，你可以盡快的融入這個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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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讀作櫟（li）陽謝謝,。
注②：石子饃在秦朝時候就有了,，只是那個時候不叫這個名字，但做法還是沒什么區(qū)別的,，叫啥子我也不清楚喲,，畢竟我不是關中人，也不是專門研究秦朝飲食的,。
注③：箸（古時筷子的稱呼,，現(xiàn)在潮汕語里仍有保存）在秦朝還不是主要的進餐工具。刀叉,，勺子,，配手是當時的主流，直到宋前,，人們吃飯還是用手,，只有夾菜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