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蕭綏單獨考了一次試，成績喜人,，數(shù)學(xué)更是兇狠地拿了個滿分，姜主任灰溜溜地召開年級會給蕭綏道歉,，臉被打得啪啪作響,，恨不得腫成豬頭。

　　衛(wèi)晟楚綿綿在姜主任的圍追堵截下甜甜蜜蜜地談著戀愛,，這在原劇情中本來是大學(xué)之后的事,，硬生生被提前了兩年，衛(wèi)晟是個言出必行的,，答應(yīng)楚綿綿不找蕭綏麻煩就真沒找過蕭綏麻煩,。

　　蕭家換了蕭昀主事，蕭奪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主子換了,，大小姐還是大小姐，過起了不用挨巴掌就能拿生活費(fèi)的日子，蕭綏更是樂得悠閑,，對蕭家的事一概不過問,。

　　這座城市原本地處南方，即使下雪也只是薄薄一層,，半日即化,，一年兩三場都是難得。今年不知中了什么邪,，臨近年關(guān)這小半個月一連下了兩場大雪,，外面積雪甚厚，景致極好,。

　　只是冷得太過,，蕭綏這身體又是一到冬天就手腳冰冷，相較于出門挨凍,，她更愿意在裝了地暖的屋子里宅著,。

　　蕭昀也看出她不想動彈，連軸轉(zhuǎn)了一個多月,，終于提前處理完蕭家的事,，趕在小年夜這天從臺北飛回來。

　　往年他對過年這件事并不熱衷,，且不說一到年關(guān)成堆分紅賬目要處理,，縱使是蕭家家主除夕春節(jié)也要放傭人下屬堂主回家過年的，整個春節(jié)他孤零零地過,，過年后還要應(yīng)付外家領(lǐng)著一家子又一家子人熱熱鬧鬧地回本家給他這個孤家寡人拜年,，反襯得他一個人愈發(fā)伶仃。

　　今年一切都不同了,。

　　甫一開門,，室內(nèi)一絲光亮也無，投影儀上正放著血肉模糊的恐怖片,，而蕭綏身上裹著小毛毯,，踩著二哈做成的狗肉腳墊，看得……昏昏欲睡,。

　　他褪去大衣,，換了鞋，悄無聲息地湊到她身邊,，想嚇?biāo)幌隆?p>　　只聽得“啊”地一聲輕呼,，緊接著一只腳丫子來勢洶洶地照著他的臉就踹了過來！

　　蕭昀反手拉住她的腳腕,，冷得跟冰塊似的手指凍得她微微瑟縮,，他指尖在她腳心輕輕一搔,，惹得她輕喘一聲:“阿昀?”

　　他早已摸出她不同稱呼時心情的微妙變化:喚他哥哥時是成心要氣人，叫沈老師時要么是有所圖謀要么是心情不虞,，直呼蕭昀時都是心情不錯,，這淺淺一聲“阿昀”倒是第一次聽見，頗為新奇,。

　　他俯身去抱她,，奈何滿身外面的風(fēng)雪冷氣，蕭綏只穿了件他的白襯衫,，嫌他手太冰,，抵著他胸膛不讓他抱，抬手便擋,。

　　在沙發(fā)方寸之間,，兩人見招拆招相交數(shù)十下，蕭綏毛毯里的熱氣也散得差不多了,，索性由他抱著,，想想又氣不過，他修長白皙的脖頸就在眼前,，一抬首,，又狠又準(zhǔn)地咬上他的喉結(jié)——

　　抱住她的手一緊。

　　“蕭綏,?！?p>　　他聲音低啞，說話時喉結(jié)顫動,，唇齒下的那團(tuán)軟骨仿佛棲落的雛鳥或什么其他脆弱的事物,，更舍不得松開了。

　　“松開,?！?p>　　這一聲幾乎是咬牙切齒，聽到他語氣中潛藏的危險,，蕭綏翛然松口,，又膽大包天地在他喉間落下一記輕吻，惹得抱著她的身子驟然緊繃,。

　　她噴笑出聲，縮在他懷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軟玉溫香在懷,，又不是柳下惠，怎能做到坐懷不亂?

　　第一次見他如此狼狽,，之前的念頭又蹦了出來,，不知道他在床榻間又是何種景致…

　　蕭昀驟然出聲打斷她想入非非的心思:“這是什么?”

　　他說的是茶幾上的檔案袋,。

　　“一個人的資料?！?p>　　“什么人?”

　　“能讓楚家垮臺的人,。”

　　蕭綏不滿地睨他:“別裝,，我不信你不知道,。”

　　“你動作這么大,，一下把之前賺的那些錢全取了出來,，還每天早出晚歸，嚇得吳叔以為你……”他撫額一笑,，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那真的是很好看的笑容，風(fēng)吹雪落青蓮輕綻,，一縷清寒在蓮瓣間溫存不褪,，清貴華艷。

　　蕭綏被這容色所惑,，一時怔怔無言,。

　　夜涼，寂靜,，風(fēng)過無聲,。

　　蕭昀眼神微動，手指抬起她精巧的下巴,，越湊越近,，鼻息相纏——

　　他往日身上的薄荷煙草香此刻揉進(jìn)絲絲縷縷云煙微雪的氣味，清涼,，微冷,，辛冽，暖意淡淡,。

　　蕭綏往后仰了仰,，笑著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解釋:“楚家情況特殊,，借外人的手才不會給蕭家招一身腥?！?p>　　蕭昀并不強(qiáng)迫,，只將額頭相抵，垂下眼睫,，輕應(yīng)了一聲,。

　　似有些失落,。

　　蕭綏無奈，在他唇角輕啄一下,，湊到他耳邊悄聲道:“很想你,。”

　　蕭昀推開她,，淡淡道:“想玩便放手玩,，蕭家永遠(yuǎn)在你身后?！?p>　　蕭綏定定看著他,，目光糾結(jié)，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頸——

　　唇與唇相貼,。

　　他立刻動了,，不若上一次的甜美，這一次的吻幾如狂風(fēng)驟雨,，壓得她毫無還手之力,，任由他攻城略地，只能繳械投降,。

　　許久,，直至她被揉碎癱軟在他懷里，蕭昀才放過她,，盯著她春水婉轉(zhuǎn)的眼眸,，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她微腫的唇，清淡低啞的聲音似蠱惑似安撫:“再等等,，都是你的,。”

　　明明是他——

　　蕭綏抬頭望去,，他眼中笑意深深,，根本沒有半分失落的影子。

　　她暗暗咬牙,，這人就是黑貨一只,，真信了他的邪。

　　蕭昀又道:“今天是小年,，我?guī)Я孙溩踊貋?。?p>　　蕭綏哼了哼,，不情不愿地踢踢踏踏地穿著拖鞋去收拾桌子,。

　　熱氣騰騰地餃子被端上桌，蕭綏小口咬著,，她瞇起眼,，上一次和人一起過年的記憶早已經(jīng)湮滅在漫長的歲月中，依稀一兩個畫面,，還是站在棲鳳臺上,，觀千人大儺之舞，帝王,，嬪妃,，皇子，公主,，所有人都做喜氣洋洋之態(tài),，美酒，華宴,，琴瑟不絕,，高朋滿座，極致的熱鬧中帶著近乎慘淡的寥落,。

　　眼下只有他們兩人,，看他不疾不徐地在往鍋里下餃子的背影，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悶,，也不知道說話,，熱鬧卻隨著騰騰水汽蒸在屋子的每一處角落，填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蕭昀一回頭就看她亮晶晶的眼睛:“盯著我能吃飽?”

　　蕭綏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秀色可餐,。”

　　沈老師總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臉皮薄如蟬翼,，他輕咳一聲不說話,，耳廓紅了。

　　系統(tǒng)大煞風(fēng)景:“宿主,，我得提醒你哦,，你現(xiàn)在的想法很危險，你不會認(rèn)真了吧,？”

　　蕭綏不以為意:“世間癡男怨女萬丈紅塵,，真真假假，誰又說的明白?”

　　“可是……等他陷入輪回,，他忘得一干二凈,，只有你記得，這樣,，太難過了,。”更何況,，無情道定是無情人,，若動情必生心魔……難道要為了一個凡人廢道重修不成?

　　這話,，系統(tǒng)不敢與蕭綏說，它想著,，她心里必然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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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家百年簪纓世家,，自有世家的清高氣度,，幾乎老一輩蕭家人都出身臺大，能讓蕭昀留學(xué)已是破例,，更不可能放任他長成一個黃皮白心的香蕉人,，教習(xí)教得面面俱到，數(shù)學(xué)要學(xué),，國學(xué)亦不能落,，且俱要做到最優(yōu)最好，半點瑕疵也不能出,。

　　是以連出身皇族的蕭綏都不得不感嘆,，蕭昀的國學(xué)素養(yǎng)亦是極好的。

　　蕭昀不知是因為今年有人陪著過年還是其他,，興致頗高,，拉了蕭綏陪他在書房寫春聯(lián)福字，蕭綏在一旁泡茶,，倒也自在,。

　　室內(nèi)茶香暗溢，蕭昀拿筆的手一頓:“金駿眉?”

　　“之前和韓江遠(yuǎn)吃飯,，碰見個不長眼的讓韓江遠(yuǎn)捎茶葉給他爸爸,，他那個不知輕重的，本來想把這茶扔垃圾桶,，我趕緊從他手里奪了回來,，省得浪費(fèi)了茶農(nóng)的心思?！?p>　　她提及韓江遠(yuǎn),，蕭昀略有不快，筆尖一頓,，沒答話,。

　　蕭綏端著茶盤走到他身邊，沒有像往常一樣由他自取,，而是端起其中一杯遞到他跟前,，向來在這些事上格外端莊守禮的蕭昀意外地就著她的手輕抿一口。

　　花香恬淡，本是難得一見的好茶,，不知怎的,，到他嘴里就品出了有失公允的評價:“一般?！?p>　　蕭綏也不搭話,，另取了一杯慢慢飲盡，道:“家里的礦泉水配不上這茶,。”

　　蕭昀瞥了她一眼,，伸出空閑的右手,，扣住她的腰，將她帶進(jìn)自己懷里,，擁著她繼續(xù)給畫著色,。

　　春聯(lián)已經(jīng)寫好晾在一旁，現(xiàn)在他筆下是幅荷塘春色,。

　　長案上的紫檀木盒不著一飾,，古拙修長，蕭綏隨手打開,，里面放著一卷宣紙,。

　　“這紙不錯?！奔埫嫔缂?xì)雪,，觸手涼滑如綢，修真界重玉簡而不重紙張,，昆侖大世界凡間最好的紙張,，亦有所不及。

　　“蕭家喜宣本不喜絹本,，這宣紙是蕭家故交所做,。老人祖籍AH，家中世代造紙為業(yè),，如今已經(jīng)是第三十六代,，堅持古法造紙，每張紙需一百二十道工序,，一年所得不過百刀,，全供我蕭家叔伯大爺寫字作畫?！笔掙缆唤?jīng)心地在蓮花瓣中點染上半抹嫣紅,，嬌艷妖嬈。

　　“蕭家為此專門在AH涇縣命人每年種上數(shù)畝沙田稻草，包下百畝青檀樹供為原料,，這是其中品相最好的,，與后主所用澄心堂紙相比，怕也不分軒輊,?！?p>　　滿池碧葉隨風(fēng)搖曳，一支紅蓮婀娜而立,，半開未開,。

　　“等蕭家的事一了，我便帶你去那邊散散心,。陳老家的院子還是前朝時咱們高祖出資修的徽派閣樓,，倚山面水，黑瓦白墻,，十分雅致漂亮,。”

　　蕭綏見他提筆欲題字,，忽然握住他的手,，道:“我來?！?p>　　蕭昀換右手執(zhí)筆,，不肯讓筆給她。

　　蕭綏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這人又在賭什么氣,，索性直接握住他的手。

　　纖細(xì)的手指和他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落筆,，一手清腴華潤筆意風(fēng)流的行楷看得蕭昀眼前一亮，上書:蓮華色,。

　　蕭昀若有所思,，笑道:“蓮華女先與母共夫，后與女共夫,，最后與子亂倫,，枉顧倫常，倒也應(yīng)景,?！?p>　　蕭綏語意頗憾:“卻沒有目犍連?！?p>　　擁住她腰的手一緊,。

　　蕭綏抬眼望向他,，笑意盈盈:“只有魔波旬?！?p>　　蕭昀知道她只是拿他尋開心,，心中仍有陰郁漫上來，他是魔波旬,，引誘著她墮落至深淵,。

　　“你覺不覺得那種白月光，是我們這類人天生的克星,？”蕭綏歪頭問蕭昀,。

　　蕭奪如是，男主衛(wèi)晟也一樣,，這簡直是這類黑暗型男人的通病,，他們永遠(yuǎn)會愛上一抹純凈的白月光，傷人傷己無法自拔,。

　　“生于泥沼黑暗，自然渴望光明,。人永遠(yuǎn)對得不到的東西抱有十二萬分的熱情,。”

　　“你也一樣嗎,？”

　　“我不一樣,。在黑暗中便在黑暗中，不必找個傻白甜來自欺欺人,。況且,，我已經(jīng)找到了獨屬于我的朱砂痣?！笔掙郎钌钔M(jìn)蕭綏眼中,。

　　蕭綏只覺得心尖尖上撲通一聲。

　　“你是我的心頭血,，掌心砂,。”

　　地獄里漫上的潮水黑如子夜,，冰寒入骨,，當(dāng)然要拖了她同他一起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