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山顯靈,此別去
呂巖快步從村堂走出不到百米,突然聽到身后一聲聲恐懼的尖叫傳來,。本能地握住背上的劍柄,,呂巖轉過頭,也被眼前的場景嚇得驚愕失色,。
一條巨大的長蟲——昨日山上見到的那條,正朝著村堂里的人吐著紅信子,一步步逼近大堂,。人們或被嚇得倉皇逃命,或兩腿發(fā)軟癱在了地上,。一時間,,奄奄一息的郝一松旁邊,只剩下被嚇得木然不動的丁褚樺,。
“不好!”呂巖心內暗叫,,拔出劍來迅速朝村堂奔去。
那巨蛇把眾人驅趕走,,躬了躬身子,,突然把蛇頭探進了大堂,沖著那郝一松去,。
“不要!”丁褚樺突然大叫一聲,,轉頭撲在了郝一松身上。
“小心!”眼看來不及,,呂巖大喝一聲,,一躍而起,揮劍刺向扭動的蛇尾,,頓時,,鮮血流淌。
那蛇被這一劍傷得一陣顫抖,,轉過頭沖著呂巖,,頓時火從心起,長尾奮力一甩,,將呂巖拍飛落在一團雪堆里,。
“不!”呂巖有些聲嘶力竭,從雪堆中踉蹌爬起,,又迅速朝村堂奔來,。臨到堂門跟前,呂巖看清了眼前一幕,忽然停了腳步,。
只見那巨蛇拱開了丁褚樺和郝一松身上的止血物,,嘴中吐出一道藍綠色的光,落在郝一松胸前的傷口上,。
這架勢,,好像是在,傳靈力,?
丁褚樺也愣住了,,她發(fā)現,自家郎君傷口處的血慢慢凝結,,甚至傷口開始慢慢愈合了,。
幾人怔神間,那巨蛇突然收回綠光,,一弓身,,箭似的沖出了村堂,冒著雪往村郊去了,。
半晌,,遲來的郎中被呂巖抓著哆哆嗦嗦地進了村堂,輕輕俯手在郝一松手上聽脈,,面色從驚恐漸漸染上喜色,。
“顯靈了,是山神顯靈了!他,,他脈象平穩(wěn),,命保住了!”
說著,郎中急忙跪地,,沖著巨蛇離去的方向直磕頭,。一旁的人不明所以,卻也紛紛跪地,,拜那屋外的茫茫大雪一片靜寂,。
冬日的天昏黑得很快,,待姤兒終于在山中深處找到了個避風雪的山洞,,已需要火堆來照亮周遭了。
尾巴淌著血,,姤兒解開了束腰的布條,,笨手笨腳地纏在傷口處包扎,用力一系,,疼得“哇”一聲叫出來,。姤兒頓時想起呂巖刺那一劍的場景,心里涌上一陣委屈與難過,抬手便往腿上砸去,。
“啊!”紅腫的手被撞得一陣酸楚,。
火光一閃一閃照著姤兒的狼狽模樣,惹了麻煩的她,,被嫌棄的她,,無顏回去變蛇身嚇了人的她……
眼前很快模糊一片,一時間各種情緒上來,,姤兒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哭起來。
現在,,真是糟糕透了!
山間的雪慢慢下落,,漸漸只剩幾點零星在空中飄蕩。大風在洞口外呼嘯,,枯枝被火燒得吱嘎響,,哭累的姤兒沉沉睡了過去。這兩天,,還未安心休息過,。
待再睜開眼,姤兒感覺頭枕在一個人的懷中,,身上毛茸茸的披肩把她蓋得嚴嚴實實,,暖和得緊。
睡得有些迷糊,,姤兒起身坐起,,眨巴眨巴眼,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爹!”
木吒仙人一身白衣,,靠坐在土壁上,臉上含笑看著姤兒,,待她惺忪的眼睛完全睜了開,,說道:“怎么幾日未見,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
姤兒還處于似醒未醒的狀態(tài),,瞪著大眼睛看著木吒仙人。
木吒笑了笑,,說道:“我看你是真累了,,再睡會兒吧……怎么,魂兒跑了,?”
感覺鼻子被刮了下,,姤兒才完全相信,,真的是她爹在眼前——她和他還從未如此親近過。此前的失意倏忽不見,,一下子被親情的滿足填滿,,又驟然間出現一股委屈,姤兒收回發(fā)愣的眼神,,撅起嘴,,緊緊攥住了木吒仙人的衣袖,給他的白衣印上了個黑手印,。
木吒抬眼看看別處,,又低頭看看姤兒。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喊山神顯靈救人,,再看看姤兒這損耗不輕的靈力,,這一處傷那一處腫現了真身的樣子,還有那紅紅的雙眼,,木吒真不知道這個丫頭在外面怎么折騰的,。先別問怎么回事了,領她找個地方好好養(yǎng)傷罷,,木吒心想,。
“你再睡會兒,在這兒要沒別的事,,等天亮了跟我走罷,?”木吒仙人問道。
姤兒又坐起了身瞪著木吒,,看著她這爹臉上露出了與俊朗年輕樣貌毫不相稱的慈愛的笑,,再想想方才發(fā)生的一切,兩行淚又忍不住流下,。
“嗯,。”姤兒重重地點了兩下頭,,趴回木吒仙人的懷中,。盡管閉著眼,淚水還是止不住靜靜地流出,。
日子重歸寧靜,。
犯人抓捕歸案,回府時于叔和晴雪已經在了,,呂巖一如既往地練劍,、修道,、掙錢,,在鐘離權仙人回來后又日日往北山峰去。
他只說姤兒走了,別的只字不提——盡管周圍的人問了好多次,。
不過,,連鐘離權都感覺得出來這小子偶爾的悵然若失和不對勁兒。不過,,倘若一切無緣,,都會歸于平靜,而若有緣,,未來也已注定,,又何必費心呢。鐘離權這樣想著,,目送呂巖下了山,。
呂巖回到府里,晴雪迎上說郝捕頭來了,,大堂沒生火爐所以讓他在東廂等著了,。
透過半掩的窗,呂巖看見郝一松正站在書案旁,,腳步便有些急切,,跨進了門。
“我聽說你那天把她罵走了,?”見呂巖進門,,郝一松抬起頭說道,“不至于吧,,你得把她找回來,,不然我多愧疚啊?!?p> “你來這兒就為了數落我的么,?”
“要是能的話?!焙乱凰芍钢竻螏r一旁的桌上,,“給你送錢來了,這次的加上殺妻案的賞銀,,你點點,。”
“多謝了,?!眳螏r拎起桌上的錢袋,走到郝一松一旁的高桌,,拉開抽屜放進去,。
“哎哎,,等等?!焙乱凰蓲吡搜鄢閷?,忙攔住呂巖,伸手拾起了抽屜里的令牌,,“你怎么有這個,?”
“這個你見過?”好久沒開這抽屜,,呂巖都忘了在破廟里被人追殺這檔子事兒,。
郝一松來回看著這令牌,說道:“嗯,,我老丈人留下的暗衛(wèi),,身上的令牌和這個好像,嗯,,紋路一樣,。”
“丁中丞有暗衛(wèi),?”呂巖皺起了眉,,從郝一松手里接過來令牌。
“嗯,,說是保護我們,,偶爾還教我些功夫。你從哪兒弄來的,?”
“也沒見你功夫見長啊,,被犯人刺成那樣?!眳螏r繞開了話題,,把令牌往抽屜里一放,往外走著說道,,“不過你知道嗎,,當時巨蛇就在眼前,你娘子還挺身護你,。這感情,,真真讓人羨慕?!?p> 郝一松跟在后面,,臉上藏不住笑意,說道:“像我等有情有義,,才感動了蛇神來救,。你呀,,對李娘子如此心狠,可要小心,!”
“......錢我留下了,趕緊回去罷,?!眳螏r把郝一松趕出了屋。
“誒誒,,我還沒問你,,你書案上寫的是李娘子吧?是什么意思……”
“趕緊走走走,?!?p> 終于把郝一松送出了門,呂巖回屋找那令牌,,卻看見了令牌旁,,一串紅繩連著銅錢,靜靜地躺著,。
注意力便落在了一旁的書案上,,那里靜靜地攤著寫有他的字跡的紙——
“剪水明眸玉比瑩,
涼涼颯爽抹風輕,。
磐石縱慕冰輪影,,
自有因緣月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