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
半月形的雕龍紅木桌上,密密麻麻的文件堆疊在一起,遮掩住了那已然半涼的快餐湯面,。
眉前蕩下幾縷栗色發(fā)絲的她輕揉眼窩,,從抽屜中取出眼藥水,仰首滴入,,眨眼歇息片刻,。
然后,重新看向那電腦屏幕上的黑字文檔,,以及標題那的‘月度報告’字樣,。
嗯……這個月的財政支出又上升了啊……
自從上次雍都大學遇襲的事件后,我們這邊也開始執(zhí)行夜勤了……
無論是電費還是巡邏人員的補貼費用,,都是一比不小的支出……
不過還好,,至少那次遇襲,在陸總指揮使的諫言下,,也算是讓陛下息了怒,。
雖然最后,我還是因為監(jiān)管無力而被罰了三個月的俸祿……但總比護府的羅大人好——他的這一年可算是白干了,。
想到這,,季禮司取下發(fā)簪,散開長發(fā),,伸了個懶腰,。
本想閉眼歇息一會兒……但遲疑片刻后,她還是睜開了雙眼,,看向了那電腦屏幕,。
嘛,算了,,最后幾頁了,,批閱完今日就能早些回去了……
游茜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睡——
“大人!有事稟報,!”
隨著一聲洪亮的嗓音,,急促的腳步?jīng)]等其回應(yīng),便推開了那厚重的門扉,。
身著紋龍錦衣,、頭戴烏紗帽、腰佩繡春刀,,儼然一副已經(jīng)準備完畢之樣的陸耀快步走入屋內(nèi),,于半月長桌前單膝下跪,低頭抱拳,。
“季禮司大人,!”
“有錦衣衛(wèi)收到匿名線報,于城西南巽區(qū)尋到了流離客的藏身地,!”
“……什么,?!流離客,?,!”季禮司先是拍案而起,隨即微微皺了眉頭,,“……等等,,陸耀,城西南區(qū),?”
“是的,,大人?!?p> “但按照之前的推論……雍都的流離客所在地不應(yīng)該是在東籬區(qū)附近嗎,?”
“關(guān)于這個……指揮使大人?!标懸ь^道,,“線報上說,這次的流離客與似乎不是之前的那群人,?!?p> “上京的又來了?”
“不,、不清楚,,匿名線報里沒有說得這么詳細?!标懸珦u頭道,“只是……這匿名線報,會不會只是一些街頭閑人的無聊之舉,?”
“應(yīng)該不會,。”季禮司托腮思索片刻,,搖頭道,,“市民們們應(yīng)該清楚謊報流離客的代價……況且,如果真的是個假情報,,我們也有辦法讓這‘匿名’付出代價,,不是嗎?”
“……大人所言極是,?!?p> “也罷!”季禮司深吸口氣,,束起長發(fā),,拉下了椅背上的外套,“陸耀,,點五隊七十五人,,前往流離客的藏身地,五分鐘后出發(fā),!”
“是,!”陸耀點頭起身,“不過,,季大人你這是也要一起……嗎,?”
“反正文書的工作也沒多少了,在這里等你的報告太煞風景,?!奔径Y司笑著從抽屜中取出漆黑的手銃,別于腰間,,披上了外套,,“況且,現(xiàn)在琴特使不在,,讓你一個人怕是會有危險,。”
“……但大人你不也只是——”
“好了,,指揮使的命令,,快行動起來,陸千戶,?!?p> “……是,。”
陸耀無奈地點頭領(lǐng)命,,聳了聳肩,。
嘛,不過,,老太——季大人的本事,,我也好久沒有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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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8:00|茶園外|
“爾等流離客可都聽好了,!這座茶樓已經(jīng)被錦衣衛(wèi)所包圍,!立即速速繳械投降!,!”
寒風之中,,陸耀輕呼口氣,拍了拍手中的擴音喇叭,,將其交給了身旁的錦衣衛(wèi),。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看向了那披著暗紅長袍,,頭戴紋金冠飾的季禮司。
“老……大人,,這樣不會打草驚蛇嗎,?”陸耀道,“雖然我們包圍了這整座茶園,,但也難保他們是不是有地下通道什么的……就像上次那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反倒更好,。”季禮司淡淡一笑,,“我說,,陸千戶,在我們?nèi)鄙偬厥沟默F(xiàn)在,,你不會真的想與流離客發(fā)生正面沖突吧,?”
“所以,指揮使,,您的意思是……”
“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她揚唇笑道,,“若是他們不愿沖突,,是再好不過的了——若是沒有,,那我們便再全力以赴……況且,像這樣‘禮貌’的問候,,作為朝廷象征的我們,,怎么能不做呢?”
“明白,。”
“況且,,這份線報,。”季禮司微微低頭,,從錦衣衛(wèi)的手中拿過了書寫著訊息的信紙,,“搞不好,是流離客們要埋伏我們的誘餌,?!?p> “季大人,這話是……”
“線報中雖然訊息不多,,但卻文本工整,,多處使用了敬語與謙稱,不像是匆忙寫成,?!彼P唇角,“陸千戶,,收到了這份線報的錦衣衛(wèi)怎么說,?”
“回大人,那名錦衣衛(wèi)只說他不記得了,?!?p> “不記得了?”
“是的,,他說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中就已經(jīng)有了這張信紙?!?p> 季禮司微微皺了皺眉,,“什么都不記得了?”
“不,?!?p> 陸耀搖了搖頭。
“什么都不記得了,?!?p> …………………………
為什么……錦衣衛(wèi)們會在這里,?!
身貼墻壁的滿修從短暫的慌亂中回過神來——他似是意識到了什么一樣,,朝著那半躺在地上的殷少投去了目光,。
殷少……難道說……難道說你……
“我也不過是,一件可以隨時丟棄的工具而已,?!弊旖翘恃乃淅湫χ爸徊贿^,,想在被丟棄前,,再與你敘敘舊而已?!?p> “……這便是你的目的嗎,,殷少?!睗M修皺眉搖頭,,走上前來,“將我們也卷入你的悲劇之中,?!?p> “若只有我一個人的……豈不是太煞風景了?”
“這也是那鳳大人的意思,?”
“不,,這是我的意思?!?p> 殷少笑著,,低下頭,看了眼無言的竺林,。
“只有這個,,是我的意思?!?p> “……隨你便了,。”
滿修不再多語,,只是轉(zhuǎn)過身,,快步朝那樓道盡頭的房間跑了過去。
看著他的背影,,殷少深吸口氣,,高聲喊道,“喂!王滿修,!事到如今,,你還想逃避嗎?你真的覺得自己,,能逃得走嗎,?無論是從那錦衣衛(wèi)的手中,還是從我們的天命之中,!”
話語,,于黑暗中陷入沉寂。
卻除了腳步聲外,,沒能帶來任何的回音,。
殷少微微搖頭,于寒風中嗤笑了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