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fā)上的兩人相視沉默了一陣,，印聲最先發(fā)了話,。

　　“別想那么多，莫使金樽空對月吧,?！彼e起可樂對著太陽干了一杯,，然后一飲而盡。

　　吳遠想起自己確實要為生計發(fā)愁,，他不愿再回去當那種職業(yè)天花板很低的設(shè)計師,，加班加點干二十年還不如印聲一年拿得多。瞬間移動是很爽,，但難道要用這么酷炫的能力去商店里偷錢,、偷食物、偷衣服甚至偷住酒店來鬼鬼祟祟地過完一生嗎,？

　　可是自己除了去戶外享受一個人的風光外,，也確實想不出來怎么把這個能力變現(xiàn)，即使有了超能力,，還是擺脫不掉作為一個人類必須要面對的事,。

　　“既然公司這么牛，我怎么從來沒聽過,？”

　　“可能是公司的技術(shù)屬于重點機密吧,，不方便太過張揚。再說,，悶聲賺大錢不好么,？別人熱熱鬧鬧的敲鐘上市，在公司看來只不過是過家家而已,?！?p>　　吳遠翻看著樂鋰生物公司的合同，都是一些很尋常的條款,，職務那欄寫著：測試員,。

　　并沒有寫明具體的工作內(nèi)容，工作地點就在這個科技園,，七位數(shù)的工資按年發(fā)放,，該合同簽名后立即生效。

　　他又看看印聲,，發(fā)現(xiàn)他正悄悄盯著自己淺灰色的右眼看,，還自言自語道：“像，太像了,?！?p>　　“像什么像？”吳遠發(fā)現(xiàn)印聲現(xiàn)在會賣關(guān)子了,，還一身秘密,，有點惱。

　　“我記得你這眼睛是什么異色癥吧,，該不是戴美瞳了吧,？”

　　“戴你媽的美瞳，我這是純天然的眼珠,，從小就這色兒,。”吳遠很久都沒有爆過粗口了,。

　　“你剛才說像什么,？”他緊接著又問。

　　“簽了你就知道了,?！庇÷曇呀?jīng)把伸到了眼前，“快簽吧,，我還要去交差呢,。”

　　好了,，快簽吧,！吳遠不再多想，鄭重地在合同最末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隔壁的公司簽名位還空著,。

　　“ok！”印聲滿意地拿起文件夾,，蹭地起身說道：“走吧,，跟我去公司?！?p>　　“現(xiàn)在,？”

　　“現(xiàn)在！”

　　樂鋰生物科技公司,，就在這幢高管公寓的地下,，位于一片巨大的圓形草坪中，草坪外圍設(shè)有綠植圍墻,，綠植圍墻的外面是高高的電網(wǎng),。

　　僅一條雙向車道從圍墻大門進入，直通公寓樓下的后現(xiàn)代主義圓形噴泉池,，車道兩旁突兀地種著高大的水杉,。

　　圍著噴泉池的一圈,，停了些外表科幻的電動汽車，印聲的特斯拉在里面竟顯得很落伍,，另外有幾輛是還沒上市的無人駕駛車,。

　　貼著公寓底部的玻璃屋，便是公司的入口,。

　　地面上一層,，地下有三十二層，頂面完全被一個巨大的玻璃穹頂覆蓋,，太陽直射進來,，竟不覺得悶烤。

　　一進大門,，三面前后交錯的流線型白墻擋住了視線,，沒有前臺，沒有公司名,，沒有保安,。

　　印聲帶吳遠繞到這墻的背面，是一排面部識別閘機,，吳遠已經(jīng)可以順利通過了,，不知道印聲是什么時候給自己安排好的。

　　建筑中空,，深不見底,，卻豎立著一座巨型的雙螺旋扶梯，形似DNA分子結(jié)構(gòu),，一條下行,，一條上行，連通至各樓層,。

　　像極了兩條纏繞的白色巨龍,，從地底一路盤繞至地面。連續(xù)二百多米的扶梯外壁沒有接縫,，一次成形,。

　　吳遠都不知道，電動扶梯還可以做成螺旋狀的,。

　　他學習過無數(shù)出色的國內(nèi)外空間設(shè)計案例,，這樣壯觀的旋梯還屬首例，他站在扶梯口研究它的結(jié)構(gòu)而走不動道,。

　　地面層只有入口閘機那部分,，印聲帶著吳遠走上向下的感應扶梯。緊挨著的下層,，是一片精心設(shè)計的園林景觀,，小橋流水,，別出心裁，不等吳遠細看,，便被印聲拉走,。

　　“劉姥姥，快些走吧,，咱們換電梯?！庇÷曂现鴧沁h就往電梯間走,。

　　原來從地面坐旋轉(zhuǎn)扶梯下樓后，再往下就要換乘直梯,。

　　吳遠這會兒可以看到更下面樓層的大概樣貌了,。

　　全白的墻面和地面光滑锃亮，將這個深埋地下的寫字樓反射得如白晝一般,。

　　職員穿著隨意的便裝來來往往地忙碌于各個樓層,，踩著拖鞋的、穿著夏威夷沙灘褲的,、穿著恐龍睡衣的,、穿成小黃人的、穿成二次元的,、還有超級馬里奧和巴斯光年,，大家都非常習以為常，除了吳遠,，沒人側(cè)目別人的奇裝異服,。

　　電梯間也是不出意料的全白，幾道緊貼輪廓,、均勻分布的白色燈帶加強了通道縱深感,。

　　“這里有六部電梯，每層都有九個這樣的電梯間,?！庇÷曊f道。

　　電梯內(nèi)倒是與普通電梯差不多,，樓層按鍵只有30層,，印聲將手掌壓上旁邊的控制面板后，又輸入了“31”,。

　　“不是所有人都能去31樓的,，地下31樓?！庇÷晱娬{(diào),。

　　緊接著一陣輕盈的嗡鳴,，電梯由磁浮控制，又快又靜,。

　　吳遠看著那顯示屏上的樓層從B1一下就變到了B31,，耳內(nèi)難受，閉氣沖開咽鼓管來緩解,。

　　“習慣就好啦,，估計你以后會常來這么深呢?！?p>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去見老板?！?p>　　地下31層又是另一種風格,。如果上面是極簡科技，那這里就是極致幻境,。

　　走出電梯,，進入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圓形廳，四周墻壁,、地面和天花都由巨大的超高分辨率顯示屏拼接而成,，看不出一粒像素點。

　　現(xiàn)在屏幕中呈現(xiàn)出的景觀是剛?cè)肭锏乃剂?，黃綠交替的杉樹倒映在水面,，古樸典雅，肅穆端莊,。

　　每走一步,，腳下都會微微蕩起漣漪，空中飄落的秋葉由全息投影模擬,，從身側(cè)飄落,。耳畔輕輕響起微風撫過林梢的沙沙聲，由遠及近,，偶有鳥鳴,，更襯空山寂寥，如夢如幻,，宛若置身世外,。

　　大廳圓心處下沉的廣場中，有個巴洛克風格的噴泉雕塑,，很像羅馬的四河噴泉,，不過這里的噴泉上只雕了一個蒼髯如戟的壯碩老人，頭頂長著一對牛角，在胸前紋有鳥形圖騰,。

　　印聲走到噴泉前,，面朝老人揮揮手，幻境散去,，大廳恢復了顯示屏原本的黑色,。

　　在燈光的指引下，老人的背后出現(xiàn)了一個被燈光框住的暗門,，門縫中隱約透出一絲光,。

　　印聲正要帶著吳遠往里走，被吳遠拉住,。

　　“我剛進公司要見老板,？”

　　“那當然，你是她欽點的,。”

　　吳遠還沒接話,，門自動移開了,。

　　里面的房間很簡單，都是些尋常的辦公家具,，不過墻壁是超高分辨率的屏幕組成,，在這地下31層制造出一種全景落地窗的假象，現(xiàn)在顯示的是高樓林立的曼哈頓,。

　　“李乾,，人來了?！庇÷暢硨Υ箝T正在看景的男人喊了一聲,。

　　穿三件式西裝的瘦長男人轉(zhuǎn)過身，眼鏡反著屏幕的光,。對印聲點頭示意后看著吳遠,，禮貌地微笑著說：“這位想必就是吳遠先生了，幸會,?！闭f完朝吳遠伸出右手。

　　“幸會,?！眳沁h握了上去，覺得這人說話有點復古,，又疑惑地看看印聲,。

　　“我是老板的助理，我叫李乾，乾坤的乾,?！崩钋闯隽藚沁h的疑問，主動回答,。

　　“你好,，你認識我？”吳遠對這個穿著講究又彬彬有禮的男人印象不錯,。

　　“是老板認識你,。”李乾給吳遠引路,，把他帶到一張長桌前坐下,，印聲跟著坐在了旁邊。

　　“請問您想喝點什么,？我們有美式咖啡,、蘇打水、西湖龍井,、古樹普洱,、金絲滇紅、白毫銀針,、健力寶,。”

　　健力寶,？吳遠不知道還能在這里聽到這種能勾起童年回憶的詞,。

　　“那就健力寶好了，有冰的嗎,？,。”

　　“有的,?！?p>　　“那麻煩你了，謝謝,?！?p>　　“好的，請稍等,?！?p>　　“我也要健力寶！”印聲叫了一下,。

　　李乾轉(zhuǎn)頭看向印聲,，吳遠沒看到他的表情，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印聲的要求被李乾用一個眼神懟了回去。

　　“您的健力寶,，請慢用,。”然后李乾端來一罐健力寶,，在吳遠面前打開拉環(huán)插進了吸管,，這一套動作的優(yōu)雅程度竟不亞于茶道。

　　當然,，他也給印聲倒了一杯蘇打水,。

　　“請您在此稍候，老板過會兒就到,?！崩钋θ菘赊涞赝顺隽朔块g。

　　“你跟他很熟嗎,？”吳遠在李乾離開后問印聲,。

　　“同事嘛，但是私交不多,?！庇÷曊f。

　　在吳遠喝下半罐飲料后,，長桌另一邊的“窗戶”上開出了扇門，徐徐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見,，吳遠?！蹦鞘煜さ?、冰冷的女聲響起。

　　“樂亦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