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訪云樓
金谷園巨變后的第二夜,,山思緣前往鬼市,竟意外碰見阿玨兄長(zhǎng),。兩人均戴著鬼面具,,一眼便認(rèn)出了彼此。
“阿玨兄長(zhǎng)——”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熟絡(luò)地迎上,,客客氣氣喚他,,并保持距離有意疏遠(yuǎn)。
他卻是徑直至她跟前,,似往常一樣將手放她肩上,,語氣中含笑:
“出門一趟,未曾想過來時(shí),,差點(diǎn)認(rèn)不出緣兒你了,。瞧這模樣,長(zhǎng)高了吧——”
她搖了搖頭,,并未在意這些,,假裝去路邊逛珠花胭脂小攤,進(jìn)而躲開他的手:
“阿玨兄長(zhǎng)去了何處,,就連叔母也說不知,。”
“逃婚呀,?!彼曇籼故帲瑓s是話中有話,,“你該不會(huì)就指望我迎娶袁家女郎吧,?還沒問你,這般草率就跟衛(wèi)家定了親呢,?!?p> 心跳忽而加快,山思緣自知不該再接話,,便拿起朱釵轉(zhuǎn)移話題:
“這釵可還好看,?”
“俗氣了些?!彼麥愡^來,,于攤前斟酌篩選一番后,,取一支青玉釵,徑直戴她頭上,,滿意道,,“這支好看?!?p> 若是往日,,心中怕是早已歡喜如花,今時(shí)卻只剩諸多尷尬,,只得匆匆尋了借口別過,,隨后趕往云樓。
——
云樓巍峨入云端,,山思緣飛身踏空而上,。至半道上,有淵虹大刀垂直劈來,,將她逼回地面,。
隨后,耳邊傳來男聲,,沉悶如喪鐘:
“云樓之主不見客,,休要再來?!?p> “不見客,,還是不見思緣?望明示,!”
等候良久,再無音訊傳來,。
山思緣失落之至,,正欲離去,憑空未來金光畫六字:
開明之光復(fù)還,。
——
“開明之光復(fù)還,,是指巫神復(fù)生么?”
她埋頭苦想,,不覺已至橋上,。
下有花舟一艘,一男揺槳,,一蒙面女輕歌:
“芙蓉鬼,,風(fēng)流生,環(huán)肥燕瘦靡靡音,。洛都女,,眼兒媚,,姹紫嫣紅卿卿戲。高山流水求知己,,大國(guó)安邦求良臣,,開明之光華華落,萬惡之華灼灼生——”
本是天籟之音,,卻越唱越陰森離譜,。
歌女抬眼看向山思緣:
“瞧是有緣人,女郎可愿賞臉一敘,?”
“小女愚鈍,,緣從何來,還望明示,?!?p> 山思緣凝神觀察,貌相輪廓,,陌生得緊,,瞧不出個(gè)所以然來。
歌女不答,,巧手微抬,,猛地一收手哦,便又一股神力卷起山思緣,,緩緩送至歌女身前,。
“且安坐,待我細(xì)細(xì)說來,?!?p> 歌女凝眸說完,又歌曰:
“郎自西來,,妾主鹽水,,郎才女貌,結(jié)為連理,。君贈(zèng)青絲,,與我結(jié)發(fā),君贈(zèng)青矢,,毀我形神,。又起硝煙,滅我族群,。試問試問,,郎心何忍?郎自嘆息,,今有族群,,欲私魚鹽,,遂滅巫溪——”
山思緣無法動(dòng)彈,卻也聽明白了,,她在訴說鹽水女神的過往,。
“敢問女郎,與鹽水女神巫溪,,是何淵源,?”
歌女不言,忽而化作飛蟲,,遮天蔽日,,船尾搖船男子亦如實(shí)。飛蟲從鬼市上空掠過,,眾人皆驚,。
山思緣始知,歌女便是鹽水女神巫溪本人,。
“喂——你忘了給我松綁了——”她大喊,,卻無濟(jì)于事。
——
舟兒往下游去,,眼看就要隨著瀑布?jí)嬋肷顪Y,,水中藤蔓自行圍成一個(gè)屏障,攔住了船,。
雖說是暫時(shí)安全了,,可四下無人,也不知要被困多久,。
幾個(gè)時(shí)辰過后,,手腳僵硬發(fā)麻。
四下漆黑如墨燃,,唯有水聲不絕入耳,。
“使君何在,思緣有事相求,!使君何在!使君——”
等候良久,,本以為對(duì)方不會(huì)回應(yīng),,正失落之際,暗夜匯聚一影,,正是歸墟使君,。
山思緣大喜:
“您果真在附近——”
歸墟使君揭開囚禁她的禁制,帶她飛回岸邊,。
“鳳主相告,,本君才趕來相助,。”歸墟使君實(shí)話實(shí)說道,。
心中瞬間不是滋味,,山思緣仿佛失聲一般,久久不能言語,。
——
逆流而上,,枯草悠悠。
使君在前開路,。
山思緣埋頭緊跟,,想起今日之事,眉頭久久不能舒展:
“今日云樓之主拒絕思緣拜訪,,只留下六字金言,,開明之光復(fù)還,不知樓主是何意——”
“開明之光復(fù)還,,靈山之耀亦如是,。”
“此話怎講,?”
“尸姬與大荒君,,不能相容,亦不能獨(dú)活,?!?p> 這話更是奇怪,只聽過一山不容二虎,,從未聽聞一虎不能獨(dú)活之理,。
使君又解惑道,尸姬與大荒君,,便如日與月,,一榮俱榮,一衰共衰,,此乃宿主運(yùn)籌帷幄之功也,。
“思緣不懂,莫不是宿主下了禁制,,使尸姬與大荒君互相仇視,?”山思緣大膽猜測(cè)。
黑暗中,,歸墟郎看向她:
“大荒君曾向宿主求娶尸姬,,此后提起尸姬卻僅有妒恨。”
山思緣又是一驚:
“歸墟郎的意思是,,大荒君與尸姬相好過,?”
歸墟使君不言,像是默認(rèn)了,。
“此前你為何不說,?”
短暫沉默后,使君回道:
“道聽途說,,真假各五分,。”
“欸,?”
使君竟會(huì)說毫無把握的話,,簡(jiǎn)直難以置信。
——
然更難以置信的,,當(dāng)屬云樓之亂,。
蒙面少年與云樓之主的淵虹大刀纏斗,云樓之主尚未露面,,便使少年身負(fù)重傷,。
山思緣認(rèn)出是阿玨兄長(zhǎng),便沖上去大喊:
“樓主手下留情,!”
隨之淵虹大刀猛然收回,,嵇玨當(dāng)即不支跪地,手中劍噼里啪啦,,寸斷而落,,面具亦如是。
“兄長(zhǎng)——”
山思緣不覺紅了眼眶,,嘗試去扶他,,卻被他猛地拂袖掃開。
只見嵇玨擦去嘴上血跡,,仰望云樓之巔,,眸中妒恨之色愈濃,仿佛變了個(gè)人似地:
“云樓之主好生霸氣,,只憑一刀便破我萬般攻防,!今日我技不如人,改日再來討教,!”
樓主不回應(yīng),,嵇玨怒氣更盛,竟有咬牙切齒之狀,。
山思緣覺得陌生,卻還是擔(dān)心他的傷勢(shì):
“阿玨兄長(zhǎng),,且先回去療傷吧——”
嵇玨回頭,,瞥了她一眼,,撥開人群往回走。
她連忙快步跟上,。
走了幾步,,嵇玨突然停下來,又沖她笑:
“緣兒聰慧,,既不同路,,何必緊隨?”
“兄——兄長(zhǎng)——”
山思緣瞬間眼眶淚滿,,深知他是要同她撇清關(guān)系,,心中如刀扎一般,難過極了,。
“靈山與開明之爭(zhēng),,緣兒莫要插手?!彼质掌鹦θ?,表情嚴(yán)肅如冰,最后瞥向云樓,,眼神里燒起,,熊熊火焰,放話道,,“我不信命,!”
嵇玨踉蹌走遠(yuǎn),山思緣含淚目送,,喃喃道:
“我也不信命——”
可靈山與開明之爭(zhēng),,她真的能置身事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