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衫中年人神色悲苦,,嘆息道:“你我恩恩怨怨近百年,,明爭暗斗,哪怕我后來都看淡了,,不與你爭,,你也斷了我的香火,碎了我的金身,,這些我都不跟你計(jì)較了,,還不夠么?”
“喲喲,,楊超群,,瞧把你給委屈的,恨不能六月飛雪了吧,,可誰叫您是好人,,我郭彩衣是個十足的厲鬼呢!”
白裙女子冷笑一聲,,“怎么,?您這縮頭烏龜做夠了?平日里我們是絞盡腦汁用盡辦法都見不上您一面,,今兒怎么想起出來唱一出苦情戲,?給誰看呢?”
楊超群搖搖頭,,神色淡然道:“我承認(rèn),,上輩子是我負(fù)你在先,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大肆殘殺周圍百姓,,讓方圓五十里地域再無人煙,斷缺我的香火,,致使我的金身退化,,這些,我都不與你計(jì)較了,,你就收手吧,,別再濫殺無辜了?!?p> “若我非要濫殺無辜呢,?”
郭彩衣冰冷地說道,。
“這次,我不會任由你胡作非為,!”
儒衫男子斬釘截鐵道,。
“就你?配么,!”
郭彩衣臉色驟然猙獰,,身上煞氣狂涌,厲聲尖嘯道,,“給我殺了他,!”
一聲令下,那個富商模樣的中年人和兩個仆人打扮的男子頓時變回本身,,原來是三只厲鬼,,紛紛朝儒衫男子撲了過去。
陰風(fēng)狂卷,,儒衫男子以一敵三,,大概是因?yàn)樗f的金身退化之故,對付三只小鬼,,竟然頗為吃力,。
不足盞茶功夫,楊超群便已經(jīng)露出敗跡,。
白裙婦人郭彩衣看準(zhǔn)時機(jī),,驟然出手,,一下便將楊超群給拿下了手中,,一張臉已經(jīng)完全變了模樣,瘦骨嶙峋,,且有兩行血淚流下,,嘀嗒嘀嗒……
郭彩衣卻是不管不顧,將那張丑陋的臉貼近楊超群,,瘋狂地大笑起來:“楊超群,,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
楊超群被郭彩衣拿捏在手,,便無反抗之力,或者說他直接放棄了抵抗,,低聲呢喃道:“對不起啊彩衣,,這近百年的恩怨,追本溯源,,終是我楊超群負(fù)你在先,,上輩子我有愧于你,,這輩子我便用自己的魂飛魄散,來償還你,?!?p> 說完,楊超群便認(rèn)命般地閉上了雙眼,。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便會放過你么?我告訴你,,癡心妄想,!”
郭彩衣厲聲斥道,只是任憑她如何情緒波動,,卻遲遲沒有動手,。
郭彩衣忽然大笑起來,“你不是仁慈么,?我偏要讓你難過,,讓你看看你冒死庇護(hù)之人,是如何死在你眼前的,!”
說完,,郭彩衣遞出一個凌厲眼神,另外三個鬼魂便又尖嘯著撲向趙百川和狐小仙兒二人,。
“本來看你們活著不容易,,死了無來生,便想著放你們一馬的,,可是呢,,有些人……不對,是有些鬼沒有眼力見,,想死不想生,,這樣可就怨不得我了?!?p> 狐小仙兒無奈的揉了揉臉頰,,也不見她動身,便有一根快到古寺中幾只鬼魂看不清蹤跡的青色狐尾如鐵鞭掃過,,只聽得三生炸響,,如同民間燃放爆竹一般,三只厲鬼應(yīng)聲而碎,,化作三道青煙升騰,。
瞬殺!
此時,狐小仙兒的狐尾已經(jīng)收回體內(nèi),。
如同剛才不是她出了手一般,。
“該死的小賤人!該死??!”
郭彩衣短暫愣神,隨即便暴跳如雷,,也不管拿捏在手的楊超群,,瞬間縱身殺向狐小仙兒。
“碰,!”
又是一聲轟然炸響,。
郭彩衣被打得爆裂開來,不過沒過多久,,那一縷縷煙霧竟然如有生命一般湊到一起,,一陣蠕動之后又變成了郭彩衣的模樣。
只不過此刻的郭彩衣,,明顯比剛才虛弱了一倍不止,,神魂顫栗,神色驚恐,。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都低估了對方的實(shí)力。
郭彩衣尖嘯一聲,,作勢又要朝狐小仙兒撲去,,卻在半途之中忽然轉(zhuǎn)道,撲向了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趙百川,。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得手之際,,忽然一直悶聲不響的趙百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背后取過三九,看似隨意往下一劈,,動作卻快如閃電,。
郭彩衣自己都迷糊了,,那一道滾影,,她明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而且已經(jīng)下意識的要去規(guī)避,,但她卻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無論如何都規(guī)避不了!
霎時間,,郭彩衣心中掀起滔天波瀾,,明明自己已經(jīng)是鬼了,現(xiàn)在卻變得她好似見鬼一般,!
“嘭,!”
只是一劍,,郭彩衣便再次重蹈覆轍,被直接打得四分五裂,。
也不知道她吞噬了多少陽人精氣,,即便這次又被打散了魂魄,卻依然還能重新聚合,!
只不過再次凝聚出魂魄的郭彩衣已經(jīng)淡若輕煙,,仿佛一陣清風(fēng)過境,便可將之吹散,。
且再次凝聚的郭彩衣,,神色之中,竟是一片茫然,,看了看趙百川,,又看了看狐小仙兒,直到她轉(zhuǎn)身看到儒衫裝扮的楊超群,,這才眸光一亮,,竟直接撲了過去,一頭扎進(jìn)楊超群的懷中,,如怨如訴的悲愴哭泣起來,。
“郎君,你終于舍得回來迎娶彩衣了,,你這一走,,便是三十年,彩衣從青絲,,等到了白頭,,不過彩衣始終相信,楊郎是不會拋棄彩衣的,!”
郭彩衣微微仰頭,,以手撫摸楊超群的臉頰,不覺留下清淚,,竟不復(fù)血色,。
“郎君,你可知道,,這些年彩衣過得有多苦,,你走之后,不斷有媒人踏妾身家門,,妾身爹娘苦口相勸不成,,又強(qiáng)行逼迫妾身嫁人,不過妾身與郎君有過誓言,此生生是郎君的人,,死是郎君的鬼,,怎么會委身嫁與他人?于是妾身便偷偷收拾包袱,,離家出走,,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慢慢等候郎君來迎娶妾身,雖然日子清苦,,但妾身有盼頭度日,,也不覺得難熬,皇天不負(fù)有心人,,妾身如今終于等到郎君了,,只是妾身心里有一苦,為了郎君,,妾身舍了爹娘,,連他們何時仙逝也不知,他們的墳?zāi)骨?,連一塊刻字墓碑都沒有……”
趙百川見狀,,微微錯愕,目露詢問地看著狐小仙兒,。
剛剛還兇惡無比的厲鬼,,怎么忽然就變了模樣?
狐小仙兒此時被郭彩衣言語所感,,已是眼眶濕潤,,對于魂魄一事,她們狐族自是行家中的行家,,便傳音對趙百川解釋道:“郭彩衣被我打散了一次魂魄,,又被你以仙兵打散一次,如今雖然又得以凝聚,,但應(yīng)該三魂七魄已是不全,,其中有些記憶已經(jīng)丟失,只能記得最重要的部分,,這部分記憶除非是真正的魂飛魄散,,否則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p> 趙百川聞言,,心中了然,不禁心生慨嘆,,感動更多,一個女子用情得深至何處,才能做到如此地步,?用幾十年去等一個心上人,,家都不要了,爹娘也不管了……
楊超群也被突生的變故弄得不知所措,,不過短暫的失神之后,,他便恢復(fù)了鎮(zhèn)定,輕撫著郭彩衣的后背,,寬慰道:“真是辛苦你了彩衣,,是我不好,家中有花,,還去看路邊野草,,讓你白白耽誤了一生,你愿意從今以后,,跟我生生世世在一起么,?”
“愿意,妾身當(dāng)然愿意,,這是妾身做夢都在想的事情?。 ?p> 郭彩衣哭得梨花帶雨,。
“好,!好!”
楊超群不住點(diǎn)頭,,暗自開始催動靈力,。
郭彩衣忽然感到一陣強(qiáng)烈心悸,慌忙問道:“郎君,,妾身難受,!”
楊超群將郭彩衣抱得很緊了,溫聲道:“你不是要一生一世跟我在一起么,?別怕,,我在呢,抱緊我,,一會兒就好了,,只需要一會兒?!?p> “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狐小仙兒忽然站起身,,一雙靈動的眼睛迸射處幽幽綠芒,,厲聲呵斥道,。
剛剛她還在感動于郭彩衣的坎坷情路之中,一個愣神之后,,忽然感覺古寺之中有不同尋常的魂力波動,,驚醒過來后她才發(fā)覺,這股魂力波動,,竟然來自于楊超群身上,,他竟然在吞噬郭彩衣的魂魄力量!
瘋了么,?,!
狐小仙兒萬分不解。
此刻矛盾破解,,難道不該是破鏡重圓,、皆大歡喜么?
楊超群不復(fù)自現(xiàn)身以來的溫良恭謙,,臉上只有狡黠邪魅,,笑意玩味道:“姑娘剛剛不是也聽到了么,彩衣自愿與我一生一世在一起,,我吞噬她的魂力之后,,兩個人便是一體了,這樣的一生一世,,不是比其它任何一種方式,,更貼切么?”
“混賬東西,!”
狐小仙兒怒不可遏,,眼看著魂魄本就不全的郭彩衣在楊超群的吞噬之下愈發(fā)虛弱,她更是暴跳如雷,,咬牙呵斥道,,“趕快住手,姑奶奶看在郭彩衣的份兒上,,饒你一條狗命,,如果郭彩衣真被你吞噬,我保證,,那個時候便是你的死期,!”
若不是郭彩衣此刻就在楊超群懷中,狐小仙兒擔(dān)心自己出手會誤傷她,,此刻狐小仙兒便會忍不住把楊超群這個狼心狗肺的偽君子給打得魂飛魄散,!
故事的彎轉(zhuǎn)得太急,狐小仙兒打死也沒料到,,楊超群會腹黑至此,,且他的演技更是超凡絕倫,,將在場所有人都給蒙騙了過去。
聽到狐小仙兒的威脅,,楊超群猖獗大笑起來,,“這座古寺雖然破落,,好歹也是我的道場,,有了彩衣,加上剛才那三個嘍啰,,我便可直抵陰神五境,,你們別急著逃命就成,到時候我們好好聊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