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山重水復疑無路
青山繚繞疑無路,，忽見千帆隱映來。
——王安石《江上》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在公海航道上,，羅伯特正在艦長室里換著煙絲?！袄枞籼枴本嚯x“諾亞4”已經(jīng)只剩下不到12小時的航程,，然而，孤狼隊全員出擊,，卻沒能全員回來,。
他依舊沒有得到任何有關(guān)慕容封和李祥易的消息，更別說得到“諾亞2”的布防圖和軍事設(shè)施分布圖,。他自覺無言面對安德烈和歐陽尚,，他主動請戰(zhàn)，卻辜負了安德烈的厚望,，他知道歐陽薇和慕容封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慕容封卻生死不明……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不斷來回踱步,，用抽煙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他能感覺的到，艦上的官兵因為兩人沒有歸來而士氣低落,。慕容封雖然軍銜不高,，但在這艘戰(zhàn)艦參加的幾場戰(zhàn)斗中屢建奇功,，深受尊敬。李祥易一向嚴于律己寬以待人,，士兵和修理師都對他十分愛戴,。兩人的缺失不僅僅對“黎塞留號”的戰(zhàn)力是巨大的損失，對于官兵的精神也是不小的打擊,。
羅伯特畢竟是艦長,，他很快意識到自己身為領(lǐng)袖，在此時此刻更不能自亂分寸,，而應(yīng)該盡快想辦法提升本艦部隊的士氣與戰(zhàn)斗精神,。他一手組建的孤狼隊如果連這點小小的困難都克服不了，日后又如何能擔大任呢,？
想到這里,，他放下了煙斗，做出了一個決定：回到“諾亞4”以后后主動請戰(zhàn),，在接下來聯(lián)邦軍的大攻勢中積極參加戰(zhàn)斗，用戰(zhàn)斗來讓部隊找回士氣,。
且不說羅伯特怎么考慮重新提升部隊的士氣,，慕容封在經(jīng)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的等待后，終于等到了“愿者”,。一條不大不小的魚咬了鉤,，他趕忙收桿，那條魚自然不愿束手就擒,，盡全力掙扎著,，然而通常情況是，它越掙扎,，魚鉤就鉤的越緊,。慕容封費了不少力氣，終于把魚拖了上來,。
由于先前在水中呆的時間太長,，慕容封不僅損失了所有藥品以及干糧，更要命的是,，到現(xiàn)在他全身還濕漉漉的,。因此他在釣魚的時候并沒有閑著，他提前用樹枝做了一個簡易支架,，掛上外衣和外褲,，利用先前生的火將它們烘干。
到這個時候,，他的衣服和褲子已經(jīng)干的差不多了,，他坐到了火堆旁,，脫下了內(nèi)衣內(nèi)褲和鞋襪，披上外衣穿上外褲,，再烘干剩下的衣服,，這樣，他就不至于挨凍了,。他內(nèi)心的道德觀也告訴著自己,，即使沒有旁人，也不能赤身裸體,。
他不禁想到了一個關(guān)于良知的故事,。王陽明有一次抓住了一個翻墻偷東西的小偷。他告訴小偷：“你雖然是個賊,，但也有良知,。”小偷笑著否認,。
王陽明便決定證明給他看,。他讓小偷脫去上衣，小偷立刻照辦,。他又讓小偷脫去褲子,，小偷猶豫了，說：“這樣不太好吧,?！?p> 王陽明起身大喝：“這就是你的良知！”
慕容封很欣慰此刻他心中依舊有著那桿道德的標尺,，一個人不可避免的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情況,，有的人彷徨了，有的人迷茫了,，有的人迷失了……要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初心是極其困難的,。慕容封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面臨極其困難與矛盾的抉擇時,，是否還能保持著一顆初心？
紅發(fā)少女又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三年前的往事又一次浮現(xiàn)出來,。那是一段他最不愿意回憶的事，納蘭康在昨天曾經(jīng)提起過,，在那個死一般沉寂的廢棄要塞里,，沒有食物、沒有淡水、氧氣匱乏……血腥與恐怖的畫面斷斷續(xù)續(xù)地在他腦海中如播放幻燈片一般閃過,。
也許有機會,，應(yīng)該問問納蘭康那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赡?，永遠也沒有這個機會了，想到納蘭康現(xiàn)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慕容封不禁笑了一聲，接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害怕回憶那件事,，卻無數(shù)次試圖回憶，可每次都只能像這次一樣回想起一些不連續(xù)的畫面,。他后來被搶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無法連貫地回憶起那時候發(fā)生的事情了,，醫(yī)生說因為他的大腦缺氧太過嚴重，造成了記憶的部分缺失,。如果再晚一些搶救,，他很有可能會永久性喪失所有記憶，甚至死亡,。
從那之后,，他就沒有見過納蘭康，直至他們在戰(zhàn)場上重逢,。他想，也許因為那次的事,，納蘭康把他當做生死之交,。他對于那件事記得最清楚的就是，負責執(zhí)行任務(wù)的6個人只有他和納蘭康活了下來,，其余人全都失蹤了,。紅發(fā)少女的臉又一次閃過腦海，他不禁閉上了眼睛,，雙手抱頭,。
歐陽蘭，就是那名紅發(fā)少女的名字,。她是歐陽薇的堂姐,，歐陽修文博士的遺腹女。她是那次失蹤的4個人中的一個,，慕容封對她最后的回憶是一張扭曲的笑臉,。他無數(shù)次夢到歐陽蘭臉上都是血，面容扭曲，笑著對他說：“阿封,，到我這里來吧,。”
這是他的夢魘,，始終揮之不去,。他忍不住大叫了一聲，猛地清醒,，恍如隔世,。魚已經(jīng)快要烤熟了，香味彌漫開來,，將他從夢境拉回了現(xiàn)實,。
他趕忙用短劍在魚身上戳了幾個洞，便于烤熟,。他發(fā)現(xiàn)身上還剩下一些軍用調(diào)料包,，便一股腦的撒了上去。比起烤魚,，他其實更想喝上一口鮮美的魚湯,，但苦于沒有器皿，只得作罷,。
往日的事情,，不想也罷，想了也白想,，不想白不想,。他轉(zhuǎn)動著樹枝，使得魚的每一面都均勻受熱,。他發(fā)現(xiàn)上衣口袋中的香煙全都受潮了,，本想全部扔掉，又覺得不舍,，便用劍將煙卷劃開,，將每根煙中間相對較干的煙葉集中到一起，嚼了起來,。他一下來了精神,。
俗話說“飯后一支煙，賽過活神仙,?！边@句話固然沒有任何科學根據(jù)，卻足以說明吸煙能給人以振奮精神的作用,。
魚終于烤好了,，香氣愈發(fā)撲鼻。慕容封早已禁不住唾津的潛溢，拿著鋒刃躍躍欲試,，那情形不亞于打仗,。他將樹枝折斷，便于拿在手上,，接著便毫不猶豫的吃了起來,。
他后來在日記中這樣回憶“……我先咬了一大口，只覺得肉鮮嫩又肥美,，漢字‘鮮’以“魚”字和“羊”字組成的確是很有道理……剛?cè)肟跁r便已覺得鮮美,，稍待片刻便覺得回味無窮。肉質(zhì)軟硬恰到好處,，厚之一毫則嫌硬,，薄之一毫則嫌軟……”
順便說一句，大約在十幾年后,，慕容封將自己的日記和回憶錄整理出版,，獲得了豐厚的收入，一度成為太陽系最暢銷的作家,。當然,，這是后話了。
慕容封狼吞虎咽的吞下了這條魚,，這絕對是他這一生中吃過的最香的魚,。他其實根本沒有時間與心情細細品嘗滋味，他后來在日記中的記錄未免有些夸大其詞,，不過站在他的角度,，這條魚對他絕對意義非凡，既填飽了他的轆轆饑腸,，也給了他無窮的力量,。
他很快就將魚吃的只剩骨架了，頓時有了精神,。他小心的滅掉了火,，起了身,，準備尋找離開這座孤島的方法,。他推測剩下一艘炮艇上的亞美斯兵肯定會找人來搜尋他們。
此刻他心中是五味雜陳,，他渴望盡快離開這里,，不想將光陰虛度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然而,，亞美斯人不會帶給他自由,，只會帶給他牢獄之災(zāi)。如果身陷囹圄，自己的理想又怎么能夠完成呢,？
他立刻開始替自己尋找后路,，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那個裝在迷你防水盒子里的膠卷依舊在自己身上,。發(fā)現(xiàn)了這一“籌碼”后,，他開始思索如果被捕的話，如何與亞美斯軍討價還價,。避免鋃鐺入獄的最好辦法就是換一身軍服,，換一面旗幟宣誓效忠。然而,，在亞美斯帝國似乎并不能實現(xiàn)他的理想,。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離開了岸邊,，向著島的深處搜尋。行不多時,，他便發(fā)現(xiàn)了一排動物的腳印,。由于昨天剛下過雨，動物的腳印在積了水的泥地上清晰可辨,。他此刻沒有多余的時間浪費在打獵上,，便決定制作一個簡易的機關(guān)。
他利用一棵樹的樹枝與纏繞樹的藤條做了一個簡易的套索,，將2個果子放在了套索底下,，接著撒上了有香氣的調(diào)料包。他希望這樣可以吸引一些動物,，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靠他的造化了。
他順著小徑搜尋著水源,，他的聽力十分出色,，聽力在此時就派上了大用場。淙淙的水聲能夠指引他找到水源,，果然,，他循著聲音行不多時，便發(fā)現(xiàn)了水源,。他經(jīng)過初步檢查,，發(fā)現(xiàn)這里的水沒有毒。于是他又一次支起架子,，生起了火,，拿出軍用水壺,，灌滿水，開始燒水,。
忽然,，他猛的發(fā)現(xiàn)小溪邊的石頭后面有什么東西。他趕忙過去將它一把抓起,，不禁又喜又悲,。這是一頂別著蘇利特爾帝國帽徽的軍帽，毫無疑問,，這是納蘭康或是司馬筠竹的,。這說明兩人生還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然而,，他們終究是敵人,，自己可能多了兩個潛在的幫手，也多了兩個顯而易見的敵人,。
他覺得此地不宜久留,，燒完水后便熄滅了火，仔細清理了現(xiàn)場,，確保使用火種的痕跡被完全清除,。他迅速離開，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樣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