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黑了

　　濟南之內(nèi),，天色昏暗,，一排排燈火開始亮起,。

　　在城內(nèi)頗有名聲，有著數(shù)十年金字招牌,，連兩年前韃子屠城都躲過去的悅來客棧。

　　一場對話正在密室中進行！

　　“秋百戶,，前兩次傳遞的消息上面很滿意！”一個外表很普通,，扔到人群中就分辨不出來的漢子道,。“我這次來主要是確定孔家的消息,？上面對這個問題很關(guān)心,！”

　　“已經(jīng)確定了！”悅來客棧的掌柜,，錦衣衛(wèi)世襲百戶秋官,，一個面色和善的男子，此時臉上更堆滿了笑容,，

　　“孔家直系男丁全滅,，旁系的男丁砍頭的砍頭，勞役的勞役,，只有少數(shù)幾個年齡小的兒童和婦孺一起釋放,，雷家軍安排他們坐后天的船去京城！

　　另外雷家軍從孔家一共抄出了金銀珠寶合計六百八十三萬七千兩,，糧食三十七萬六千石,！至于良田更是無數(shù)，預計超過百萬畝之巨,?！?p>　　“有這么多收獲？”對于掌柜的匯報,，漢子有些不相信,。

　　一來是雷家軍太狠了,，衍圣公一脈直接給斷了，二來衍圣公竟然比皇帝還富有,，作為錦衣衛(wèi)的千戶,，漢子知道朝廷一些情況，崇禎皇帝的內(nèi)庫已經(jīng)能餓死耗子了,。

　　“衍圣公的家產(chǎn)只多不少,！”秋掌柜回應道：“千戶大人，抄家的貓膩你應該很清楚,，從來只會少不會多,，這么財寶也不可能栽贓，只能說衍圣公家太富了,，所以被雷家軍窺視,。

　　“衍圣公家的家產(chǎn)先不提，這不是我們能關(guān)注的,！”千戶搖搖頭,，把衍圣公家產(chǎn)的事情放到一邊，“現(xiàn)在山東地界對此事反應怎么樣,，京城,、江南那邊已經(jīng)吵翻天了，嚷著要朝廷討伐雷家軍,，陛下都有點支持不住了,。”

　　“山東這邊很平靜,！”掌柜聳聳肩有些無奈的道：“昨天各地的匯報就陸續(xù)送來了,，除了一些老儒和學子在街頭游行示威為孔家鳴不平，然后噼里啪啦被雷家軍痛揍一頓之外就沒什么動靜,。

　　在曲阜地區(qū)人們對孔家倒臺反而興高采烈,！”

　　千戶……

　　這和自己想的好像不一樣！

　　山東可是孔家的根據(jù)地,，按理說應該受到百姓愛戴,，怎么這里反而不如京城、江南鬧得厲害,！

　　“老秋你不會搞錯了吧,，要知道謊報軍情可是重罪,！”千戶看了掌柜一眼道：“百姓怎么能沒有反應,，還有山東的豪強是什么態(tài)度？”

　　“還能有什么態(tài)度,！“掌柜搖搖頭道,，“他們已經(jīng)被雷家軍殺怕了,，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是怎么活下去，衍圣公的事情他們躲還來不及,！

　　雷家軍發(fā)起的剿匪行動,，在剿滅各地土匪的時候，把同和他們有聯(lián)系的豪強也一鍋端了,，根據(jù)各地傳回來的消息,，山東的豪強有五成因為通匪倒臺了?！?p>　　“有五成這么多,！”千戶知道很多豪強和土匪有聯(lián)系，甚至不少土匪就是豪強在幕后控制的,，但沒想到有這么多,，怪不得山東的土匪剿滅不了，賊喊捉賊怎么能有效果,。

　　“少了這么多豪強大街上怎么還這么平靜,？那些豪強難道沒有反擊，沒有罷市,，請愿這些事情發(fā)生,？”

　　“雷家軍行動太快了！”掌柜解釋道：“把這些豪強拿下的時候立馬接收了他們的生意,，現(xiàn)在山東關(guān)乎衣食住行這些民生的生意基本上都被雷家軍壟斷了,。

　　他們和江南的大商人直接合作，運來了緊缺的商品,，加上雷家軍自身的儲備,，鏟除豪強又得到大量的物質(zhì)，山東的百姓生活反而比以前好多了,。

　　現(xiàn)在山東有一半的土地已經(jīng)被雷家軍控制,，他們把土地租給貧民只收低廉的地租和稅收，直接就安了平民百姓的心,。

　　更何況雷家軍的戰(zhàn)斗力,，剿匪中的戰(zhàn)斗可以說是一邊倒，直接把剩下的豪強都嚇住了,?！?p>　　“雷家軍再厲害又怎么樣？難道比韃子還厲害,？”千戶顯然對雷家軍的戰(zhàn)斗力很蔑視,，認為他們也就欺負一下土匪，面對韃子肯定一敗涂地,。,。

　　“和韃子比誰厲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雷家軍選拔戰(zhàn)兵和魏武卒一樣，非常的嚴格,！”掌柜的拿出了一份情報,，上面是雷家軍戰(zhàn)兵的選拔標準。

　　士兵身上必須能披上三重甲(內(nèi)外三層防護服或者就是重甲的別稱),，手執(zhí)長槍和大盾,，腰懸鐵利劍，同時攜帶三天軍糧和10斤負重,，半天內(nèi)能連續(xù)急行軍一百里的士兵,，才可以成為戰(zhàn)兵，之后還要不斷進行訓練才能成軍,?！?p>　　“這樣訓練花費可是很大的，雷家軍能保證士兵的營養(yǎng),！”千戶也不是不知兵的人,，知道現(xiàn)在明軍戰(zhàn)斗力差完全是因為待遇差造成的，吃都吃不飽哪有力氣訓練,。

　　“雷家軍的待遇很好,，軍中主食大米或白面是管飽的，士兵們每天還能吃到魚或肉,！

　　“吃到肉,，老王你有點夸張了，這年頭大頭兵能吃到肉,！”千戶一臉的不相信,。

　　現(xiàn)在肉的價格別說牛肉和羊肉了，就是普通的豬肉,，小地主家也不能天天吃,，雷家軍這里能給大頭兵吃。

　　“把東西拿上來,！”掌柜的知道無論自己怎么說,，千戶都不會相信，還不如讓他直接看證據(jù),。

　　少頃,，店小二端著餐盤走了進來，放下三樣菜,，一壺酒走了出去,。

　　一個普通的紅燒肉，一個芹菜炒肉和一個清蒸魚！

　　雖然是三樣普通的小菜,，但香味撲鼻，讓千戶感覺自己好像有點餓了,！

　　“大人你償一下,！”秋掌柜示意道。

　　“嗯,！”千戶點點頭,，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嘴里,。

　　這魚……

　　千戶愣住了,！

　　這不是以前吃過的魚！

　　雖然海禁沒能限制民間貿(mào)易的蓬勃發(fā)展,，但是漁業(yè),，因為長久的荒廢，加上海撈困難,，在明朝能吃到海鮮的機會不多,，因為保存就是一個困難。

　　除非腌起來,，但鹽這么貴,，有誰能舍得。

　　千戶大人吃過不少魚,，但都是河魚,，而河魚無論如何，都有一股腥味,，甚至有一股土腥氣,。

　　為了去腥，清蒸肯定不行,，都是加料以紅燒為主,！

　　雖然味道不錯，但是少了魚的那種鮮,！

　　現(xiàn)在這魚,，其鮮美讓人……

　　忍不住多夾了幾筷子！品味一下那美滋滋的味道,，千戶終于回過神來,！

　　“這是海魚！你這竟然有海魚,！”千戶抬起頭,。

　　“大人你先嘗一下這兩個菜再說！”秋掌柜沒有回話。

　　“這肉,！”千戶夾起一塊紅燒肉看了看,，好像和以前吃的有些不同，放到嘴里嚼了一下,。

　　這嚼勁,！

　　是牛肉，不對,！

　　千戶搖搖頭,！

　　因為大明規(guī)定宰牛必須要官府的文書，加上牛是耕種的必需品,，人們對于吃牛肉的行為,，是或多或少反感的。

　　吃牛肉的行為在明朝很少見,！

　　武俠劇中,，大俠們下館子動不動就要幾斤牛肉，那是違反常識的,，除了路子廣的高級酒樓,，路邊的小酒樓哪能搞到牛肉，豬肉羊肉頂天了,。

　　但千戶顯然不是普通人,，雖然錦衣衛(wèi)這些年不風光了，但作為千戶還是有來錢路子的,。

　　他吃牛肉也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今天這紅燒肉雖然像牛肉一樣，肉嫩而有筋,，味道不錯,，但帶有點點的魚腥味，不過魚肉嫩而滑,，說是魚肉肯定沒人相信,。

　　千戶又品嘗了一下芹菜炒肉！

　　這才是牛肉,！

　　千戶笑道,，“肉嫩滑又帶著筋道，爽口無比,！秋掌柜你從那買的上等牛肉,！”

　　“這魚是海魚，這肉不是牛肉,，是魚肉,，鯨魚的肉！”秋掌柜回答道

　　“鯨魚……”

　　“就是巨魚！”秋掌柜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

　　當然幾千里,，是很夸張,，但一條巨魚大的有二三十萬斤，小的也有七八萬斤,。

　　雷家軍組成了海洋捕撈隊在大海里捕魚,，一天能捕好幾條巨魚,，再加上普通的海魚,，一天至少有上百萬斤的收獲！”

　　“上百萬斤肉,，有這些多,！”千戶明顯被這個數(shù)目嚇住了，一天上百萬斤肉,，一個月就是三千萬斤肉,，這么大的量配點主食就能活百萬民。

　　而山東才有多少居民,。

　　“據(jù)蓬萊,、膠州、海州那邊的暗丁回報,，捕撈的船隊一回來,，魚就分成三份，一份賣給本地的百姓,，一份由商人運走,，還有一份用鹽腌了，送到軍隊給士兵補充營養(yǎng),！”

　　“一天幾十萬斤肉,，雷家軍有多少士兵？”

　　“新兵和戰(zhàn)兵,，雷家軍所有士兵加載一起估計有二十萬,！”秋掌柜根據(jù)各地傳回來的消息，估算了一個數(shù)字,。

　　“二十萬,！”這個數(shù)字讓千戶嚇了一大跳，如果是流寇那樣的軍隊,，別說二十萬,，就是百萬千戶也不會害怕，因為這里面的水分太多了。

　　而雷家軍,，按秋百戶的說法,，士兵全都是二十來歲的青壯年，不要多,，里面只要有十分之一達到魏武卒的標準,，那么雷家軍的力量絕對是可怕的。

　　“雷家軍怎么能養(yǎng)這么多軍隊他們那來的錢,！”千戶問道,。

　　“不知道！”秋掌柜搖搖頭：“除了抄家所得,，其他方面消息很少,，不過海邊傳來的消息，這鯨魚也就是巨魚渾身是寶,，一條就能給雷家軍帶來大量的財富,。”

　　“除了賣肉,，巨魚還能賺什么錢,！”千戶滿頭的問號。

　　“大人你看這個有什么區(qū)別,！”掌柜把油燈放到千戶面前,。

　　“區(qū)別！”仔細看了看眼前的油燈,，千戶突然想起這油燈已經(jīng)點了一個時辰了,，里面的油還是滿的，也沒見人加油

　　想到這,，千戶大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尋常的蠟燭，一個時辰,，大抵一根就沒了,！而這油……！

　　“這是鯨魚熬出的鯨油,，二兩油能點五個時辰,！”秋掌柜道：“現(xiàn)在雷家軍的作坊一日能出二十萬斤這樣的燈油，一部分直接賣,，一部分做成蠟燭賣,！

　　據(jù)說產(chǎn)品已經(jīng)賣到了京城和江南地區(qū)，一直供不用求,，每天都給雷家軍帶來無數(shù)的金錢,！”

　　“不行,，必須上書陛下，必須制止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千戶叫道,。

　　和那些闖王來了投闖，韃子來了投韃子的文官不同,，錦衣衛(wèi)要想換主人是很難的,，換了也不會被人相信，可以說錦衣衛(wèi)和皇帝基本上綁在一起,，只是崇禎的弱智廢了錦衣衛(wèi)這把刀,。

　　在沒有電的歲月，照明是極奢侈的事,，燈油,、蠟燭是生活的必須品，只不過普通老百姓不舍的去點,，只有讀書人,，有錢人晚上才點蠟燭或燈油,。

　　這里的蠟燭是蜜蠟,，價格不僅高還不經(jīng)燒，且只是豆蔻之光,，不但費眼,，且還不夠亮至于燈油更不要說了，和鯨油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千戶能想到,，大量的鯨油做成蠟燭進入江南和京城的千家萬戶，換來了大筆金錢,。

　　雷家軍又用這些金錢武裝了無數(shù)軍隊……

　　“大人,，鯨油產(chǎn)業(yè)后面不知道牽扯多少大人物的利益，我們?nèi)宋⒀暂p,，如果……,！”秋掌柜沒有說下去，但千戶知道他的意思,，當今陛下登基之后,，就廢除了錦衣衛(wèi)和東廠，導致整個文官系統(tǒng)失控,。

　　可以說如果千戶真的上書阻止雷家軍的鯨油蠟燭銷往江南各地,，不僅沒有任何作用，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斷人財路可猶如殺人父母的,！

　　“大人,，我不明白，我們對陛下忠心耿耿,，為什么陛下要這么對我們,，我們這里還好一些，江南那邊的錦衣衛(wèi)早就廢掉了,！

　　我們都知道大明為什么會成為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因為那些官員、豪強太過貪婪的緣故,，被天下文人稱頌的衍圣公家產(chǎn)都有幾百萬白銀,，可以想想那些文人是什么樣子，家里有多少錢,！”

　　“老秋你著像了,！”做暗間的，就是要心細如發(fā),，秋百戶的語氣讓千戶大人知道自己這個手下已經(jīng)夢迷了,。

　　“大人，我以前看著大明一天天衰落下去一點辦法也沒有,，心里難受,，而現(xiàn)在看到雷家軍的做法我覺得他們的做法未嘗不是一條道路，”秋掌柜抬起頭道,。

　　“天下這個樣子,，就是因為沒錢，而錢都到官員,、豪強手里了,，既然雷家軍吃大戶，還能穩(wěn)定山東的局面,，為什么皇帝不能這樣做,！”

　　“因為陛下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你以為官員的錢是那么好拿的,，當年天啟帝落水就是一個迷,，皇帝身邊這么多人看著，怎么會這么容易落水,，還救都救不會來,！”千戶苦笑道。

　　“那雷家軍呢,，他們怎么能……,！”秋掌柜道。

　　“那是因為朝廷的驅(qū)虎吞狼之計,，是魏大學士提出的,，朝野同意的,！”明朝的朝廷就是一個大篩子，什么事都瞞不住,，再秘密的事情,，第二天都能傳遍朝野，看著秋掌柜的樣子,，千戶決定對其透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