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從來都是適者生存,，弱肉強食,。動物這樣,，人何嘗不是如此，只是人不會那么直接和血腥,，而是談笑間或不知不覺間就置對方于死地,。生存的必要條件就是活著，活著就要以犧牲其他的利益甚至生命為代價,，這就是殘酷的現(xiàn)實,。當環(huán)境適宜生存時披上善良、道德、良知的外衣,，當危及切身利益時,，一切暴露出赤裸裸的動物本性。這不能怪誰,，這就是動物包括人在內(nèi)的生存法則,。
……
又是一個周五晚上，夕陽的光輝在林間晃蕩,，一群小雞在老母雞的帶領(lǐng)下幸福地向庭院里走去,。這低等動物也有自己的好處，那就是似乎沒有憂傷,，仿佛就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這或許正是生命的本真。吉巧想著,，帶著一個周學習的疲憊和兩小時路程的勞累,，跨進了家門，腹部已饑餓得肚皮頂住了后背,。
“媽,，又在做豆腐呀?！奔蛇M門發(fā)現(xiàn)母親正在灶房磨豆腐，“還沒煮飯嗎,？”
為供吉巧上初中,，吉巧媽經(jīng)營起了做豆腐的小生意，晚上做,，第二天背著走村串戶買,，雖然轉(zhuǎn)不了幾個錢，但一周下來吉巧的生活費也就基本夠了,。
“嗯,！回來了?！奔蓩屨眯∩装腰S豆瓣舀在小鋼磨里,，“熱冷飯吃，做好豆腐再做了吃,，你餓就先燒個洋芋吃吧,。”
吉巧放下書包,，把土灶鍋里的水放好,，用木柴點燃火，燒水給母親擠豆?jié){，順便撿幾個洋芋放到火里燒吃,，雖然此時已饑餓難耐,，但沒有辦法，還得再忍受一會兒,。農(nóng)村孩子已習慣于吃苦和幫助大人做家務(wù),，絕不會僑情。
在山里,，洋芋真是個寶貝,，至少保證再貧窮的人家也不會餓肚子，并且很方便,，幾把柴火翻幾個滾就可以吃了,。別看從火里刨來時黑乎乎的，用篾片一刮,，外表金黃,，里面黏糊糊、香噴噴的,，吉巧一連就吃了四個,，這才感覺腹中不再那么空蕩蕩的，便又刮了兩個遞給正在磨黃豆瓣的母親,。
那邊豆瓣已經(jīng)磨完,，這邊水也燒得差不了，母親找了豆腐架開始擠豆?jié){,。吉巧再一次發(fā)現(xiàn)母親消瘦的身軀似乎比自己疲憊,，忙洗洗手熟練參與進來。
“這豆?jié){得擠得干凈,，不能留一點豆渣在里面,，這樣作出的豆腐才細嫩清白?！奔蓩屵呌檬謹D布袋邊說,，純白的豆?jié){順著纖瘦的手指間，嘩啦啦地流到下面的桶里,。
“嗯,！知道了?！奔梢詾槭悄赣H教她做豆腐,，拿著舀熱水的瓢認真聽著，自己內(nèi)心還想親自去試試,。
農(nóng)村大人教孩子做家務(wù)一般都是“三步走”,，第一步旁邊看，第二步跟著做，第三步自己做,，當然大人在旁邊指導著,。
“這就像做人，得自己干凈清白,，別人才不會說三道四,。如果自己不干凈，就會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話柄,，讓自己難過,，也讓家人跟著抬不起頭?！奔蓩尶戳艘谎奂?，這是一種認真而又探尋的表情。
“我媽!您做豆腐還悟出生活哲理了,?！奔尚χf，但心卻在想,，是不是母親要說什么,，以她對母親的了解，但凡有事,，母親總會繞山繞水做鋪墊,，然后才會切入正題。
“在學校還不錯吧,！”果不出所料,，吉巧媽開始切入正題。
“不錯呀,，就是作業(yè)多，學習緊張,，怎么了,？”吉巧回答并反問道。她以最快的速度對學校生活作了個回放和清理,，好像也找不出有哪點不對,。
“聽說你們班主任肖老師對您特別好，好過了一般的學生,？”
“誰說的,？簡直混賬，我就是個語文課代表,，要抱作業(yè)去他那兒,，我還讓丁湘跟我一起去，誰這樣無中生有？”吉巧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前段時間才跟丁湘解釋好，這回倒好,，直接傳到村子里了,。
“讓我知道，我一定撕爛他的臭嘴,?！奔梢а狼旋X說。
“關(guān)鍵是有沒有那事,？”
吉巧媽把布袋里最后的豆渣也倒在了篩子里,。
“沒有的事，誰跟你說的,？”
吉巧返回到灶前,，添了把柴，火苗在土灶一下竄起,，吞噬了整個鍋底,，火煙從灶門口撲來，熏得吉巧干咳了兩聲,，眼睛也刺激出了幾滴淚水,。
“您婆婆說的，她說那天她去磨面,，你姑媽悄悄告訴她的,。她聽到后，昨天還來咱們家,，要我問問你提個醒,，鬧大了對兩家的名聲都不好?！?p> 吉巧媽把豆?jié){舀到鍋里,。
“怎么聽見風就是雨，那我姑媽又是聽誰說呢,？”吉巧估計母親也不知道,，但還是問道，心里卻在想,，這會是誰呢,。
“沒說，沒有最好,。一定要潔身自好注意自身形象,，就像這豆腐,，本身沒有豆渣，怎么會吃出豆渣呢,？沒有石膏起作用,，豆?jié){怎么會變成豆腐呢？有的事只要有那么點跡象,，一傳十十傳百結(jié)果就成真的了,。”
吉巧本想去問姑媽,，但現(xiàn)在不能去問了,，為買鋼磨的事，兩家關(guān)系鬧僵了,。
這一年,，村里剛用上電，公社時遺留下的公房轉(zhuǎn)租給吉巧的姑媽家安裝磨面機,、打糠機,，幫村民磨面和打糠。雖然遠一點的要走三四公里,，但是絕大多數(shù)村里人還是愿意把包谷背到公房磨面,，家里的石磨都成了擺設(shè)，畢竟這石磨費力費時,，還不均勻,。
但吉巧家不同，有了電之后,，吉巧家東拼西湊賣了一臺單相電的鋼磨,，因為天天要做豆腐，挑去公房磨也不是常事,，但這就得罪了姑媽家,。說吉巧家自從攀了王東家這門親，就不把他家放在眼里了,。
后來少數(shù)農(nóng)戶,，嫌公房太遠收費高，就近到吉巧家磨面,，雖然慢一點但收費低、路途近,，兩家矛盾進一步加深,。
再后來村里又有人陸續(xù)買了鋼磨或粉碎機，姑媽家生意越來越不好,，就愈加仇視吉巧家,，說吉巧家是領(lǐng)頭的獅子,，是她家生意不好的罪魁禍首。其實,，時代在進步,，科技推廣應(yīng)用日新月異，這是發(fā)展的必然,，就算吉巧家不這樣弄,，也會有其他人弄呀，但農(nóng)村人不管這些什么客觀規(guī)律和歷史必然,，他們只知道,，這就是有人和自己過不去，是個人恩怨,。
吉巧想不通,，為什么如此至親的人就為一臺鋼磨會鬧到如此地步，是不是利益可以大于親情,。也許這就是山里人和城市人的差距吧,。這種關(guān)系，吉巧自然不好再去問,。
不知王東知不知道,，吉巧想，要是能見面就好了,，讓他問問他媽情況,，不行再讓他媽問問姑媽到底是怎么聽說的。這無中生有的造謠,，不澄清會越鬧越復雜,。
吉巧心想王東這家伙也兩周不見了，前幾周還借故送她到學校呢,，這幾周倒好像突然間消失了一般,，還是又突然喜歡上了哪個女孩。男孩的心,，就像天上的云,，這會兒還在頭頂，忽而就飄到了天邊,。去他家吧,，現(xiàn)在不合時宜，萬一真讓自己和王東睡一起,，那不得羞死,，萬一控制不住弄大肚子，且不就毀了一生,。
濁者自濁,、清者自清,，吉巧安慰自己，可心中一片亂麻,，不想還好,，越想越亂。
第二天,，吉巧返回學校剛上完坡,，遠遠就看見王東的自行車停在那兒，一種久違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沉重的心情一下輕松了許多,。
她就是他的天使，他就是她的騎士,。
……
吉巧走到車邊,，王東從旁邊的土埂上站了起來。
“來了,！”一種撩人的柔聲,。
“在這兒干嘛？”吉巧明知故問,，微風徐來,，帶著王東身上特有的男人氣息，這種味道,，吉巧已經(jīng)很熟悉,。
“癡漢子等婆娘啊,！”王東自嘲笑了笑,，順勢把吉巧摟在懷里，就是一個熱吻,。
吉巧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對方已松開了手，剛感到有一顆果糖掉進口里,，突然就沒了,，心里怪自己真笨，為什么都幾次了也不會有所準備,。
她還想要,，但羞于說出口，此時此地也不適宜,，男女擁抱接吻,，被人看見定會被罵傷風敗俗不道德。
“上車吧！我要去集市,，順道送送你?！?p> 吉巧沒有說話,，知道順道是王東送她的借口，便上了車,，借助坐自行車,，把他緊緊摟在懷里，感受他的陽剛之氣,，就像春風吹拂正抽芽的柳枝,。
“在學校好吧？”王東問,。
車很慢,，這是有意增加相處的時間，因為這在旁人眼里沒有什么特別,，濃濃的甜蜜只有他們自己能體會,。
“好呀！就是課程緊張,?！?p> 吉巧用下巴蹭著王東的背脊，飄逸的秀發(fā)隨風飄起,，輕撫著王東的臉龐,，燃起王東作為雄性動物的本能。他騰出一只手握著吉巧的雙手,，柔滑細膩,，捂著的手扳著那纖細的手指，像在飲香檳,，一杯又一杯,，灑脫而又沉醉。
“聽說你們肖老師……”
“聽說肖老師追我和我好是吧,？”吉巧打斷王東的話,，變被動為主動，以理直氣壯的氣勢證明自己的清白,。
“沒有的事,！我還想讓你了解一下誰說的，居于什么目的,?！?p> “我也不相信！但誰這么無聊呢,？”
“我們同學丁湘竟然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還聽說我倆上床了,，你說奇不奇怪。就是還逗你玩那個女孩,?！?p> “有印象，那她又是聽什么人說的呢,？”
“她沒說,。她喜歡肖劍老師，還說了他們以前的事,，她要我不能和肖劍老師走得太近,。”
“你那同學了解的目的,，應(yīng)該就是讓你別跟她爭你們老師,。但在村子里造謠這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讓你家退婚??！讓我讀不成書啊,！這都不明白,，還自夸絕頂聰明呢！”吉巧分析道,。
“這得慢慢了解,！你們老師應(yīng)該很英俊瀟灑吧，如果你真的喜歡,，也可以接近呀,，以后后悔莫及喲?！?p> “你看上哪個小妹妹了,，想趕我離開？”吉巧說,，“可我就是不離開呢,，你都‘睡’了我，我以后還怎么做人,?！?p> “逗你的！我怎么舍得你,。你沒感覺我的心在你手心噗嗤噗嗤的跳個不停,。”
“那是動物本能?！奔缮焓帜罅四笸鯑|的耳朵,，真的有點發(fā)熱。
“我是動物,，你是神,？”
“誰說我是神！”
“那你也有動物本能呀,！”王東回過頭看了吉巧一眼，臉色緋紅,，想剛喝了一點點烈酒一般,。
“去你的！”吉巧說,。臉龐已貼在了王東背上,，還壞意地往衣服里吹了幾口氣，弄得王東直呼投降,！饒命,！
甜蜜的人都感覺時間很短，不知不覺已到了學校,，再三交代要了解一下誰造的謠后,，吉巧依依不舍下了自行車，走進了學校,。
王東跨上自行車在來來往往的馬車隊中竄動前行,，離開了學校。吉巧發(fā)覺背部忽而變得清冷,，風不知何時變大,，天地變得如此空曠，風中的自己如此孤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