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兵部,。何必勝也不清楚自己是第幾次站起了,,他看看張敬之,,又看向端王,,拱手說道:“王爺,卑職以為西北練餉非但不能剪除,,恰恰相反,,還應(yīng)納入到每年國庫的固定支出中去?!?p> 說完這句話,,何必勝停了一停,目光又瞟了瞟左相,。
“你接著說,。”左明義直接用話語指示,。
“剛才張大人也說了,,以邊人守邊地,以邊地養(yǎng)邊人是皇上定下的國策,。張大人生于江南富庶之地,,可能不太了解西北三郡的實情。西北邊境苦寒之地,,土地貧瘠,,物產(chǎn)有限,三郡所產(chǎn)根本養(yǎng)不活邊軍,、邊民,,朝廷若不居中調(diào)度,損有余補不足,,那西北三藩不用旭烈來襲,,自己就先倒了?!?p> “五百萬兩銀子若只是軍費,,確實多了,但其實有一部分也用在邊地衣食等民生事項之上,。西北三郡再怎么地廣人稀,人口加起來也有近五十萬,,如果算上這些人,,張大人還覺得五百萬兩銀子多么?”
“邊地民生凋敝,可直命三郡郡守向戶部申請,,憑什么藩王以整軍備戰(zhàn)的借口到兵部討錢,!”張敬之氣憤地問,。
“以邊地養(yǎng)邊人嘛?!焙伪貏倏嘈Φ?,“邊地不用上繳賦稅,戶部下自然就沒有三郡的戶頭,,怎么可能從戶部撥得來銀子?張大人執(zhí)掌戶部,,還不知道這事?”
張敬之臉羞得通紅,心里想著,,這必是部里的左右侍郎故意不說,,好讓自己在閣議中難堪,他狠狠說道:“多謝何大人提醒,,回去我一定查清,!”
何必勝說完就坐下了。吏部,、禮部都附議贊成了兵部的請求。
輪到了刑部,劉謹想了片刻,,說道:“西北三鎮(zhèn),,國之藩籬,不能不重視,,國庫年年入不敷出,,也不能視而不管。依卑職見,,以邊土養(yǎng)邊人是皇上定下來的國策,,若非絕對必要,還是不宜做大的改動,。西北若有不足,,仍按常例先報兵部核審,戶部復(fù)核后,,再支,,年底就沒必要再審了?!?p> “至于充盈國庫,,彌補虧空嘛,卑職以為,,無非就是開源節(jié)流這兩條,。預(yù)則立,不預(yù)則廢,,各項開支要嚴格在預(yù)算范圍內(nèi)開支,。今年,,刑部是超了一點。張大人放心,,以后沒有意外,,刑部會嚴按預(yù)算計劃開支,絕不超額用度,。至于增加收入,,拓展國庫,還是得請戶部拿個主意,,刑部絕對配合,。”劉謹說完,,就坐下了,。
看似說了很多,實則一句沒講,。既不支持加,、也不支持撤,維持現(xiàn)狀最好,,跟我刑部沒關(guān)系,。
何必勝、張敬之聽了,,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左相微微點了點頭,心道:這個劉謹還是老樣子,。
眾人將目光聚在了最后一位——馬致遠,、工部尚書身上。
馬志遠站起身,,目光突然嚴峻,。這個馬志遠,本就出身西北,,又在西北官場,、軍營、王府之中混職多年,,可算個西北通,,他又會說些什么呢?
何必勝心中立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馬志遠果然發(fā)炮了:“諸位,,既然議到了西北的事,本人九原郡人,進京之前,,一直貢職于西北。九原,、北府,、云廊都曾有任職,自認為對西北局勢還算了解一二,?!?p> 馬志遠眼里突然閃著晶瑩,動情說道:“西北三郡民生之艱難超乎諸位想象,,就拿三郡中最富的九原郡來說,,全郡人口不過三十萬,不及內(nèi)地一府,,可耕之田二萬七千頃,,堪堪比過內(nèi)地之一道,西北氣候嚴苛,,所產(chǎn)更是不及,。這么均算下來,九原郡每人平均四兩米一天,。這四兩米,,老人、孩子勉強可以吃個飽,,精壯勞力根本不夠吃的,,其他兩郡就更不用說了?!?p> “馬大人,,照你這么說,三郡之民,,豈不只能餓死,。”張敬之問道,。
“張大人問的好,,自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三郡之民除了田地產(chǎn)糧,,沒有什么可依賴求生的,只能靠什么,?靠軍隊,!”
馬志遠擲地有聲地說道,周遭人等,包括端王,、左相都不禁議論紛紛,。
“馬大人,說說,,是怎么個活法,,要靠軍隊來過日子?”端王急切地問,。
”糧不足,,邊軍有糧;錢不夠,,邊軍有錢,。想要糧、錢,,只要替邊軍干干雜役,、當當苦力,就可以掙點糧食,,哄飽肚子,。邊軍的供給又直接來自朝廷和國庫,所謂邊地養(yǎng)邊人,,只是個笑話,!”端王聽了唏噓不已,其它人也變得面色凝重起來,。一個工部尚書,,二品的大員,竟然在閣議上公開抨擊皇上定下的國策,,實在太大膽了,。
馬志遠繼續(xù)說道:“諸位大人,三郡雖苦,,但苦的是邊民,,苦不到軍隊。邊軍的軍械,、武備,、糧食與禁軍不相上下,甚至在馬軍上,,還要強過禁軍,!”
“燕王、趙王,、代王,,寧苦百姓,,不苦兵士;寧損民生,、不怠軍事,,將朝廷國庫之出,十之八九用之于軍,,十之二一用之于民,,是以西北之民生,愈發(fā)凋敝,,民為謀生,爭相從軍,?!?p> 好家伙,罵完了皇上,,又罵藩王,。還以為張敬之吃了豹子膽,搞了半天,,真正不要命的在這里,。
何必勝越聽越不爽快,看著眼前情緒激昂的工部尚書,,冷冷問道:“馬大人,,這錢本就是兵部劃下去的練兵款項,燕王,、趙王,、代王這么用度,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民為謀生,爭相從軍,,是以民越來越少,,而軍越來越多,邊地本就貧瘠,,長此以往,,產(chǎn)量者少,吃糧者多,,邊地愈發(fā)不能養(yǎng)軍,,國庫輸出負擔越發(fā)沉重。今年五百萬兩,,明年七百萬兩,,后年一千萬兩,總有不能承受的那一天!”
聽到這里,,張敬之感概道:“志遠之言,,振聾發(fā)聵,直指問題之津要,,受教了,。”
何必勝聽了,,冷笑道:“馬大人所言似乎有點道理,,可是似乎與我們討論的事情沒有關(guān)系?!?p> “何大人,,你提議將西北練餉納入每年國庫常規(guī)支出,為的是什么?還不是為了西北大局的穩(wěn)定,,現(xiàn)在的西北,,僅靠朝廷輸入是維持不了啦?!?p> “而且,,國庫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庫存啦?!睆埦粗谝慌詭鸵r道,。
“不知馬大人到底有何良策?”一直沒有太作聲的陳首善突然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