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是知道風鎮(zhèn)海的脾氣的,,如果蓮生因為誘惑風翊失敗而被趕出山莊,那她肯定也是活不成的,,恐怕剛出山莊就被守在外面的侍衛(wèi)給殺了,,她當然知道風鎮(zhèn)海自山莊建好以來下達的命令,凡是離開山莊者,,格殺勿論,。
“謝公子,謝二小姐,?!鄙徤鷮⒉杷旁诘厣希牧艘粋€頭,,然后起身端著茶水便離開了,。
看著蓮生離開,風若見推著四輪車繼續(x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還是把以前的那個丫環(huán)換回來吧,,雖然年紀大了點,不過做事倒是挺細心的,?!?p> “你說紅英嗎,?”
“嗯?!?p> 紅英是風翊來山莊以后的第一個貼身丫環(huán),,年紀大了風翊五歲,本來風鎮(zhèn)海是覺得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丫環(huán)會細心些,,懂得多一些,,可是后來又一想,風翊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即便是不慌著娶親也該有幾個通房的丫環(huán),,所以在前不久就換走了山莊里的一批老丫環(huán)。
紅英因為是貼身伺候過風翊的,,所以風鎮(zhèn)海還是將她留了下來,,不過是被派去了山莊的后院打雜。
“好,?!彼豢趹讼聛恚灰f的,,他都會答應,,答案沒有出乎風若見的意料。
到了花園,,她推著他去了小亭子里坐下,,拿起桌上的橘子給他剝了一個,然后遞給他,,“有可能......明天我來不了山莊了,。”
剛拿到橘子,,風翊的手頓了頓,,隨即便笑了笑,應道:“除夕節(jié)那天肯定到處都人多,,你出來我也不放心,,就在家里也挺好?!?p> “不過今天可以多陪陪你,,所以一大早就過來了?!庇帜闷鹆艘粋€橘子,是給自己剝的,。
“我不在府上,,父親還會經常罰你嗎,?”這是他最擔心的,以往有他在,,他還能替她說說情,,現在他在山莊里生活,肯定幫不了她了,,若見又是個倔強的脾氣,,就算是沒有做錯,她也不會為自己求情的,。
“我現在也長大了,,父親肯定不會經常罰我的?!辈贿^,,她已經嫁人了,風鎮(zhèn)海罰不了她,,但齊云敬可是變著方的罰她,。
聽到她這樣說,風翊放心了不少,,看時候也不早了,,他笑著問她:“今天午飯想吃什么,讓秦嬤嬤給做吧,?!?p> “嗯......”她嗯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菜單,,嗯完了以后,,她又說:“今年中元節(jié)那天我來山莊的時候,你說有一道很好吃的菜肴叫什么名字呢,,那天我還沒有來得及吃到就被父親接回去了,。”
“名為紅梅珠香,,是秦嬤嬤在中元節(jié)前不久新學的菜肴,,聽說是宮里御廚想出來的菜品,父親特地命人送來的菜譜和做法,?!碧岬街性?jié)那天,風翊一下子就想起了那道很想讓她品嘗的菜,,后來風若見也來過山莊幾次,,不過時間不多,有時候又是她自己要做飯,,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吃到,。
“是嗎,?那我今天想嘗嘗,紅梅珠香......紅梅......不會真的是有紅梅吧,?”難不成是將她種的紅梅拿來做菜了,?不過她還真沒有試過將紅梅拿來做菜是什么味道呢。
“那倒不是,,我吃出了番茄的味道,,所謂的紅大概就是指的番茄吧?!彼麄冗^頭去,,隨意向一個丫環(huán)招了招手,讓她去讓秦嬤嬤做午飯,,那丫環(huán)福了福身,,趕緊跑向了廚房。
“那等會兒就等著嘗秦嬤嬤的手藝了,?!背粤俗詈笠豢陂僮樱Σ[瞇的看向一旁的花園里,,山莊的花園也是一片百花齊放,,在冬天能夠開出這么多花來,想必是有專業(yè)的人在打理,,就跟齊云敬的花園一樣,,簡直就像是春天到了。
在花園的小亭子里面說說笑笑,,回憶著小時候的事情,,風若見感觸頗深,看到他噙笑的嘴角,,她內心某一處,,也算是得到了一絲的安慰。
直到秦嬤嬤將飯菜傳來了花園,,她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紅梅珠香的樣子,,原來是鴿子蛋和蝦做成的,那些紅就是煮熟的番茄壓成了醬淋上去的,,原來這就是古代的第一批番茄醬啊,,做得還算是有模有樣的,創(chuàng)始人居然是皇宮里做菜的御廚,。
“嗯,,味道還不錯哦?!彼龂L了一個蝦,,感覺挺好的,,就是蝦肉不夠滑嫩,嚼起來比較費勁,。
可能是她以前吃過了太多經過改良的食品,所以對古代這些純天然的菜肴要求有些高,,凡事還得親力親為,,如果是她做,她會加一些蛋液裹在蝦外面,,這樣的話會更鮮嫩,。
“覺得好吃,就多吃一點,?!苯o她又夾了一個蝦,風翊卻沒有怎么動筷子,。
吃完午飯以后,,讓下人來撤了桌上的菜,風若見讓人取來了紙墨筆硯和朱砂,,一邊自己給自己磨著墨,,一邊說著:“還記得花燈節(jié)我們自己做的那幾盞花燈嗎?”
“記得,?!彼斎挥浀茫驗轱L若見很喜歡這樣的節(jié)日,,所以每年的花燈節(jié)他都會趁父親歇下的時候偷偷帶她溜出風府去看花燈,。
“那你還記得當時許愿的時候,我寫下的愿望嗎,?”她神秘兮兮的看著他含笑的眸子,。
“我都沒有看到過你的愿望,不是藏著不讓看嗎,?”他輕笑著,,想到她將愿望的紙條藏進燈籠里面,直接放進了小河里,,還雙手握在一起放在下巴下面閉上眼睛的模樣,,風翊看著她帶著笑意的雙眸,心里某處,,控制不住的動了動,。
“那今年除夕節(jié)的燈籠我現在就畫好,然后許個愿望,,你也許個愿望,,我們掛在山莊的大門口,,誰也不許看,好嗎,?”她饒有興致的提筆就開始畫,,畫的不是別的,正是他們小時候的樣子,。
兩個燈籠紙上都畫滿了記憶最深刻的畫面,,有風翊推她蕩秋千的,有風翊牽她手溜出風府的,,還有風翊在她被罰跳了一天的舞以后背她回房休息的,,最后一幅畫上,是上次來山莊,,她問他是不是嫌棄她變丑了,,風翊摸著她的傷疤說‘一輩子都不會’的回憶。
放下毛筆,,她將燈籠紙擱到一邊晾干,。
“還是上了顏色比較好看一點吧?!彼e起燈籠紙上的圖案,,看著小時候風翊推她蕩秋千的畫面。
將燈籠紙平鋪在石桌上,,拿起一支新的毛筆,,熏上了藍色的染料,正準備落筆涂在秋千上的小女孩衣裙時,,風翊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拿下她手中的毛筆,又換了一支干凈的毛筆,,熏上顏色比較濃郁的朱砂,。
“那天,你穿的是紅色的衣裳,,就像紅梅的那個顏色,,特別的適合你?!币贿呁恐焐?,一邊嘴角噙笑的說著。
聞言,,風若見微微一愣,,看著他把她的衣裙涂上了鮮紅色,腦袋里的記憶力有些混亂,其實那一天她到底穿的什么顏色的衣裳在她的記憶里面已經不太清晰了,,但她記得那天溫馨的畫面,,卻沒想到,他會那么細心的記得每一個細微的小細節(jié),。
待小女孩的衣裳涂完了紅色,,風翊放下毛筆,復又拿起了她剛才熏上藍色的毛筆,,看著她發(fā)愣的眸子笑了笑,,“藍色,是我那天穿的衣服顏色,。”
“原來你都記得這么清楚,?!笨此岩路念伾纪客炅耍屓灰恍?。
他頭也不抬,,繼續(xù)涂著其他地方的顏色,對于她的話,,他只回了一句:“只要有若見的回憶,,銘記于心?!?p> 仿佛心里停頓了半拍,,也許是沒有料到他會這么說,風若見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等到他將燈籠紙上的畫都上了顏色以后,,取過燈籠的框架,親自將燈籠紙糊了上去,,一舉一動都嫻熟親和,,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身份高貴的公子哥,而是一個體貼的丈夫,。
待他糊好了一個燈籠以后,,風若見才淺淺的笑了起來,接過他糊好的燈籠拿在手里,,怎么看怎么滿意,,比那街上賣得還要好。
齊國的除夕節(jié)有一個習俗,,那就是在除夕節(jié)那天要掛燈籠,,寓意紅紅火火,所以每年在除夕節(jié)那天風若見就會和他一起掛燈籠,但是今年,,明天除夕節(jié)估計是來不了了,,所以干脆提前做好。
兩人到了山莊的大門口,,讓把守在外面的侍衛(wèi)將下人掛上的紅燈籠取了下來,,然后換上了他們剛才自己畫的燈籠,里面,,還有他們的愿望,。
換好了以后,風若見推著他去了后院,,遠遠的就看到紅英在剪紙,,有一個丫環(huán)眼尖的先看到了他們,趕緊放下手里的活兒過來行了禮,,其他忙碌的丫環(huán)們聽到聲音也都過來行了禮,。
“紅英?!憋L若見淺笑盈盈,,看著行禮的紅英。
“奴婢在,?!奔t英再次福身,然后站直身子,,微微低著腦袋,,等候吩咐。
“日后,,你還是回來繼續(xù)照顧公子吧,。”剛來山莊的時候,,紅英就是山莊里面第一個伺候風翊的丫環(huán),,三年的時間里,每一次風若見來都是給她說一些風翊的習性,,久而久之,,紅英一直都將他伺候得很好,現在蓮生被罰去了其他的地方,,讓紅英繼續(xù)來伺候風翊,,也許再合適不過了。
顯然紅英沒有料想到他們來是因為這個事情,,眼里露出驚喜的申請,,控制住自己的高興的情緒,,紅英微微抬頭,又福了一個身,,“奴婢謝過二小姐,。”
“伺候歸伺候,,切莫要走了蓮生的路,,逾越了規(guī)矩就不合適了?!彼m然臉上帶著笑意,,不過這話聽起來一點也和藹,也許是太過嚴厲了,,紅英也聽得出其中的意思,。
蓮生的事情,她們這些住在一起的丫環(huán)怎會不知,,雖然不清楚蓮生到底是因為什么被罰,,不過從風若見的話中她們這些只能在后院出入的老丫環(huán)還是聽得懂的。
前段時間換來了那么多的年輕小丫環(huán),,蓮生就是其中一個,還一來就被公子選中了當貼身丫環(huán),,現如今落得個跟她們這些老丫環(huán)的下場一樣,,無非就是蓮生做了什么不該身為一個丫環(huán)該做的事,還是本本分分的為好,。
紅英的身子頓了頓,,下一刻,她就乖巧的應了聲:“奴婢省得,?!?p> “我相信你,去準備一下吧,,等會和蓮生換個房間就行了,。”歸根結底,,她還是相信紅英的,,畢竟紅英照顧了風翊三年,而這三年里她也沒有做過什么逾越的事情,,一直將風翊伺候得好好的,,所以,讓紅英回來,,她放心,。
“是。”紅英最后福了一個身,,然后就退下去收拾東西準備和蓮生換房間了,。
丫環(huán)們住的地方就是在后院旁邊的院子,長長的左右兩邊各一排,,一間住兩個人,。
為了方便,當初風若見設計的是將丫環(huán)們所住的壽喜園和中堂打出一條小路來,,方便風翊一有吩咐,,這些丫環(huán)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中堂,而貼身伺候風翊的丫環(huán)就住在壽喜園的第一間房間里,,屋子比其他丫環(huán)的都要大,,還是獨立的一間,也是離得風翊房間最近的一間,。
交代完了以后,,風若見推著風翊從后院到了壽喜園,然后從壽喜園到中堂的那條小路去了中堂,。
中堂劃分為整個山莊的三分之一,,用了清新翠綠的翠竹將整個中堂圍了起來,最中間的就是風翊的房間,,房間外面有一片空地,,是為了方便風翊自己活動的,偌大的中堂除了風翊的房間以外便是建在最左邊的書房了,。
書房有兩道門,,前后各一道,一道推開就是中堂,,方便他自己回房間,,還有一道就是離花園不遠的門,方便他去花園賞花,。
如此精心的設計,,花費了她和風翊不少的精力,如今看來,,他們付出那么多心血建立的山莊都是值得的,,這個山莊,不僅適合做一個養(yǎng)生的地方,,更適合做一個完美的家,。
“這個時間,正好可以再睡個午覺,,再多陪你一會兒就得回去了,,不然父親會生氣,?!憋L若見對他撒謊了,,明明自己已經出嫁,現在都是齊云敬的側妃了,,她早已不需要再回到那個所謂的家。
將他扶到床上坐下,,正要扶著他躺下,,給他拉過被子來,卻不料自己腰間的流蘇給風翊床邊的那個小柜子邊角給勾到了,,剛要直起身來就被猛地拉了回去,,卒不及防,整個人都撞進了他的懷里,。
兩人都沒有料到會發(fā)生這樣的突發(fā)情況,,風翊沒有坐穩(wěn),一不小心就往后倒了過去,,他整個人也撞到了后面的床頭,,臉上的表情愣了愣,下一秒,,他就伸手抱住了她的身子,,笑著問道:“撞疼了沒有?”
趕緊從他懷里爬了出來,,一直低著頭,尷尬的搖了搖腦袋,,“沒有,沒有,?!?p> 她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冒冒失失而尷尬嗎,?想要躲避他的眼神,,卻還是被他抓到她羞紅臉的模樣,不僅覺得好笑,。
“我要走了,。”含糊的一語帶過,,連給他蓋被子她都是力不從心的,,趕緊蓋好被子逃也似的離開了他的房間。
側過頭去,,看到她逃離的身影,,風翊笑意依舊,看向自己剛才抱著她的手,,“如果你能一直在,,就好了?!?p> 加快了速度出了山莊的大門口,連書房里的面具都忘記了去拿,,一邊走著一邊拍著心口,,這么奇怪的感覺,還是第一次有,。
她的馬車就停在外面,,可是蕓梅還沒有來,,估計還在山莊里面吧,。
喘了一口氣,她坐上了馬車,,對著山莊外把守的侍衛(wèi)招了招手,,待侍衛(wèi)走了過來,她才說道:“你去將我的侍女蕓梅叫過來吧,,就說要回去了,。”
“是,?!蹦鞘绦l(wèi)應了聲,然后就進了山莊去找蕓梅了,。
不多時,,就聽到了蕓梅的聲音傳來,。
“小姐,。”蕓梅從山莊里面跑了出來,,坐上了馬車的車板,,握住韁繩,回過頭去看著放下幕簾的馬車問道:“時間還早呢,,咱們現在就要回去嗎,?”
“嗯,,走吧?!痹缱咄碜叨际亲?,多留一分鐘,恐怕她就會更不舍,,原本想的是能多陪他一會兒是一會兒,,可是剛才......
心里不安的跳動著,那種感覺就像是不安,,很奇妙又很奇怪,,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想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稍微一靜下心就會想起剛才的那一幕,,臉上不禁飄過熱熱的感覺,摸了摸自己的臉,,催促著蕓梅趕緊離開,,多呆一秒就會又情不自禁的去想剛才的事情了。
按照原路返還著,,回到皇城的時候她還有多余的時間可以在外面逛逛,,面具忘在了山莊里,現在也只能戴上面紗了,。
下了馬車以后,,風若見發(fā)現街道上行走的百姓依舊那么多,逛街的人數沒有減少多少,,而賣東西人的反而更多了,。
“你確定明天除夕節(jié)我得陪著王爺進宮?”看著蕓梅在停放馬車,,風若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明天去不了,她也好去山莊吃年夜飯啊。
“按照禮儀的話,,側妃是有資格在除夕節(jié)那天陪同王爺進宮的,,但是王爺他......”說道這里,,蕓梅頓了頓,怕說出來傷了小姐的心,。
“但是王爺他要不要我一起進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對吧,?”她說出了蕓梅不敢說出的實情,這樣的答案誰都能猜出來,,反正凡事都是以他為大,他說可以去那便可以去,,他說不可以去,那便是不可以去了,,能理解,,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