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暴怒
“兒媳祝氏”?
所有人都是遽然色變。
這語氣,、這神態(tài),,還有動作,,活脫脫不就是當年的祝氏嗎,?
可眼前的人明明就是施清如那個死丫頭啊,當年祝氏身死時,,她才只七歲,,如今已過去六年,她也早該什么都忘了……再想到那滿井的血水,,施家眾人都唬得尖叫起來:“鬼啊——”
一面四下逃竄,,很快便逃了個干干凈凈。
施清如等人都逃盡了,,才與袁媽媽對視一眼,,冷笑著慢慢回到自己屋里,好以整暇的吃著茶,,靜候起那位善寧大師來,。
到了中午,施二老爺著急忙慌帶了善寧大師回來,,后者立刻便在施清如的屋子外擺了香案,,拿著一把桃木劍,嘴里念念有詞的做起法來,。
施清如在屋里等到他的劍上忽然冒出了一大團火,,嘴里則叫道:“屋里的妖魔鬼怪速速現(xiàn)行,不然別怪老衲不客氣,,即刻以三昧真火,,燒得你灰飛煙滅……”時,終于開了門,。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她只是揮舞了一下袖子,,善寧大師劍上的火便滅了,再然后,,她又揮舞了一下袖子,,著火的輪到了善寧大師自己。
善寧大師的衣裳和頭發(fā)眨眼間都燒了起來,,且那火竟然撲不滅,,可把本就是靠坑蒙拐騙混一碗飯吃,并沒有多少真本事的善寧大師唬了個夠嗆,,扔下一句:“這只鬼怪道行實在太深,,竟能召來‘九曜真火’,,貧僧實在不是對手,,且先告辭,貴府再另請高明吧!”
便裹著滿身的火逃出施家,,一頭扎進了河里,,才算是僥幸撿回了一條命,狼狽而歸,。
余下施家眾人越發(fā)要嚇瘋了,,本來之前還有些懷疑會不會是袁媽媽這幾日對施清如說了什么,或是教了她什么的,,這下也深信不疑就是祝氏的陰靈顯靈了,。
施老太太尤其心虛,“噗通”一聲便就地跪下了,,語無倫次:“祝氏,,當年不是我要灌你砒霜的,都是金氏,,對,,都是她挑唆的我,灌你藥的也是她,,我只是在一旁打下手而已,,冤有頭債有主,你要討債,,就找她,,千萬別找我,千萬別找我……”
金氏也沒好到哪里去,,爛泥般癱在地上,,涕淚滂沱,抖得秋風里的落葉一般:“大嫂不是,,我當初……我那都是……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
施清如在袁媽媽端來的椅子上坐了,方居高臨下看著金氏,,冷冷道:“我可以不殺你,,不過,你得立刻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兒,,坦白施遠施運到底是誰的兒子,!”
等坦白了之后,不用她動手,,他們母子三人今日一樣死定了,。
金氏這幾日被施清如以她那個致命的把柄威脅著,要什么便只能給什么,,毫無反抗還擊之力,,早恨得不行,也怕得不行了,就像頭上懸了一把劍,,不知道什么時候劍就會落下來,,讓她萬劫不復(fù)。
沒想到怕什么來什么,,這一刻竟這么快便來了,。
可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的她卻不敢不說,只得閉上眼睛,,絕望的哭著把自己死命隱瞞了這么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他們,、他們都是我大師兄賴有富的兒子……”
這話一出,自施老太爺施老太太及施二老爺以下,,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偌大的院子里霎時只聽得見金氏隱忍而絕望的抽泣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施二老爺最先反應(yīng)了過來,,忽然粗喘著大叫一聲:“賤人,你竟敢給我戴綠帽子,,讓我當剩王八,!”便猛地撲上前,對著金氏拳打腳踢起來,,“我殺了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
金氏讓他打得渾身都火辣辣的痛,一開始還能忍住不慘叫求饒,,漸漸便忍不住了,,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一邊躲避,一邊哭著求饒:“老爺,,求你別打了,,求你別打了……”
施二老爺卻血紅著眼睛,踢打得更用力了,,累得自己氣喘吁吁后,,仍不解氣,又一迭聲的喝命自己的小廝:“三寶,,去給老子拿繩子來,,老子今兒要活活勒死這個賤人,方能一消我心頭之恨,!”
施遠施運在一旁怯怯的看到這里,,再也忍不住哭著撲上前,抱住了施二老爺?shù)耐?,“爹爹,,求你別打娘了,,求你別打了……”
兄弟兩個一個才九歲,一個才七歲,,對整件事情都是似懂非懂,只知道爹爹現(xiàn)下好可怕,,娘讓他打得好可憐,,爹爹又一向疼他們,他們都幫著娘求情了,,爹爹一定不會再打娘了,。
卻不知道施二老爺這會兒看見他們,恰如火上澆油,,只會更生氣更暴怒,,一腳一個便把他們也踹倒在了地上:“野種,都給老子滾開,!等老子勒死了你們的賤人娘,,再送你們兩個野種去跟她團聚!”
施二老爺以往有多疼施遠施運,,現(xiàn)在就有多恨他們,。
以往覺得他們玉雪可愛,哪哪兒都跟自己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不愧是他們老施家的種,,現(xiàn)在也只覺得他們哪哪兒都像賴屠戶,哪哪兒都跟賴屠戶一樣的面目可僧,,可恨自己竟然這么多年都沒發(fā)現(xiàn),!
施遠施運被他踹翻在地,因為太痛,,忍不住都哭得更大聲了,,不敢再求施二老爺,只得可憐巴巴的看向了一旁的施老太爺和施老太太,,“祖父,、祖母,爹爹為什么要打娘,,為什么要打我們……爹爹不疼遠兒運兒了嗎,?祖父、祖母……”
一邊哭,,一邊掙扎著爬起來,,想撲到施老太爺和施老太太懷里去。
卻被施老太爺和施老太太滿臉厭惡的給一把推開了:“滾開,!”
他們疼了這么多年的孫子,,竟然根本不是他們家的種,,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他們現(xiàn)在只恨不能吃賤人野種的肉,,喝賤人野種的血,!
施遠施運見祖父祖母也不疼他們了,更慌也更怕了,,見施二老爺還在打金氏,,只得又掙扎著爬起來,委屈的哭向了一旁滿臉慘白的施蘭如,,“姐姐……”
他們現(xiàn)在唯一能依靠的,,好像就只有姐姐了。
施蘭如比他們大好幾歲,,當然明白“野種”二字意味著什么,,早已是渾身如墜冰窟,上下牙關(guān)直打顫了,,所以雖然也心痛金氏被打得可憐,,方才施遠施運上前為金氏求情,想拉了她一起時,,她卻當不明白弟弟們的意思,,一動也沒動,虧得他們年紀小,,沒明白她的心思,,見她不動也沒再拉她或是說什么,自己上去了,。
現(xiàn)在看著兩個弟弟這般可憐,,想到等待他們母子四人的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施蘭如對金氏的心痛都化作了怨恨,。
她為什么放著好好兒的日子不過,,要去勾搭她那個屠夫大師兄,那樣一個渾身豬油與膻味的屠夫,,那樣一個低俗卑賤的粗人,,到底哪一點比爹爹強了?
她簡直就是瞎了眼,!
現(xiàn)在可好,,她不但要害死自己,還要害死兩個無辜的弟弟和更無辜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