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接收到林媽媽的眼色,，總算稍稍冷靜了下來,。

　　常寧伯府小一輩女孩兒少,，總共就四個,，倒是有一個適齡的，卻是她二哥二嫂的嫡女，怎么可能舍得送去給韓公公？不然就只能從旁支里挑，可旁支女孩兒又幾乎沒有出挑的,，矮子里選出個高子來，那也終究是矮子,，送去給韓公公,，不是白白得罪韓公公嗎？

　　那就只有嬿兒哪哪兒都最合適了,，可嬿兒是她最疼的孩子,，她就是死，也絕不肯讓她去都督府那個火坑的……

　　張氏深吸一口氣,，笑著開了口：“老爺,，您說得的確有道理，那就先委屈清如蘭如住幾日西跨院,，等聽雨樓收拾好了,，再讓她們姐兒倆搬進去吧?！?p>　　施延昌這才笑了起來：“那就辛苦太太了,。”

　　余光見自己的爹娘和二弟都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氣,，端起茶盅喝起茶來。

　　施蘭如卻忽然怯怯的開了口：“大伯,、大伯母,，我還是跟祖母一起住吧，我舍不得跟祖母分開,?！?p>　　心里特別的委屈，特別的悲憤,，她巴不得離祖父祖母和爹都遠遠兒的,，也省得繼續(xù)之前被他們朝打暮罵的日子，可她更不想,、也不敢跟施清如同住,，只能兩害相較取其輕了。

　　施延昌聞言,，不用想都猜得到施蘭如為什么要這么說,，可他留著她，是防著將來沒準兒也能派上用場的,，那規(guī)矩禮儀什么的,，當然都得趁早學(xué)起來才是。

　　因笑道：“蘭如,，聽雨樓隔西跨院近得很,，你想見你祖母什么時候都可以，住不住一個院子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何況你也是大姑娘了,，就算是跟你祖父和父親之間，該避諱的也得避諱才是,，就這么定了吧,。”

　　張氏在這一點上,，倒是跟施延昌不謀而合的,，笑著接道：“是啊蘭如，你就跟你二姐姐一起住吧,，凡事也能方便些,。”

　　如今當家作主的二人都這么說了,，施蘭如還能說什么,，只能唯唯的應(yīng)了“是”，沒有再說,。

　　張氏便笑道：“趕了大半日的路,，老太爺老太太肯定都累了，不若先去房間里梳洗一番,，換身衣裳,，我讓人準備了晚宴為二老接風(fēng)洗塵，等二老梳洗完過來,，應(yīng)該就可以開宴了,。”

　　這話正合施延昌的意,，笑著點頭道：“太太考慮得極是周全,，那我就先帶爹娘過去西跨院吧，待會兒再一起過來,?！?p>　　正好他有些話，還得再叮囑二老和二弟,，尤其必須得再當面敲打清如一番,。

　　張氏笑道：“那就由老爺帶二老過去吧，我就不過去了,?！?p>　　起身行了禮,，待施延昌引著所有人都魚貫出去了，又示意奶娘將施寶如施遷帶下去后,，才沉下臉來,，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施延昌簡直欺人太甚，是想上天??！”

　　林媽媽忙道：“太太仔細手疼?！?p>　　壓低了聲音,，“您何必跟老爺和那一家人一般見識，過幾日便讓老爺送走他們便是,，等他們一走,，老爺自然也就恢復(fù)原樣了。他想什么太太可能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自謂自己出人頭地，在當?shù)囟妓阋惶柸宋锪?，當然不能在自己的爹娘兄弟和晚輩面前失了面子才是……?p>　　話沒說完,，張氏已冷笑道：“他不能失了面子，就能下我的面子了,？呸,，他又算什么人物，時至今日,，也不過一個從五品的虛職,，要權(quán)沒權(quán)，要銀子沒銀子,，何況就算這個虛職,，也是靠著我娘家和大哥才有的，他哪來的資格在我面前擺夫主的架子,？”

　　林媽媽忙賠笑道：“正是因為老爺心里比誰都清楚這些,，才更忍不住虛張聲勢，惟恐他家人也看出來啊,，太太理他呢,，正事要緊。那個施清如,，倒是比我們想象的要出挑得多,，回頭伯爺見了，肯定也會滿意的?！?p>　　張氏皺眉道：“她是出挑得超乎我的想象,，倒比她那個死鬼娘生得還更好些。我原本也以為,，她早被教得唯唯諾諾,，連話都說不明白了，不想今日瞧著,，滿不是那么一回事兒，她竟是個刁鉆桀驁的,，怕是不會聽我們的擺布,。”

　　她曾無意在施延昌的書房里發(fā)現(xiàn)過他私藏的一副畫像,，上面的人相貌出眾,，氣質(zhì)出塵，施延昌還在右下角以極小的字體落款‘悼愛妻菡菡’,，張氏便知道畫像上的人是祝氏了,，當時還曾諷笑過，祝氏就算生得比她好又有什么用,，在權(quán)勢面前,，任你容顏傾城，也是白搭,，施延昌的深情緬懷在他的背叛之后,，也是那么的可笑，——所以現(xiàn)在張氏才會說施清如生得比祝氏還好些,。

　　林媽媽哼笑道：“任她再是刁鉆桀驁,，到了太太手里，還怕調(diào)教不出來嗎,？太太且不必擔(dān)心,，再不行了，把孔嬤嬤從伯府借來調(diào)教她一陣子,，不怕她不聽話,。”

　　張氏想了想,，“嗯”了一聲,，“反正還有時間，慢慢調(diào)教便是,。倒是老爺之前說‘來日方長’,，你也聽見了，你說他什么意思呢，難道竟打算留了那對老不修的和他那個色鬼弟弟長住不成,？世上竟還有這樣不堪的人,，我原本以為，當年陳家那群泥腿子已經(jīng)夠粗俗夠不堪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更甚,，當年祝氏到底是怎么忍了他們那么多年的？”

　　林媽媽這會兒想起施二老爺之前那副色瞇瞇的樣子,，都還膈應(yīng)得慌,，嫌惡道：“老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肯定不會留了他們長住的,，也不看看這個家都是靠誰在撐著,，便是老爺堅持，伯爺也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太太只管安心,。”

　　張氏冷冷道：“我看他分明就是想留人長住,，還那樣縱著施清如,，這么多年都對她不聞不問，這會兒倒是裝起慈父來了,！李媽媽呢,，讓她來見我，一家人都怪怪的,，金氏母子三人還說死就死了,，要說當中沒有貓膩，真是打死了我也不能信,，老爺肯定也都知道了,，就只瞞著我。偏方才時間緊急,，只夠李媽媽把情況說完,，我什么都來不及問……不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知己知彼,，回頭我豈不是要跟祝氏一樣,，被他們一家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林媽媽忙道：“太太怎么可能跟那個死鬼一樣,，您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給您提鞋都不配,！不過的確處處都怪怪的,，來人,，叫李媽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