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她是楚楚可憐的“楚楚”
溫九思送完姜楚楚回家后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目送著姜楚楚進了大門,,溫九思重新發(fā)動了汽車,收回目光的時候,,不自覺落在了車門內(nèi)的某一點。
副駕駛位旁邊的車門凹槽上,放著一瓶礦泉水,,那是剛才姜楚楚撂了電話之后,順手擰開喝了一口的,。
他俯下身子,,將那瓶礦泉水拿在手里,瓶蓋上還有淡淡的口紅的痕跡,。他的指尖試探著在上面碰了一下,,于是就連手指也沾染了一抹胭脂色。
溫九思眸色微深,,盯著自己的指尖足足有兩三分鐘,,才重重嘆了一口氣,將那瓶水放回原處,。
可能是今晚的晚餐和陪她一起吃晚餐的那個人都太合胃口了,,哪怕回到家里,,面對姜福生和蔣淑媛的冷言冷語,姜楚楚也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洗漱過后,,姜楚楚躺在了床上,沒過幾秒鐘,,她突然覺得不對,,“蹭”地一下坐起來,看向窗邊,。
窗邊的畫架上空蕩蕩的,,她那幅畫著少女肖像的半成品油畫不見了。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還是沒有忍住,,飛快地下了地,連鞋子都沒有穿,,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摔門而出。
姜家人都住在二樓,,但也只有姜楚楚的房間在西邊,,與眾人隔著臺階的上下口。
她木著臉砸開姜明珠的門,。
“我的畫呢,,姜明珠你還能不能要點兒臉!”
姜明珠目光瞥向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姜楚楚譏誚著說,,“一而再再而三,,你真是不懂得適可而止,要我教教你么,?”
姜明珠面色一僵就要關(guān)門,被姜楚楚抵住,,兩個人互相用勁,,姜明珠使脫了力。手臂撞到門上,,被把守的棱角劃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巨大的爭執(zhí)聲引來了圍觀,樓下傭人小心翼翼地躲著,,蔣淑媛開門就看見姜明珠扶著門框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蔣淑媛甚至沒再多問,,嘴里罵喊著沖過來,宛如一只護犢的野獸,,充滿母性的光輝,,她高高揚起了手,像是想要狠狠地一手打在姜楚楚的面上,,但有所顧忌,,又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有的時候,,連姜楚楚也覺得不可思議,,憑借蔣淑媛和姜福生對她的厭惡,以及這倆人的火爆脾氣,,她自十幾歲起,,卻從來沒有收到過打罵或者虐待,就像對著個瘟神似的,,只是遠遠地疏離,,與厭惡。
姜楚楚諷刺地笑了,,她抬頭看向蔣淑媛,,聲音很輕,“她是你的女兒,,我不是么,?”
褪去了白日陽光下的偽裝,蔣淑媛看著她的眼睛,,像是在看什么仇人,,她操著古怪的音調(diào)對她說。
“姜楚楚,,你這輩子,,都不要想在畫畫上有所成就,你想出名,,做夢去吧,。”
說來奇怪,,姜福生和蔣淑媛對她的厭惡仿佛是與生俱來的,。
這話她在十歲的時候也聽過一次。
那時夏日蔭濃,,她飽含期待,,送了一副油畫給蔣淑媛,沒有聽到夸獎,,只得到憎惡的目光,。后來,,她在新聞采訪里又見到了這幅畫,只是拿著畫的人變成了姜明珠,。
濃墨重彩的夏日星空,,當中一輪圓月高懸,面容模糊的女孩兒手持月見草,,仰望著月亮,,看不清五官,卻偏偏能讓人感受到圓月似明珠一般璀璨,,眾人也都就此大做文章,,稱贊姜明珠在畫里融入了自己的名諱——一副《月夜》,奪得了國際大獎,,成姜明珠也一躍成為該獎項設(shè)立三十余年來,,唯一一位華人獲獎?wù)撸瑫r也是年紀最小的獲獎?wù)摺?p> 如此殊榮,,同樣是出身有瑕疵的世家女孩兒,,兩個人從此刻逐漸劃分了界限。
也就是那一天,,姜楚楚徹底明白了,,兩個人的差別。
她姜楚楚是楚楚可憐的“楚楚”,,而姜明珠是掌上明珠的“明珠”,。
就是不知道,這顆徒有虛名的明珠,,還能閃耀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