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羲的第一次勝利沒能引來側(cè)目,。
第二次第三次也依然如此,。
除了身在局中的盛明陽穆昭二人,，那些春風(fēng)樓醉仙樓的看客們，除了起哄樂呵,，壓根兒不在乎誰輸輸贏。他們參與的是這場熱鬧,，在意的卻不是他人結(jié)果,。
所以，隨著賭局過半,，兩樓中越發(fā)沸騰熱鬧時,，飛橋上的氣氛，反而沉靜得幾乎能凝結(jié)成冰,。
寒意,，冰冷，冬日肅殺,。
夜色下面對而立的姜羲與老者,，不知何時陷入了靜默，除了簡單的幾語——
“開”,、“四”,、“勝了”——便再無其他的交流。反倒是他們推器攤錢的動作越來越快,，手法幾乎到了令人眼花繚亂的地步,。
就算老者仍然保持更大的贏面，但在他故意使出獨門手法,，試圖混淆姜羲視線卻失敗后,，老者意識到，這少年果真不簡單,！
光看她現(xiàn)在,，每每氣定神閑地道出正確答案，并連贏三局就知道,，之前她不過是在故意藏拙,。
是陷阱嗎？
老者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微瞇起,，作為混跡多年的老江湖，老者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任何不妥,。反而是直覺告訴他,，少年有別的秘密。
比如,，少年偶爾會下意識地輕敲桌面,，頻率極有規(guī)律——像是在計算時間。
她在等,？
等什么,？
接連疑問浮掠心頭,，老者卻一言不發(fā)，連一個多余的猜疑眼神都沒有,。
老者能夠穩(wěn)打穩(wěn)扎地成為如今的老江湖,，靠的不是本事，而是懂得趨利避害,。因為他的直覺同樣在告訴他,，遠(yuǎn)離這少年的一切。
大概是因此恍惚了一瞬,。
在姜羲以后手贏了第四次之后,，已經(jīng)連贏下七局的老者史無前例地失手了！
偏偏緊隨其后,，姜羲就拿下了她的第五局,。
現(xiàn)在的勝負(fù)是，老者贏七,，姜羲贏五,。
春風(fēng)樓的海棠美人身為穆昭公子的支持者，怎能不覺得揚眉吐氣,。她故意選在這個時候,，嬌聲報出結(jié)果。
海棠美人原先是歌姬出身,，一口好嗓子嬌軟綿柔卻極具力量,，抑揚頓挫的幾語，很快將看客們的注意力拉了過來,。
暫時脫離了賭局的看客們見狀,，眼睛一亮。
咦,？有轉(zhuǎn)機,？
——圍觀者大多對戲本子般精彩的絕地反擊套路喜聞樂見，紛紛重燃了對這場賭局的熱情,！
驟然回神的老者,，手臂微顫，難掩震驚,。
他已經(jīng)想不起上一次失手是什么時候了……莫非是因為剛才的心不在焉,？
老者懊惱不已，認(rèn)定是分神導(dǎo)致了紕漏,，回身朝盛明陽一拱手,，屏氣凝神重新投入賭局。
不知是不是他求勝心切,，過于專注沒能讓他贏得什么,，反倒令他再度錯失兩局,。
倒是姜羲，穩(wěn)打穩(wěn)扎再拿兩勝,。
此刻——老者贏七,，姜羲贏七！
平局,！
姜羲追平了,！
兩樓中緊跟著爆發(fā)震天的呼聲，多少人為了少年高聲歡呼,！
姜羲抱著手臂,，嘴角一邊揚起：“我不是說了嘛，勝負(fù)難料呀,?！?p> 老者面沉如水。
總算等到這一刻的穆昭,，緊繃的身體隨之舒展,，慵懶地倚著椅子，滿意欣賞著盛明陽變幻的臉色,。
多好的大戲,！
穆昭順帶瞥了一眼姜羲，想著這小子還好早有盤算,，若繼續(xù)輸下去……哼,。
只是穆昭的愉悅沒能持續(xù)太久。
在接下來的一局中,，老者重整旗鼓,，以最嚴(yán)謹(jǐn)肅穆地態(tài)度來對待平生最重要的一戰(zhàn)！
任誰都能看出老者那身凜然的氣勢,，仿佛他面前不是小小賭桌,，而是血雨腥風(fēng)的戰(zhàn)場，他則是出征迎敵的老將,，不成功便成仁,！
——再小的人物，都有自己的堅持和驕傲,。
老者的破釜沉舟很有成效,，他終于在時隔兩局后拿下一勝，這也是他的第八勝,！
這樣的結(jié)果讓老者如釋重負(fù)。
他欣慰又沉著地看向姜羲,，似乎從先前的輸贏勝負(fù)中領(lǐng)悟了很多,，眼里竟然有幾分對姜羲的感激：“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guī)煛Ｎ铱v橫賭桌幾十載,，自以為謹(jǐn)小慎微,，沒想到還是生出驕橫之心。今日與小郎君一番對賭,，倒是讓我當(dāng)頭棒喝,，清醒了很多，在此多謝,?！?p> 姜羲擰著眉，難看的臉色似乎并不樂意見到老者之勝,。
也對,，如果老者這次還是輸，那她只需要再拿下三勝,，便可率先達成十局,，贏了今天的對賭！
唾手可得的勝利,，就這么雞飛蛋打,。
旁人雖然瞧不見這少年的神色，卻聽清了老者那一番感激話語,，感慨之余自然也對少年的一言不發(fā)生出不滿,。
姜羲冷臉開始了她的這一局。
作為提問的人,，老者這一次收起所有花哨繁瑣的手法,，平平淡淡地向姜羲發(fā)問，讓她下注,。
姜羲遲疑了：“二……不,！三！”
老者也不急：“你可再想想,，二或者三,。”
姜羲哼了一聲：“我說三就是三,！你快開,！”
蠻橫無理的言語讓更多人滋生不滿。
略知姜羲秉性的穆昭微微蹙眉,，他總覺得……有陰謀的味道,。
老者嘆了口氣，攤出結(jié)果：“開二攤?！?p> 他將結(jié)果示意于姜羲面前,，似乎在對她說，看,，一開始你的答案明明是正確的,，卻因為你的搖擺不定而輸。
姜羲中斷了連勝之路,，止步于七勝,。
接下來一局，她的心態(tài)更不好了,。眼見著老者拿下第九勝,，她踩著焦灼的步子來回踱步很久，才開始新一局,。
這一次,，她給答案的時間花得更久，等得看客們都不耐煩了,，她才吞吞吐吐地,，報出一個“一”。
“開,，四攤,。”
至此,，老者勝九,，姜羲勝七。
春風(fēng)樓醉仙樓的看客之間交談不斷——
“那位老丈都說了,，勝也不可生出驕橫之心,，這少年也是咎由自取了?！?p> “沒錯,，可惜了十三郎今天要敗北?！?p> “聽說賭注一共是一千貫,！”
“此話當(dāng)真？這…這可是一千貫,！”
“一千貫又怎么了,？那可是南康穆氏！”
“一千貫啊一千貫,，當(dāng)真是驚天豪賭……”
姜羲和老者聽不見兩樓里的人在說什么,，二人全神貫注都在賭局上,。
老者惋惜地?fù)u頭：“你太心急了?！?p> 姜羲倔強地瞪眼,，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
“勝負(fù)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