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回憶
此時,,二舅指揮著兩名警察,抬著羅玉海的盲眼娘趕了過來,,盲眼娘看不見任何事物,,但是她聽到警笛聲,知道一定大事不好,,她在空中盲目地?fù)]舞著手:“玉海,,我的兒,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面對最后唯一的親人,羅玉海撕心裂肺地痛哭喊道:“娘,!”
“我的兒,,你干了什么傻事,你別干傻事啊,,娘的玉梅娘已經(jīng)這么長時間沒有見到她,,娘不想再見不到你?!?p> 對于羅玉梅的死,,二舅終究還是沒有告訴老太太,他擔(dān)心老太太承受不住自己的親生兒子殺死親生女兒的事實(shí),。
“娘,,娘?!绷_玉海此時似乎已經(jīng)喪失了說話的功能,,只是單一地發(fā)出這個字,但葶君非常明白,,他的痛苦,、他的掙扎、他的委屈與不甘,,已經(jīng)全部融在了這個字里,!
為什么上天不能給他健全的心態(tài),為什么讓他偏好龍陽,,又為什么讓他生在這個觀念原始的鄉(xiāng)下地方,,如果他一旦公開自己和石偉的關(guān)系,他很清楚周遭的人會怎么看他,也許他和石偉的所及之處都會充滿譏諷挖苦,,也許昔日的桂洼鄉(xiāng)所有女孩的夢中情人一夜之間就會變成所有人口中的怪物,,桂洼鄉(xiāng)再無他們二人的容身之地!
為了孝道,,他根本不可能離開這個地方,,如果他沒有母親,沒有妹妹,,像石偉一樣獨(dú)身一人,,他大可以帶著石偉一走了之,可是他終究無法棄親情于不顧,。
于是他不得已做了最錯誤的決定,,正是這個錯誤的決定,才讓他一錯再錯下去,,直到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摯愛,!
活生生呼喊著他的娘,羅玉梅臨死前絕望恐懼而又費(fèi)解的眼神,,石偉瘋瘋癲癲重復(fù)呢喃的神態(tài),,在一剎那全部涌到了他的眼前,他不能再在娘的面前犯錯,,既然大錯鑄成,,已經(jīng)無可挽回,他還掙扎什么,?
羅玉海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匕首哐啷一聲,與地面發(fā)出敲擊的聲音,,像是他對自己的宣判,警方立刻圍了上去,,數(shù)十把槍瞬間對準(zhǔn)了羅玉?!?p> 葶君沖到古飛的面前,從他口袋里掏出手銬的鑰匙幫他打開了禁錮,,古飛祥裝不在意地以左手護(hù)著右手的動作活動了一下被拷得很不舒服的手腕:“沒事了,。”
依舊是這三個字,!
葶君終于忍不住,,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用力抱住他,,古飛被她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有點(diǎn)發(fā)愣,,一時間也沒有任何動作,葶君在他的懷里,,嗅聞著他身上讓她覺得安全十足的味道,,喃喃開口:“謝謝你,,用你的命,換我的命,,你救了我第二次,。”
她抱著他沒有放手,,古飛抬起手輕輕環(huán)住她,,拍著她的背,許久她才聽到他說:“你記住,,我是警察,,保護(hù)你是我的分內(nèi)事,只要你能安全,,我怎樣都無所謂,。”
以現(xiàn)在他的立場,,還能說什么呢,?
如果這次他真的就此死去,他是否會后悔沒有告訴他她已經(jīng)破開了自己心里的冰層,,又或者,,他覺得不用多說,她就能明白,,她是這么聰明的女人,,能夠讀懂他通過眼睛想要告訴她的一切。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事,,似乎方才所有的積蓄的力量在一剎那間化為烏有,,也似乎所有累計的立場在瞬間轟然崩塌,只因?yàn)樗麍?zhí)著地等候了他的前度三年,,脫離了生死威脅的他,,終究沒有勇氣再推開他的執(zhí)著!
三年,,在他看來是一面堅(jiān)不可摧的墻,,他根本沒辦法去推倒。
而她,,卻沒有理由去推倒,!
葶君閉上眼,一滴眼淚滑落在他的肩膀上……桂洼縣公安局審訊室——
古飛見到羅玉海時候默默無語,,眼神空洞得怕人,,全然沒有了以往的風(fēng)流倜儻,從他被警方抓捕歸案才不過兩日,他便憔悴得厲害,,兩頰全部陷了下去,,目光滯澀眼圈發(fā)黑,如同古飛和葶君之前見到的石偉一樣,,他的臉上布滿了留了好幾日的青黑色的胡茬,,他像一個喪失了靈魂的流浪漢。
葶君先開的口:“你的母親,,我們已經(jīng)托付給二舅和關(guān)慧,,他們答應(yīng)一定會照顧好你的母親,為她養(yǎng)老送終,?!?p> 羅玉海聽到這句話,突然發(fā)出一聲好像幼獸一般的哀鳴,,怔怔地流下眼淚,,順著兩腮直淌到下巴上,看上去有無限的痛苦和惆悵以及懊悔,,他幾乎說不出話,,縱然古飛和葶君能夠體諒他,但是警察和犯人的立場擺在這里,,他必須交待自己的罪行,。
“我說,我全部都說,,冤孽,,我上輩子的冤孽!”
這起牽扯著失蹤案,、炕洞藏尸案件,,至此真相大白——
羅玉海和石偉本毫無牽連,只因?yàn)樗麄冇凶鲅輪T共同的愛好,,也有著唱戲的天賦,,初次兩人的見面,石偉飾演的是旦角,,羅玉海被分配的是小生,兩個人在第一次看到對方眼睛的時候,,剎那間就明白自己活了這么多年對情感這種事情,,對成家立業(yè)這種責(zé)任始終提不起興趣來的原因!
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你一見面就能鉆進(jìn)你的內(nèi)心深處,,你的潛意識會告訴你就是他,他就是你的海誓山盟你的海枯石爛,,正是因?yàn)橛羞@樣的默契,,兩個人在舞臺上的小生和旦角,唱得格外精彩,。
演員之間的感情也有現(xiàn)實(shí)的折射,,若對面的那個人真的是你的愛人,你是否就會將對他的感情投射到你所演繹的角色當(dāng)中去,?
石偉和羅玉海就是這樣,,他們天天眉來眼去,終究把持不住自己,,情感戰(zhàn)勝了理智,,于是當(dāng)晚羅玉海沖到石偉家,兩個人就不管不顧天雷地火地做了“夫妻”,。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兩個人的心理壓力越來越重,他們彼此都很明白在桂洼鄉(xiāng)這個彈丸之地,,這個相對城市禁錮保守的地方,,是絕對不會允許同性之間產(chǎn)生情感,他們一旦公開關(guān)系,,絕對會掀起軒然大波,,被所有人當(dāng)做怪物,唾棄鄙夷,,就連他們的親人也會抬不起頭也會跟著被指指點(diǎn)點(diǎn),。
可是如果要他們分手,他們卻斷然做不到,,這么長時間的相處,,兩個人對彼此的愛戀早已深入骨髓,他們情根深種,,他們在彼此心里都已認(rèn)定,,對方就是一生相攜相依之人,心里再也容不下對方和別人產(chǎn)生戀情,。
兩個人本身?xiàng)l件的出類拔萃,,加上他們演繹的角色又收獲了大批的“粉絲”,鄉(xiāng)里未嫁的姑娘可謂是將他們兩人當(dāng)做夢里的王子,,登門說親,,大膽倒追的絡(luò)繹不絕,更有甚者死纏爛打,,饒是兩人如何拒絕都無法讓對方死心,。
每每入夜,,兩個人談及未來,都執(zhí)手相看淚眼更無語凝咽,,羅玉海很少能呆在石偉家過夜,,因?yàn)榕卤蛔约旱募胰撕袜l(xiāng)親發(fā)現(xiàn),兩個人像做賊一樣談著戀愛,,精神上和體力上都分外辛苦,。
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妹妹紅著臉跑到自己面前:“哥,,你和那個石偉,,是不是關(guān)系很好,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羅玉海剎那間瞪圓了眼,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會喜歡上石偉,,但轉(zhuǎn)念一想,,也難怪,自己的妹妹眼光素來拔高,,而放眼望去,,能匹配得上自己妹妹的,也就只有石偉了,,妹妹到了待嫁的年齡,,她怎能不春心萌動,怎能不心系于石偉呢,?
羅玉海忽然就有了主意,,他同石偉建議,讓羅玉梅嫁給他,,這樣一來可以遮掩他們遲遲不成家的嫌疑,,二來他和石偉便可以名正言順地交往,兩人成為了親戚,,再如何交往密切也不會被人懷疑,,如果要是羅玉梅能生下兒女,那就成為兩人最好的屏障,,也許兩個人就能一輩子這樣長相廝守下去,。
石偉初聽到這個消息,是斷然不同意的,,他無法忍受自己和一個女人結(jié)婚,,也覺得對羅玉梅不公平會害了羅玉梅,這幾乎相當(dāng)于守活寡,,但他經(jīng)不住羅玉海的反復(fù)勸說以及分析利弊,,再加上羅玉海苦口婆心地勸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兩個人的未來,,并且說羅玉梅對石偉是真心一片,,嫁給他才是最好的歸宿。
而羅玉梅也萬萬想不到,,她嫁給石偉,,不是嫁給自己的夢中情人白馬王子,也不是嫁給情投意合的對象,,而是嫁給一個心根本不在她身上的虛殼,,婚后,石偉根本連洞房都不碰羅玉梅,,早早把自己灌醉睡下了,,羅玉梅只當(dāng)鄉(xiāng)親鬧洞房鬧得厲害,也體諒了他,,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的精神無比清醒,卻也不愿意碰她,,甚至連話都不愿意和她多說一句看也不愿意看她一眼,,羅玉梅本就不是逆來順受溫柔婉約的性格,時間一長,,她開始和石偉爭吵,,埋怨石偉作為丈夫?qū)嵲谔环Q職,但是感情這種事情斷然無法將就勉強(qiáng),,石偉先開始還耐著性子應(yīng)付她和她吵幾句,,到了后來只要羅玉梅一鬧,他干脆把自己關(guān)進(jìn)側(cè)屋落個清凈,。
羅玉梅滿腹的委屈跑去找羅玉??拊V,羅玉海明里穩(wěn)著妹妹,,暗里勸著石偉,,告訴石偉和羅玉梅圓個房讓羅玉梅懷孕,女人只要懷了孕,,重心就會跑到孩子的身上,,就不會再去煩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