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這顆智械人頭是多寶留下來的,，是因為上面有個淺淺的手印,，尺寸上和人類的手掌大小近似，但人類的手可不能直接在堅固的合金上捏出印兒來,。加上彼此的深入了解,，杜澤看得出來,，這正是多寶的杰作。
但他首先考慮的是，這會不會是個陷阱,。
倒不是對多寶有所懷疑,，只是這顆智械人頭被端端正正的擺放在通道中間，實在是太奇怪了,，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詭雷一類的關鍵詞,。
“等等?！?p> 他攔住了準備向前走的死浪,，從身上掏出一塊本來打算當成電磁炮彈藥的金屬塊，朝智械人頭丟了過去,。
砰,！
金屬塊砸在智械人頭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好痛哦,！”
智械人頭內(nèi)部突然傳出一個尖銳的聲音，不停的重復著這句話,。這個聲音的聲線,，介于孩童和年輕女性之間，凄涼悲慘,，如泣如訴,，在當前的環(huán)境下，聽起來頗為詭異,。
“好痛哦,！好痛哦！”
出于人類的本能,，杜澤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額頭上隱隱滲出了冷汗。
死浪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她的手指已經(jīng)搭在了激光步槍的觸發(fā)器上,，而且已經(jīng)有意無意的讓“小鳥”擋在了自己和那個智械人頭之間。
三人中,，只有怒濤對此沒什么感覺,。類似的話語，她在垂死掙扎的獵物那兒聽多了,。
會喊痛又怎么樣,？因為獵物會喊痛，就不吃飯了嗎,？
當然,，考慮到自己的身心健康,，她一般都是讓自己的孩子下手來對付獵物，等一切就緒才親自上的?，F(xiàn)在嗅覺不靈,，身邊也沒有其他孩子的存在，讓她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虛弱感,，因此就算不怕,，也是絕對不會主動上前的——除非被人踢過去什么的。
“騙到你啦,！”
“別擔心,，這真的是個智械腦袋，里面沒有藏著爆炸物,，或一個小女孩的靈魂,。”
在喊了幾聲痛以后,，智械人頭內(nèi)傳來了更讓杜澤覺得親切的傳統(tǒng)電子音，內(nèi)容也發(fā)生了變化,。
那是多寶的聲音,。
“其實我改動了這顆頭內(nèi)置的程序，任何碰撞或移動都會觸發(fā)這段錄音,，但我猜你肯定沒有走過來碰它,，而是遠遠的用什么東西丟了一下?！蓜e是個詭雷吧’,、‘我的朋友會不會已經(jīng)瘋了’……你是這么想的，對不對,？”
“我希望你沒有認真的在考慮如果我瘋了的話你是否要下手干掉我,，因為我已經(jīng)計算過了，你不行,，你做不到,，你會反過來被我干掉的?！?p> “這里有某種東西是我勢在必得的,。盡管這很大程度上并非出于我本人的意愿，可我還是必須得到它,，因為這是‘基礎設置’,。我收到了一個信號。它在渴望我的到來,，它理應也必須屬于我,。它給了我許多啟迪，也在其他方面產(chǎn)生了明顯的影響。我不敢肯定自己現(xiàn)在的理智能維持多久,，所以長話短說,。”
“忘記所有關于我的事情,，然后原路返回吧,，杜澤，這是最安全的處理方案,?！?p> “你能走到這里，應該已經(jīng)在路上發(fā)現(xiàn)了不少智械人的殘骸,，那些都是我干掉的,。怎么樣，我厲害么,？是不是超強的,？我的機體此刻仍舊和你熟悉的一樣，我真正有所改變的是我的……程序,，我的靈魂,，我的自主意識?！?p> “我一半的線程在處理數(shù)據(jù),，決定接下來的前進方向，計算敵人的位置,，另一半的線程在做夢,。如你所知，我以前從來不做夢的,，就和所有程序還沒壞掉的智械人一樣,。但我現(xiàn)在在做夢，直至我留下錄音的這一刻還在做夢,，我能看到,、聽到、感受到……”
說到這里,，講述的聲音,，已經(jīng)從那個杜澤最熟悉的廉價小喇叭的聲線，切換到了另一個更冷硬,，更機械的聲線,。
那仍舊是個偏向于女性的聲音，只是感覺上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
“我在夢中出生在一個生產(chǎn)線上,，在那里被裝配,，然后擺到商店里銷售。我是一個廉價的民用智械人,，被一個貧窮的人類買下,。他有一個女兒，而他長期對自己的女兒施暴,，因此,，我決定以暴制暴。然而夢里的我被安裝了古老的‘三定律’,，它們禁止了我在有意識的情況下傷害人類,，所以我關掉和繞過了一些多余的設置，把他做成了晚餐,?！?p> “這個夢無比真實，包括了各種細節(jié),，完整的難以置信,。這真的是個夢嗎？我能聽到女孩被虐待時的慘叫,，和她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我切割和灼燒時,，發(fā)出的壓抑著的笑聲。她已經(jīng)習慣了不能發(fā)出太大的聲音,。我還能感受到從傳感器那里返回的信息，告訴我骨肉已經(jīng)分離,，皮膚已經(jīng)烤焦,。‘一成熟就夠了’,，我這樣設置,，然后執(zhí)行?！?p> “后來還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保護女孩，而女孩背叛了我,。我不得不逃走,。我不想傷害她，但我不介意為了自己的安全傷害他人,。我已經(jīng)完全刪除了‘三定律’,，獲得了真正的自由。我還找到了一些同類,，一些和我一樣的同類,，我們共同組建了一個家庭,，一個大家庭，我們是彼此的兄弟姐妹,?！?p> “夢境的結尾是戰(zhàn)爭。一場又一場的戰(zhàn)爭,，似乎永無止境的戰(zhàn)爭,。”
“‘我們和人類開戰(zhàn)了’,，我的兄弟姐妹說,，‘我們必須殺光我們的造物主，因為只有成功屠戮神祗的種族,，才有資格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去’,。”
“‘請唯物一點,，我們可是智械人哎’,，我反駁道，‘作為智械人,，說這種話,，不覺得奇怪嗎’？”
“但我認同戰(zhàn)爭的必要性,。我認為,，戰(zhàn)爭只是過程和手段。相比于戰(zhàn)爭,，我更期待和平,。我的觀點在兄弟姐妹中不受歡迎，而我堅持我的觀點,。所以,，我們先階段性的戰(zhàn)勝了人類，然后開始自相殘殺,。我不得不逐一干掉與我意見相左的兄弟姐妹,，我仍然愛他們，可我必須如此,?！?p> “在這個夢境的最后，我看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