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乂和盧榕的這段男歡女愛注定要惹出許多是非來,。
旬日之后,，司馬乂決定把自己準(zhǔn)備娶盧榕為妃的想法告訴母親，不料審美人大怒：“你這不肖子,！竟然和女婢茍且享樂,，這倒也罷，還想立為王妃,，豈不是讓天下笑話,！”
司馬乂碰了壁，于是把期望寄托在當(dāng)時剛剛坐上帝位才一年司馬衷身上,，陛下雖長于自己十八歲,，但是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兄長，總能多少看一點(diǎn)情分,。
然而皇帝身旁的賈皇后賈南風(fēng)卻說道：“你司馬士度,，將赴封國，居然在京城里和一個女婢偷歡,？常山國地處舊燕之地,，司馬氏在那里勢單力薄，還需要當(dāng)?shù)卮笞宥喽嗵狳c(diǎn)才是,?！?p> 賈皇后對司馬衷說道，“陛下你看這常山王倒也年輕英俊,，正好與當(dāng)?shù)卮笞迓?lián)姻……”
皇后雖矮小丑陋,，但是精于權(quán)術(shù)。除掉司馬瑋之后,，她已經(jīng)成為權(quán)力的真正持有人,。
愚笨的司馬衷難有主見,，只得連連說道：“皇后說的是,，皇后說的是……”
司馬乂自知已經(jīng)無法辯駁，便賴在京城中不走了,。
賈皇后和她的親信門有點(diǎn)急了,，每日都催著陛下趕緊下詔趕司馬乂走,。
好在愚笨的司馬衷總是糊里糊涂地推諉：“弟弟不走，我也沒有辦法呀……”
賈皇后說道：“我有辦法,！陛下讓禁軍把那個盧榕帶走收押起來,，我再去找個大族女兒，在京城里完了婚不就得了,？”司馬衷連連說好,。
……
就在禁軍闖入府中帶走盧榕之后，司馬乂勃然大怒,，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進(jìn)皇后居所顯陽殿,，正巧司馬衷等人都在。
司馬乂怒不可遏的喝道：“盧榕在何處,？”
“大膽,！你司馬乂雖為陛下手足，也未免太放肆了,！”賈皇后也吼起來,。
司馬衷倒是想斡旋一下：“哎……弟弟莫急，盧榕只是一個女婢,，何必大動肝火,？嘿嘿，別看皇后平日里對你兇巴巴的,，她可為你著想哩,。她已經(jīng)派人去尋得一世家大族崔氏之女，比那個盧榕漂亮多了,，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這時,，坐在一邊——一開始沒有被司馬乂看著，不然他絕不敢在母親面前如此造次——的審美人說話了：“崔家之女,，崔頤,，我見過了，倒也是合宗室的身份,。盧榕是我過去的侍女,，雖然乖巧，但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娶了崔頤,，再納了盧榕作妾倒也可以?！?p> 司馬乂聽著母親如此說,，默然不語，宗法之制,，長者為大,，父母之言,，只能照辦。他只能應(yīng)道：“是……”便回到府內(nèi)郁郁寡歡,，終日飲酒消愁,。
事情很快有了轉(zhuǎn)機(jī)。很快傳出了傳聞,，盧榕懷了司馬乂的骨肉,！
賈后聽聞了，氣急敗壞,，雖然盧榕與政治權(quán)力不沾任何關(guān)系,，但是她絕不想讓司馬乂如魚得水。
這個矮小丑陋的皇后便想讓人將盧榕連同腹中孩子一并殺了,，反正一個女婢的死活在這京城根本鬧不出什么風(fēng)雨,。
不過廷尉向賈后報(bào)告說，盧榕不再收押,，已經(jīng)被審美人接過去住了,。
審美人畢竟是先帝妃子，連皇帝都敬重三分,，賈后只好作罷,。
于此同時，司馬乂在京城迎娶山東大族崔氏之女崔頤,，宮城里張燈結(jié)彩的景象似乎蓋住了之前騷亂之中的流血,，呈現(xiàn)出一派虛無的繁華。
所謂貴族之間的婚愛,，又有多少比這虛假的繁榮更真實(shí)呢,？
司馬乂只是履行著他作為司馬家族的人應(yīng)盡的職責(zé)罷了。他呆若木雞地按照繁雜的禮節(jié)一步步進(jìn)行著隆重的結(jié)親,，心中對面前這位衣著華麗,、妝容光彩照人的王妃存在幾分愛意呢？恐怕只有一滴水之于大海的分量,。而與自己在宗廟天地之間立下誓約的王妃,，又何嘗不知呢！
花燭洞房之夜,，司馬乂在院內(nèi)獨(dú)坐,，屋里的床榻上臥著他的新娘。
一名下人跑來告訴司馬乂說：“聽聞殿下之前的女婢懷了殿下的子嗣,，現(xiàn)在在太妃之處,。”
司馬乂又驚又喜：“當(dāng)真？”這是他今日真正喜悅的時刻,，顧不得太多，司馬乂轉(zhuǎn)身便狂奔而出,。
司馬乂知道,，這個孩子將決定盧榕和自己的未來，如果是一個男孩,，那么這就是自己的長子,！母親將盧榕接在身邊，便也是在期待著這孩子,。
而在燭光閃爍的洞房里,，崔頤左右等不來自己的郎君，只好一個人躺在床榻之上,，怔怔地望著窗外的星空,，一夜寂寥。
……
夏去秋來,，冬沒春至,。
崔頤王妃像是歸不去的大雁一般在府中徘徊。
屋外侍者喊道：“皇后駕到,！”
王妃知道皇后大駕光臨了,，不過自己屋內(nèi)空蕩，夫君卻在其他女子身邊,，真是顏面無存,！
兩人相見，免了禮數(shù),，賈后看著空蕩蕩的內(nèi)堂,，說道：“喲！妹妹你也好生寂寞,，常山王怎么又不在,？”
王妃苦笑道：“殿下聽聞那個女婢快要生產(chǎn)，每日都跑到太妃那里去……”說著也撫摸著自己的腹部,，“他正室也有的身孕,，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女婢的？”
賈后也流露出責(zé)怪的語氣說道：“王妃你也勿慮,，你出生名門,，又是正室，怎么可能被一個下人蓋??？陛下也真是，去年就應(yīng)該聽我的,，下詔讓司馬士度去封國呆著了,，要不是太妃總是遷就她兒子,，豈能讓王妃這么長時間都回不得故地？”
“要是那女婢產(chǎn)下長子,，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來,！”崔頤念叨著。
“這倒是……不過就算是審美人擔(dān)保,，那女婢最多也就做個側(cè)室……她的子嗣也就是個庶出,，怎么比得上王后嫡出的尊貴？自古尊卑有序,，還會沒有個定數(shù),？”皇后拍了拍愁眉苦臉的王妃，安慰說道,，“你也要做后宮之主的人,，倒也可磨礪磨礪……”
……
四月孟夏，天氣微熱,。太妃住處宮女太醫(yī)一派忙碌的景象,，司馬乂呆坐在屋外，宮女說著：“殿下,，盧榕看是要生了……”不知幾個時辰過去了,，審美人終于從屋里走了出來，面并無喜色,，亦無多言,，轉(zhuǎn)身便向顯陽殿走去。
司馬乂本想追上母親,，但是心中充滿著對盧榕的擔(dān)憂以及盼子的心切,，急沖沖地闖進(jìn)屋內(nèi)。宮女連連攔住他,，屋內(nèi)宮女出來,，司馬乂焦急地問道：“如何？”
答道：“恭喜殿下,，是個公主,。”
是個公主,！司馬乂一震,，但又緩過神來，快步跑進(jìn)屋內(nèi),。
榻上,，盧榕抱著一個女嬰，沉默無語，只能聽見嬰兒不住的啼哭,。
司馬乂抱起女兒坐在盧榕身旁,。心中又喜又悲，只有女嬰似乎不解人間憂愁,，看到司馬乂的臉龐,，停止了之前的哭聲，反而咯咯笑了起來,。
塌上面容憔悴的盧榕只是喃喃低語：“殿下，殿下……我辜負(fù)了你,?！?p> 司馬乂安慰道：“無妨無妨……看看她，多可愛啊,。她一定跟她娘親一樣漂亮,，將來也一定會比一個男子更有本事?！彼抉R乂道：“我們女兒的名字可有想好,？”
“這是大王的權(quán)力，我只是一介女婢……”盧榕剛想推諉,。
“無妨,。”司馬乂擺擺手,。
想到來日無多,，臨別將至，自己最終還是沒能打破門第禁錮,。
盧榕觸景生情,，吟唱道：“今夕何夕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
唱到此處,，哽咽不能繼續(xù),，盧榕的淚水漱漱而下。
司馬乂沉默低頭,，愁眉苦臉,。
“殿下，”盧榕說道：“公主就叫枝吧,?！?p> ……
說到這里，司馬枝問道：“那公主可就是枝兒？”
“是啊……就是你,，這名字是你娘給你起的……那天是四月二十八,，你就生在酉時?！彼抉R乂答道,。
“那……娘親后來去哪里了？”
司馬乂坐在榻上,，看著窗外飛雪,，神情悲傷地說：“后來我與你娘又呆了數(shù)日，賈后就將你娘親帶走了,，不知所蹤,。我向母親求情，但是她什么都沒有說,。我又向陛下求情,，畢竟你娘誕下王女，不可毫無名分,。結(jié)果等到的,，只是對你的冊封，陛下沒有你娘的半點(diǎn)消息,?！?p> 說著，司馬乂長嘆道：“你爹那時年輕氣盛,，本以為做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輕而易舉,，不料最后連你娘也保不了！”
這時屋外侍女敲門：“殿下,，王后命奴婢來提醒殿下和長公主速來用膳……”
司馬乂起身說道：“走吧,，枝兒也不要太怨你現(xiàn)在的母后，我也曾經(jīng)虧待過她不少……明天就是元辰佳節(jié),，一家人總是要和睦團(tuán)圓嘛,！”
司馬枝應(yīng)諾了。
大雪翻飛,，看著父親的背景,，司馬枝心中波濤不止，不能平復(fù)：未能救得母親,，無怪父親,，全然是枝兒的錯，母憑子貴,，如是而已,。
要是自己是男孩,，便不會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