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九年的五月下旬,,長安依如往年一般熱鬧,,李淵的薨斃除了下葬的那三天李世民下令舉國哀悼外,幾乎對百姓毫無影響,,對于百姓來說,,誰當(dāng)皇帝,,或者皇家誰誰死了,都跟他們的關(guān)系不大,,他們的關(guān)心的無非是衣食住行這些最基本的生存需要而已,。
只有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所謂讀書人,一邊搖頭晃腦感嘆科舉怎么還沒開的同時,,一邊對身邊走過的平頭百姓丟去鄙夷的目光,。
城門口發(fā)生的事情,,可以成為老百姓吹牛打屁聊八卦的談資,人也自然是越攏越多,。
看到這一情況,,王邵皺了皺眉頭,于是對校尉好言提醒道:“好好的城門都快成菜市場了,,這樣吧,,校尉你若信得過我,就將那鬧事的三個大秦人先帶過來交還人家,,然后再幫他們將馬車?yán)揭贿?,一切由本官代為處理,定給你和你的弟兄們一個交代,,至于你呢,,先守好城門,做好進出城的疏導(dǎo)工作,,再堵下去若生出什么是非,那可皆是你的責(zé)任,?!?p> 他一個小小城門校尉能有多大主意,見王邵發(fā)話趕緊順桿子往上爬,,點頭哈腰道:“大人言之有理,,那一切拜托了?!?p> 校尉走了,,他巴不得甩鍋,倒是百姓們饒有興致的繼續(xù)瞧著,,七嘴八舌議論王邵如何秉公處理此事,。
眾目睽睽之下,王邵自然公正,,打發(fā)走校尉后便轉(zhuǎn)身向那個混血翻譯淡淡一笑,。
后臉色一肅,認(rèn)真道:“事情的經(jīng)過我也聽說了,,損害私人財產(chǎn)自然是要賠的,,我們大唐也是有相關(guān)的法律,既然你們堅持錯不在你們,,那就按我們唐律來,,不過本人也要提醒你們,比起損壞私人物品照價賠償這種民間糾紛,,妨礙公務(wù)可是一個大罪,,輕則下牢重則發(fā)配三千里,。”
那翻譯臉色一白,,抖了抖嘴皮子,,剛才的氣焰也漸漸下去了,低頭不語,。
“看在你們遠道而來水土不服的情面上,,我來做個和事老如何?這車馬修理的費用和你們騎士的湯藥費由本人替城門衛(wèi)兄弟們出了,,但你們?nèi)暨€想進城就必須接受城門衛(wèi)隊的檢查,,這是必要的程序,不但是城門衛(wèi)士的責(zé)任,,也是為了進出城池百姓的安危著想,,所以,即便你們有什么難言之隱,,我希望你們能遵守規(guī)定,。”
翻譯點點頭,,隨后跟兩個洋和尚開始嘰里咕嚕商量起來,,看著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
王邵則看了圍觀的百姓笑著一拱手道:“呵呵,,諸位街坊鄰居和五湖四海的朋友,,你們說我這番處理妥帖嗎?”
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有點頭的,,也有指著歪果仁暗罵的,更多是給王邵拍手鼓掌的,,顯然王邵處理的法子對兩方都足夠公平,,唯一吃虧的怕就是王邵自己的錢袋子了。
守城的校尉聽手下匯報說王邵替他們出錢擺平了此事,,連忙羞愧的趕了過來,,嘴上道:“大人,這如何使得,,諸位兄弟也不缺這點錢,,還是由我們自己來出吧?!闭f著招呼身后的兄弟們開始掏錢湊數(shù),。
王邵趕緊制止了他們,掏出十片金葉不容置疑的按到校尉手上,,笑道:“都別說了,,我還不知道你們,,風(fēng)里來雨里去日夜堅守在崗,為得是替長安百姓們守好這長安城治安的第一道關(guān),,說句辛苦實在太輕了,!你們是不缺這點錢,可因為盡職盡責(zé)無端叫你和兄弟們損了錢財,,本官不知也罷了,,既然知曉了豈可置若罔聞,這事兒我站在你們這邊,,這錢呢,,也由我來出,我雖是武官,,但依舊是百姓們的父母官,,身為朝廷命官,自當(dāng)以身作則,,何況這點錢我還是付得起的,,說到底咱們都是替百姓辦事、替圣上分憂,,豈能委屈了自家兄弟,!”
校尉一臉激動,差點就熱淚盈眶了,,中心大呼“理解萬歲??!”
王邵的話兒句句說到他們心坎里去了,,老百姓也交頭接耳暗暗給王邵豎起了拇指。
不過接下來王邵表情變得嚴(yán)肅,,點著校尉道:“不過我還是要批評你們兩句,,今后做事不能太死板,要懂得機變,,你完全可以將他們單獨叫到城邊耐心解釋,,動粗是不對滴,不僅事情沒辦妥,,連帶還堵了城門整整半個時辰,,給百姓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可謂因小失大,!咱們身上這層皮代表著朝廷,,代表著大唐天國,代表著陛下的臉面,,你這樣魯莽行事可是不行的,,今后要引以為戒,!”
校尉已經(jīng)三十好幾了,被年輕的不像話官又大的不像話的王邵訓(xùn)話,,面紅耳赤頓時心中羞愧萬分,,連連點頭道:“大人教訓(xùn)的是,今后一定吸取教訓(xùn),?!?p> 王邵這才拍了拍他肩旁道:“行了,去跟那群大秦人好好商量賠償事宜,,多余的錢就當(dāng)我請今日值守的弟兄們喝茶了……嘿,,別愣著,快去,!”
“是是是,。”校尉一時臉上也不知該如何表情,,將那金葉子揣進懷里就匆匆而去,,他忽然覺得,放在胸口處的金子暖暖的,,叫人舒服,。
席君買在邊上感嘆道:“天底下也再難找出幾個像大人這般的人物了?!?p> 王邵撇了席君買一眼同時老臉一紅,,顯然是不受之有愧啊。
暗暗感嘆:“天底下也再難找出像唐人這么淳樸的古人了,,當(dāng)真是自古人心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吶……明明是大棒加蘿卜,怎么在他們眼里自己忽然高大尚起來了,?”
王邵也不是吃虧的主,,既然花了錢,總得想辦法補回來吧,,那伙兒洋人就成了王邵的目標(biāo),。
王邵思忖著怎么著也得去瞧瞧被那兩個傳教士藏得跟寶貝似的人究竟是什么樣的。
于是乎,,等那個翻譯收了校尉遞過去的五片金葉子后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隔著車簾子高聲問道:“既然賠也賠了,不知里面的貴客能否現(xiàn)身一見了,,本官也是好奇的緊,。”
那翻譯見王邵挨的如此之近,,臉上閃過一絲焦急,,連金葉子掉在地上都沒拿正眼瞧一下,,而是從駕駛座上猛然竄了下來,大叫的同時一個健步過來伸手想來阻止,。
可惜,,王邵身邊的席君買比他更快,在他的手快要接觸王邵衣角的時候,,席君買的佩刀“嗆”的一聲出鞘,,電光火石般向翻譯揮了過去。
那混血翻譯只覺寒光一閃,,一柄雪亮得能照出他臉龐的橫刀已經(jīng)橫插在了他與王邵之間,,只要他當(dāng)時的那只手再往前挪一小寸,后果可想而知,。
混血翻譯手縮了一下,,同時滿臉慘白倒退了一步,汗珠子也急速浮現(xiàn)于他的額頭不住的往下淌著,,那是后怕的表現(xiàn),,更是被席君買這種歷經(jīng)過戰(zhàn)陣的老兵殺氣震懾的表現(xiàn),即便席君買不曾向他道過半句,,但這股子殺氣就好像在警告他,,若敢再靠近就人頭落地。
王邵也是微微一抖身子,,機械般扭頭用奇怪的目光望著席君買,,似乎在問為何會動刀子?
席君買的殺氣顯然是沖著翻譯去的,,王邵也不可能體會混血翻譯此刻的心情是多么驚駭,。
見王邵奇怪的望了過來,席君買立即收刀,,尷尬得輕咳一聲,,嘴上辯解道:“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他,,怕他對大人不利,!”
王邵無語,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嚇唬他,?你這明明是嚇唬我好不好,本大人差點被嚇尿你造嗎,?一言不和就拔刀,,有你這么玩的嘛……過分!
當(dāng)然,,王邵也就心里吐槽一下席君買這突兀的動作,,然后語重心長得拍著老席的肩膀道:“老席啊,,空了多去放松放松,我知道你戰(zhàn)場上剛下來,,這回歸平凡你一下很難適應(yīng),,暴力成了條件反射,我能理解……”
王邵近似自言自語的話,,反倒把席君買說的滿臉懵逼,,也不知該問還是該答,最后沒辦法,,干脆閉嘴裝起了深沉,。
猶記得元芳跟他有一次嘮嗑時,無意間說起過大人是有癔癥的,,且時好時壞,,發(fā)病不看時間也不論地點,要是從他嘴里聽到什么不明白的,,沉默以對就是元芳他的不二法門,,果然這次用到了。
不過,,隨即席君買看王邵的眼神就不一樣了,,崇拜中多了一絲憐憫,心道:“老天爺真是不公啊,,大人如此杰出卻不想身患隱疾,,真是天妒英才啊,!”
王邵見席君買沉默不語,,也換上一種悲天憫人的目光看著他,心道:“多好的名將啊,,怎么就得了戰(zhàn)后心理綜合征了,,真是天妒英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