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一式兩份,,待王邵懷揣契約帶著微笑邁出地牢的時候,,已經(jīng)是雞鳴時分,,也就是丑時,。
提一句,,這里的“雞鳴”,,可不是公雞打鳴那種字面上的意思,,而是特指兵器,,又喚作“戈”,,不言而喻,,放在長安城,那便是宵禁最嚴(yán)格的時間,,倘若放到后世,,那只是漫漫夜生活的開始,。
話分兩頭,這邊王邵在與宣王交談的時候,,程懷亮與程懷默兩兄弟已經(jīng)早早的拎著兩壇子二鍋頭死皮賴臉的敲開了沙陀約的房門,。
沙陀約見兩人提著酒壇子登門,也是一愣,,趁著開門的時候,,原本隱隱皺在一起的眉頭卻是立即松了開來,換上了一副笑臉,,相迎道:“呵呵,,二位將軍,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賜教?。俊?p> 程懷亮抬手順起自己的絡(luò)腮胡,,大嘴一咧憨笑道:“嘿嘿嘿,,不瞞沙陀將軍,這大事兒皆讓王大人三言兩語獨(dú)自給擺平了,,俺們兄弟倆如今是無事可做,,這不,攜了好酒上來串門了,,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這兒的青稞酒雖好,但還是不夠烈,,正巧……”
程懷亮話語一頓,,提起酒壇子在沙陀約面前晃了晃,拍著酒壇笑道:“呵呵,,正好捎帶上將軍再喝個痛快,!”
見沙陀約露出一臉糾結(jié)之色,程懷亮眼珠一轉(zhuǎn),,隨即板著臉撒潑道:“這次,,某定要與將軍分出個高低上下,先說好了,,不準(zhǔn)拒絕,,否則,休怪俺發(fā)飆了??!”
上來就喊著發(fā)飆,這是什么套路,?不喝還不能善了了,?
沙陀約心中腹誹了兩句,,剛張開嘴就被程懷默給截胡了,只見程懷默上前一步,,伸手一扯程懷亮,,以哥哥訓(xùn)弟弟的口氣說道:“懷亮啊,怎么跟沙陀將軍說話呢,?還不快些道歉,!”
“呃……失禮了!”程懷亮低頭抱拳一禮,,態(tài)度極是誠懇,。
程懷默對弟弟的道歉行為很是滿意,微微頷首后便扭頭對沙陀約笑道:“呵呵,,一提到酒,,俺這家弟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得罪之處還請將軍勿怪,!”
還不讓開口了是吧?
沙陀約被搶了白,,只能砸吧砸吧嘴干瞪眼,,左看看右瞧瞧,在這兩人之間徘徊良久,,心里不由嘀咕起來,,這兩人究竟想干嘛?莫非,,真是來找自己喝酒的,?
兩兄弟墊著腳尖伸著脖子不住朝里頭張望,心中想法那是暴露無疑,,沙陀約見此也不好直接趕人走,,只能請兩人進(jìn)了屋。
三人一落座,,程懷默便起身拍開了封泥,,指著酒壇子吹噓:“這兩壇子二鍋頭,那可是從長安城里千里迢迢帶過來的,,蘭州城里的酒肆也不見得有售,,放在伏俟城里,那更是千金難求,,此等好酒,,想來沙陀將軍不會拒絕吧!”
沙陀約干笑兩聲不迭點頭道:“這個……自然不敢拒絕,,只是如此好酒卻在入睡前暢飲,,又沒有下酒小菜作伴,,似乎,有些浪費(fèi)了,!”
沙陀約嘴上這么說,,心中卻是大呼:“行行好,趕緊走吧,,不知道我還有正經(jīng)事要辦嗎,?”
程懷亮大搖其頭,表示不敢茍同,,辯駁道:“非也,,非也,這一般的酒,,那加個小菜也無妨,,但這二鍋頭就另當(dāng)別論了,好酒就得單獨(dú)拿來品,,否則如何能得酒中真味?。可惩訉④?,俺說的對不對,?”
“對對對,小程將軍言之有理,?!?p> 程懷亮抄起隨身帶來的酒碗就是往桌上一擺,一瞪眼:“有理吧,,有理就喝呀,,來來來,不醉不歸,!”
“我……好,,干!”沙陀約接過程懷亮硬塞至他掌心的酒碗,,望著那如鏡面般照映著自己苦臉的好酒,,卻是抖了抖嘴皮子,終是一口悶了下去,。
盛情難卻,,沙陀約一口飲盡,卻是立馬捂住了自己脖頸,,那喉嚨處猶如火燒一般,,一下子著了起來,放下酒碗,,沙陀約聳著脖子好半天,,才抬手比劃道:“好,,好酒,真夠烈的,!”
“是吧,,俺早就說過,這二鍋頭喝了后悔,,這不喝,,更后悔,來來來,,大哥,,給沙陀將軍滿上!”
期間推杯換盞,,不知不覺兩壇好酒已然見底,。
沙陀約早已被灌趴到桌子底下去了,此刻,,也只懂咕噥兩句胡話,。
程家兩兄弟見事成,這才帶著一身酒氣相視而笑著推門而出,,看方向,,應(yīng)是與王邵匯合去了。
片刻之后,,兩方人馬在月下相會。
人未至,,王邵大老遠(yuǎn)就聞到了酒味,,便是加快兩步上前問道:“這么久才來,還是一身酒氣,,兩位大哥定也喝了不少吧,?”
程懷亮頂著一張酔臉卻是擺手道:“無妨,賢弟不知,,那沙陀約比俺們哥倆兒喝的還多呢,,不就半壇子二鍋頭嘛,對俺們老程家來說,,皆不是事兒,!”
“對,不是事兒,!”
兩只程小妖還在那兒自鳴得意,,王邵那是很照顧他們的情緒了,但還是忍不住毒舌了句:“呵,,兩位大哥辛苦了,,其實……問軍醫(yī)討酒的時候,,大哥們?yōu)楹尾辉賳査冒珊顾幇。话氯ツ巧惩蛹s準(zhǔn)趴下,,何必還要與他糾纏如此之久,!”
“嗝!這……這也行,?”程懷亮直接打個酒嗝,,然后一臉呆萌的看向了自己大哥。
程懷默臉皮直抽抽,,在席君買與蘇慶節(jié)的偷樂中,,冒出一句:“好賢弟,你為何不早說呀,!”
“你們也沒問呢,,原本還想叮囑兩句,誰知兩位大哥一聽拿酒,,就跑的沒影了,,追都追不上?!蓖跎垭p手一攤作無辜狀,。
“呃……”程家兄弟一臉無語狀,仿佛頭上忽然飛過了一群嘲笑他們的烏鴉,。
不提尷尬的欲鉆地洞的程家兄弟,,王邵輕咳一聲正色道:“諸位,看天色,,已然至丑時了,,沙陀約雖然已經(jīng)醉倒,但并不能保證就不會有人企圖圍攻地牢殺死宣王,,為以防萬一,,老席,你還得將小王爺請來,,讓他來親眼看清楚沙陀約的真面目,。”
“大人,,我這就去,?”
“去吧!”
“喏”
見席君買消失,,王邵又沉思了片刻,,看著蘇慶節(jié)笑了笑,忽然將李世民給他的敕令掏了出來,鄭重的塞到了蘇慶節(jié)手中,,囑咐道:“小蘇,,你立馬出城將弟兄們都帶進(jìn)來,但凡有阻攔者,,格殺勿論,!”
蘇慶節(jié)低頭看著敕令,弱弱道:“大人,,這會不會太狠了些,?萬一殺錯……大唐與小王子的關(guān)系會不會……”
王邵拍著他的肩膀認(rèn)真道:“小蘇,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有時候,,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你且放心,,事后我自會向小王爺一一道明,絕不會讓諾曷缽對咱們大唐心生不滿,,當(dāng)然,,給你敕令就是想讓你少遇些麻煩,若一路上真有不長眼的人,,你也別心慈手軟,,你要這么想,救了小王爺就等于救了西平郡成千上萬的百姓,,一旦因為你來遲了,,那死的就不是一個兩個了,明白嗎,?”
“大人,,蘇某受教了!”
“去吧,,抓緊時間!”
“喏,?!?p> 隨著王邵大手一揮,蘇慶節(jié)也跑沒影了,。
程家兄弟對視了一眼,,齊齊跨前一步,抬手將欲轉(zhuǎn)身而去的王邵給攔了下來,。
“賢弟,,那俺們干啥?”這是程懷亮在問。
“就是,,他們都有事兒干,,憑……憑啥俺們得閑著?!辈挥脝?,這是程處默說的。
王邵眨巴眨巴眼,,心里打著小鼓,,就他們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真派出去,,福禍難料啊,。
保險起見,還是算了吧,,于是,,王邵一本正經(jīng)的安撫兩人道:“兩位大哥已經(jīng)立了大功勞,這總得給后輩留一個表現(xiàn)的機(jī)會嘛,?!?p> 程家兄弟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齊齊撓頭嘀咕:“哪兒來的大功,,俺咋不知道,?”
王邵招了招手,示意兩人湊過來,,然后輕聲分析道:“兩位大哥能拖住沙陀約就是大功一件,,如今的部署,皆是在沙陀約不省人事的情況下安排的,,兩位大哥仔細(xì)想想,,若沒二位在酒桌上把沙陀約殺的片甲不留喝到地上去,這還有后續(xù)嗎,,對不對,?”
程家兄弟聽了,那皆是眉飛色舞,,嘴都快咧到二根了,,居然很不要臉的承認(rèn)了:“仔細(xì)想想,好像真如賢弟所言,!”
青衣十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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