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千金細細查看了王邵邊自我介紹邊掏出來的官印與封敕,,又見其反身而去,還以為他要離開,,終是忍不住開了口:“此人,,惜若認得?!?p> “何人,?”王邵有些驚喜,沒想到,,關個門的工夫,,這么快就能得知真兇的身份了。
“可,,即便你是小侯爺又是欽差,,也未必能動他分毫!”惜若眼里閃過一絲懊惱,,敢情這家伙只是去關門而已,,不是想離開啊,自己是表錯情了,!
“呵呵,,但說無妨,至于能不能動,,那要看本欽差的本事兒了,。”
“五姓七望之一,,滎陽鄭家子嗣,,鄭在爽?!?p> “哦,,原來是那個鄭家長歪的孫子呀……”
不對啊,那鄭在爽他王邵也見過,就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紈绔子弟,,估計除了敗家之外,,也沒其它特長了,要說他一個沉溺酒色之徒能將刺史贅婿一劍給殺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王邵沉吟片刻,便出言道:“你是猜測背后謀劃之人就是那鄭在爽,,殺你夫婿之人是受其指使,?”
“不是猜測,是肯定,,若不是我有刺史之女這層身份,,那日刺客有些投鼠忌器,否則,,惜若也與亡夫一道同去了,。”
“言下之意,,惜若小姐曾見過那刺客真面目?”
“不錯,,此人名喚鬼七,,乃鄭家族中供奉,面容枯槁猶如垂暮老人,,實則才三十出頭,,很是好辨認,只需觀其一眼,,便能銘記于心,。”
惜若伸了伸僵硬的腿腳,,長舒了一口氣后,,娓娓道來:“就在兩個月前,我與方才出去的丫鬟一大早出門游玩,,因一時貪玩誤了用飯的時辰,,便就近去了長樂酒樓,猶記得那日,,上了二樓之后,,便遇見兩位公子在道口爭執(zhí),其中一位就是那姓鄭的混蛋,?!?p> 王邵打聽:“那另一位呢?”
話音一落,惜若姑娘臉上閃爍過一絲嬌羞,,但瞬息間轉(zhuǎn)為了憤恨:“另一位,,便是我那被刺致死的亡夫?!?p> “對不起,,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p> “無妨,,無緣夫妻,說起來,,也是我害了他,,或許,上天注定小女子是孤獨終老吧,?!贝淌非Ы鹫f著就開始淚奔了。
“姑娘請節(jié)哀,,能否打聽一下,,他們兩人又是因為何事而產(chǎn)生了爭執(zhí)?”
“鄭家本家就在滎陽,,雖說隴中大族子弟多匯聚于長安,,但南下者也不在少數(shù),也不知鄭在爽因何緣由,,被其族老調(diào)至了江都地界,,當時,剛至江都的他還盛邀過家父出席,,原本家父也生出了撮合我倆姻緣之意,,直到我偷偷去了趟冰人府,這才得知那鄭在爽已是有兩三家室之人,,且風評極差,。”
“而我亡夫雖出身貧寒,,但歷來胸有大志,,不但精通文章音律,還與江湖上三教九流之徒多有交集,,為人瀟灑豪爽,,江都城中游俠兒皆稱其為‘儒俠’,小女子自是傾慕,,就是那日,,因店家小廝莽撞,,無意間沖撞了鄭在爽這個惡人,便遭其一頓毒打謾罵,,我亡夫不忍,,上前解圍,小女子這才結(jié)識了其二人,,同時,,也不知不覺埋下了今日的禍根?!?p> 王邵瞬間腦補了大致經(jīng)過,,想想就明白了。
其實事情再簡單不過,,就是某人想在美女面前裝個13打個臉什么的,,提升下他在美女心目中的凳次。
可結(jié)果呢,,中途殺出了個“程咬金”,,讓其裝13不成反遭紅果果的打臉,按鄭在爽這種紈绔性格,,他肯定忍不下這口氣,。
別問為什么,聽聽人家叫啥,?鄭在爽?。〔凰筒皇撬?。
等回頭,他若不想著打算找回場子,,那就奇了怪了,。
從惜若姑娘的口氣里大致可以分析出兩點,第一,,這個在義莊已經(jīng)涼透了的仁兄武藝定然不差,。
第二,自古美女愛英雄,,剛巧,,又有大反派鄭在爽在那頭作綠葉甘當襯托,那兩人還不干柴烈火,,啊呸,,還不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啊。
可以想象,,之后的日子里,,這位出身貧寒的“儒俠”接受了“白富美”刺史千金的熱情倒追,,幾乎是勾勾手指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一款叫“少奮斗一輩子”的大禮包。
一段郎情妾意之后,,能有情人終成眷,,這屬固然是好,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一絲偏差,,這位仁兄忽視了橫行霸道慣了的鄭家子弟,也忽視了這些世家門閥死要面子的決心,,就在成親那日,,便遭到了打擊報復,連帶小命也丟了進去,。
想到這里,,王邵豁然開朗:“不知姑娘可聽過‘勇林武館’,是否與你亡夫有些干系,?”
回答他的是刺史千金的不迭點頭:“自然知曉,,而且勇林武館館長正是我亡夫的結(jié)拜義兄?!?p> “那……遇刺之時,,你可看到了什么或者聽到了什么?否則,,你也不會如此篤定是那鬼七所為,。”
談及此事,,刺史千金露出了駭然之色:“那晚,,我在閨中靜候郎君歸來,卻見窗外忽有只影掠動,,查看之時,,又未見異常,很是嚇人,,正巧遇見歸來的夫君,,我便將此事告知與他,夫君聞言,,尋跡而去,,可小女子萬萬沒料到,這一別卻成了生死永隔,?!?p> “當我褪下嫁衣一路追去,正好撞見鄭家供奉鬼七將我夫君一劍斃命的場景,,那鬼七還肆無忌憚的劫持了我,,將手中兇器架在了我脖頸之上,,并揚言威脅,若我敢與外人提起,,便會隨時過來取我性命,。”
王邵眼前一亮,,追問道:“兇器,,這么說你見過兇器,是何模樣,?”
“是劍,!一柄極為鋒利的寶劍?!毕羰挚隙?,忽然當著王邵的面開始解起了衣裳。
不是,,這什么情況,?
王邵一臉懵逼,直到瞥見一抹雪白,,如觸電般唰的一聲站了起來,,扭身同時,輕咳提醒道:“咳咳,,姑娘,,我……我承認我是挺有魅力的,一般女子見了我,,總有些蠢蠢欲動欲罷不能,,但是我,實話跟你說,,我有心上人了,,而且,不止一個,,再說了,你亡夫還未入土為安,,這樣做……不合適吧,。”
“呸,!我是讓你看一眼傷口,,你這花和尚,究竟想到哪里去了,!”面對王邵極度自戀且不可自拔的解說,,饒是性情溫和的刺史千金也不得不羞憤著啐了一口,,心道:“這人真是欽差嗎,怎會如此不正經(jīng),?”
“呃……呵呵,,誤會,誤會了,?!?p> 王邵也不禁老臉一紅,這才定睛朝刺史千金的脖頸處望去,,果然,,有一道極細的血痕,若口子再深些,,怕是也與那幾十具尸體上的致命傷口,,一樣了。
王邵一臉嚴肅啟發(fā)道:“你真能肯定看到的是一把劍,?有沒有特別的地方,?或者說,有沒有讓你覺得奇怪的地方,,請姑娘務必仔細回憶一下,。”
“沒錯,,它的確是一把劍,,若說特別或是讓人覺得奇怪的地方的話……哦,我想起來了,!”惜若先肯定的點頭,,旋即,她忽然又記起了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快說!”王邵激動的邁了一步,,他隱隱有種預感,,她想到的東西定是破案的關鍵。
“他……拿著寶劍,,但我卻未從在他身上看到過劍鞘,,這……算不算特別奇怪啊,?”
“是軟劍,,居然這么簡單,我怎么一直沒想到呢,!”
正所謂不點不透,,這么一點撥,,王邵立馬猜到了兇器的真面目。
是了,,只有軟劍才不用配劍鞘,,也只有軟劍的劍鞘才會被普通人誤認成了腰帶,從而忽視過去,。
再聯(lián)系那幾十具尸體死前的錯愕表情,,恐怕就是交手時看到了那鬼七手中寶劍突然違反常識的扭曲所致的。
再細想想,。
勇林館主既然是刺史贅婿之義兄,,當他得知義弟于婚宴橫死,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再加之刺史千金事后與武館頻繁接觸,,就會加速鄭家下定將之鏟除的決心。
鄭家供奉鬼七收到風聲,,來個斬草除根先發(fā)制人,,這一點都不意外。
兇器有了,,人證也有了,,人證物證俱全,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惜若小姐,,本欽差這就回去通知大理寺少卿張大人,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還請惜若小姐放……”
“怎么,,你倆還打算離開?呵呵,,有沒有問過老夫手中的寶劍,,它答不答應啊,!”猛然,,一個低沉而又陰森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啪嗒”一聲,,一柄軟劍猶如毒蛇一般從門縫之間的空隙里鉆了出來,,又在電光火石間將門閂來了個一刀兩斷,這聲音,,便是門閂被人從外頭給強行破壞而發(f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