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邵眾人步入校場,,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片密密麻麻的人頭,粗略一算,約莫近千人。
王邵不由帶起審視的目光掃了一眼方陣,他發(fā)現(xiàn)校場之中的戰(zhàn)士個個昂首挺胸精神抖擻,,特別是那軍姿,幾乎叫他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心下不禁感嘆,,禁軍果然是禁軍,藏龍臥虎啊這是,,瞧瞧,,這些個士兵的素質(zhì)就是與外頭的不一樣,也不知是由哪位教頭調(diào)教出來的,王邵覺得有必要提前認(rèn)識一番,,因為太對自己胃口了,。
當(dāng)然,王邵原本來前心中的那一絲輕視也隨即變成了一股凝重,,事情遠(yuǎn)沒有他設(shè)想的那般簡單,。
心中暗忖,倘若禁軍的質(zhì)量皆是這么高,,那自己還有什么干貨能外掏?。?p> 論經(jīng)驗,,他自是不比在此營中執(zhí)教多年的資深教頭們,。
論威信,他一個空降司令又打哪兒來的威望能叫人信服,,他又不似軍神李靖,,光靠倆名字就能收攏一波小弟。
論人脈,,麻繩提豆腐更別提了,,算上今日,王邵還是頭一次來北大營,,誰知道他是哪根蔥哪根蒜,?
“呵呵,侯爺以為眼前之軍軍勢如何,?”一路沒插上半句話的鄭侍郎眼見終于等到見縫插針的機會,,便屁顛屁顛湊過來陪笑道。
“的確雄壯,,沒想到禁軍也有習(xí)練本侯那瞎鼓搗出來的練兵之法,,呵,還真叫人意外,?!蓖跎燮沉肃嵤汤梢谎郏m然他心中厭惡不愿理睬,,但還是十分客氣的道了句心里話,。
鄭侍郎趕緊笑道:“哈哈哈,侯爺無需過謙,,如今熟人不知侯爺您編纂的練兵之法已在大唐軍中盛行,,隱有被諸位兵家奉為經(jīng)典之勢,禁軍諸衛(wèi)將士自然也不甘落后,,時時拜讀與借鑒,。”
好話誰不愿意聽,不過還得看是誰說的,,王邵聞言不喜,,反而微微皺眉,也不知這位與自己先前有過交惡的鄭侍郎,,背后葫蘆里究竟賣地是什么藥,?太不對勁了!
許是看出了王邵的厭惡,,鄭侍郎尷尬一笑:“呵,,不瞞侯爺,我兵部一得消息自當(dāng)全力配合這次大比,,考慮到軍中比試公平公正的原則,,遂鄭某已提前動員了全軍‘自愿報名’,再經(jīng)過嚴(yán)格的測試與反復(fù)的選拔,,這才挑出了侯爺此刻所見的千余人,,毫不夸張的說,這些將士那都是‘百中取一’的精銳之士,,不知侯爺可否滿意,?”
“等等,言下之意,,這些兵……”
“當(dāng)然是留給您的,,只要侯爺輕輕下個印鑒,立馬可以將底下這一千士卒領(lǐng)走,?!?p> “真的?鄭大人不會是在與我說笑吧,,如此好的兵任誰都稀罕,,就這么讓本侯領(lǐng)走了,不后悔,?”
王邵有些懵,,詭異,情況太詭異了,,今日這劇本貌似不對啊,,可是,他匆忙之間又覺察不出有何陰謀詭計在候著他跳,。
來前,,王邵早已有過心里準(zhǔn)備,侯君集給他使絆子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有句老話說的好:“最了解自己的人除了你自己還有你的敵人。”,,換位思考一下,,侯君集這回遇上這么好的機會,他還不把自己往死里整???
明面上侯君集或許不敢動手腳,但在兵員上,,總是侯君集他自己說了算了吧,。
王邵已經(jīng)能想象得到,未來迎接自己的千名士卒究竟是個什么德性,,惹是生非的,、尋釁滋事的、不服管教的,、不受待見的等等等等,,總之,肯定是“刺頭”無疑,。
沒曾想,,今兒來了這么一出,難道侯君集沒過問過此事,?
或者說,,他在向自己示好?
但是,,這可能嗎,?
王邵杵在一旁沉思良久,依舊是百思不得其解,。
“侯爺,,快請吧,此等好事,,失不再來呀,,若是遲疑,讓人家占先,,后悔的可是侯爺您?。 ?p> 正在王邵思忖間,,鄭侍郎忽然出言打斷了他的思緒,,待王邵回過神來,只見那鄭侍郎一手拿著交接文書一手端著毛筆朱砂,,正等著自己表態(tài)呢,。
其臉上,,堆滿了“為你好”的笑容,就跟以前過年時七大姑八大姨上家串門忽然說要給王邵介紹對象時的表情,,那簡直是一模一樣,。
當(dāng)然,七大姑八大姨是真為自己好,,但鄭侍郎這么殷勤催促就值得王邵留心了,,饒是之前一時未能察覺,但此刻王邵已經(jīng)有些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不忙著掏印,,而是出言道:“呵呵,鄭侍郎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不過本侯還是想先行挑挑看,,若是真的不合心意,到時還得來麻煩鄭大人您,?!?p> 言下之意就是當(dāng)面拒絕嘍,鄭侍郎心中閃過一絲不悅,,卻忍著未表現(xiàn)出來,,緩緩收回了手上的物件,面露遺憾,,語氣也冷了幾分道:“既然這樣,,侯爺自去便是,哦對了,,在下也需與同僚商議一些要事,,就不陪同侯爺一道過去了,還請侯爺見諒,?!?p> “鄭侍郎客氣?!蓖跎酃笆?,算是作別,巴不得他早點離開呢,。
“叫底下的人都散了吧,,侯爺若是有了決定,本官就在議帳那頭,,盡可遣人來尋,。”
“這個自然,,諸位大人請慢走,?!?p> “告辭!”鄭侍郎丟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帶著身后幾位武官往議帳方向去了,。
……
待王邵幾人漸漸消失在背后,,鄭侍郎一歪腦袋“嘁”了一聲,對左右道:“這個王邵心眼真多,,果如侯尚書所言,無比之狡猾,,原以為咱們提前布置好的一切,,能將他誆進套中,未曾想,,他居然及時醒悟,,莫不是何人露了馬腳,叫他有所察覺,?”
左右之人也是跟著一臉遺憾,,不過知道內(nèi)幕的他們卻并不擔(dān)心。
鄭侍郎左手邊那位就笑著說道:“其實,,諸位同僚不必過分憂慮,,尚書大人他料事如神,何況還有咱鄭大人在旁出謀劃策查漏補缺,,對此種情況,,想來兩位大人心中早已有了對策?!?p> 鄭侍郎遞了一個萬分賞識的眼神給了那位出言的跟班,,仰頭道:“那是自然,盡管由他去挑,,王邵萬萬不會想到,,今日整個軍營除了留守的若干兵卒之外,皆已被尚書大人拉了出去,,他若真能湊夠百人前來,,鄭某就算他本事?!?p> “嘿嘿嘿,。”
半個時辰轉(zhuǎn)眼即逝,。
王邵原本還有些期待的神色,,此刻已經(jīng)是黑得一塌糊涂。
看著程懷亮身后不緊不慢跟上來的三十幾個“老弱病殘”,,他滿頭的黑線唰唰往下掉啊,。
不禁疑惑道:“僅這些,?不會吧,偌大的軍營難道就再沒別人了,?”
程懷亮一臉尷尬,,出發(fā)前他可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拉一票壯丁過來給王邵撐場面。
他當(dāng)了這些年千牛備身也不是白當(dāng)?shù)?,登高一呼少說拉出幾百來號人來一點都不成問題,,可惜,今天卻不好使,。
“賢弟,,說來實在慚愧,俺將大營里里外外仔仔細(xì)細(xì)搜了不下三遍,,就差掘地三尺了,,也只遇到這幾位,具體的……”
程懷亮聲音越說越小,,也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勃然大怒冷不丁抬腿一腳就踹在了身旁一位“知情人士”腚上,高聲吼道:“俺在兄弟面前丟了臉,,你小子也別想好過,,趕緊交代,這軍營的人都他娘的死哪兒去了,?快說,!”
王邵定睛一看,只見雙臂纏滿繃帶模樣“十分凄慘”的病號咧咧嗆嗆被程懷亮從隊伍里給攆了出來,。
想著趕緊前去扶上一把,,心中盤算著一會兒得開口提醒程懷亮兩句。
都是自家兄弟,,相煎何太急啊,,若是對待敵人那王邵自然可以理解,可這般對待自己戰(zhàn)友,,那做法就太過了,,再者,沒見人家還是個重傷人員,,萬一出了人命,,到時候腫么辦?
還沒等王邵伸出援手,,眼前這位病號自己尋著那附近的旗桿就伸手一抓,,居然硬生生穩(wěn)住了身傾。
“不是,,你……沒病???!”王邵一臉見鬼的模樣,,又仔細(xì)朝他纏滿繃帶的雙臂打量了良久,。
“你才有病呢!”,,那人抬頭一見是王邵,,忽然激動道:“等會,你看上去怎么這么眼熟啊……邵哥,!你怎么來了,?”
王邵也是一愣,心道:“你誰?。课覀兒苁靻??你又不是大美女我干嘛非得記著你,!”,他是真的沒印象,。
“嗯,。”
嘴上輕嗯一聲,,算是模棱兩可的回答,,那涵義跟當(dāng)代的“呵呵”其實沒什么區(qū)別,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尷尬他媽給尷尬開門,,尷尬到家了呀,。
“我啊,秦懷道??!”那“病號”急于表明自己身份,用力扯著纏身的繃帶,,好讓王邵認(rèn)出自己,。
隨著礙事的繃帶逐漸褪去,王邵這才認(rèn)出他來,,笑道::“呵呵,,原來是翼國公的……”
“邵哥,千萬別在我面前提我爹,,他是他,,我是我,兩碼事,,再提我可不認(rèn)你了??!”秦懷道這小子居然很是嚴(yán)肅的糾正道。
王邵樂了,,打趣道:“喲,,行啊,口氣挺像個爺們,,那你倒是說說,,這又是什么情況?”王邵隨意指著地上一團糟的繃帶,,希望秦懷道給他個解釋,。
“這個嘛……”秦懷道有些羞愧難當(dāng),支支吾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