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捯飭了一下,,便來到昨日洗浴的院子,。老九暗自慶幸自己昨日沒有暈了頭,犯了這路癡的毛病,,還記得林大娘的住處,。
今日林大娘并不多話,,一路上也只是塞給老九一個饅頭,囑咐她快點吃完,。行事作風全然沒有昨天的囂張撥扈,,反而多了幾分小心謹慎。
不得不說,,季府真是大,。光是回廊小橋,陸老九都不記得走過了多少個,。一開始看著這些極美的園中景色,,老九還時不時感慨真是園中景美秋意濃,門外路有凍死骨,??闪执竽镒叩目欤暇烹p腿又緊著倒騰,,時間一長,,便有了倦意。
就在老九雙腿發(fā)酸,,眼瞅著要更不上林大娘的步子時,,她們來到一座亭子里停了下來。此時亭中已聚集了大約十幾人,,姑娘占了大多數(shù),,吵吵嚷嚷的。
“等會兒問你再答話,,不問,,不得多嘴”林大娘低頭側臉小聲囑咐老九到。
此時,只見一個身著玄色衣服的瘦小老頭走進了涼亭,,雖然瘦小,,卻舉手投足間透露著精明,一雙細長的眼睛,,仿佛透著強光,,說不出的陰鷙凌冽。他這么來回掃視一圈,,大家便紛紛住了嘴,。各院幾個嬤嬤幾乎同時俯身作揖道,“木總管”,。
老九不禁嘆到,,這季府的總管果然好氣場。
接下來,,便是各院的管院大娘嬤嬤帶著自家新進的人丁,,有秩序的到木總管跟前簽字畫押,領取進府名牌,。程序雖然不多,,但行進的卻不快。老九得了空,,便側耳聽著亭外滴滴答答的雨聲,,仔細打量著這季府的一花一木。
季府不愧是一州之府,,隨處可見的物件都極盡能工巧匠之能事,,光是涼亭前這座拱橋上的十幾只小石獅子,便是神態(tài),,動作各不相同,。
此時天氣已然是深秋,但橋下的池水中卻依舊遍開蓮花,,也不知道這季府的池水是不是引了天上瑤池的那一汪神泉,。看著這些,,老九沒由來的想起一路所見的那些景況和流民,,不免有些恍惚,,現(xiàn)如今究竟是太平盛世,,還是亂世呢!
“哈哈哈哈……”
就在老九出神的時候,,一連串肆無忌憚的笑聲隔著雨聲從拱橋的那一邊傳來,,甚是清脆悅耳。接著老九便聽到了玉墜相互撞擊的叮叮聲,那聲音雖然不大,,卻仿佛能穿透這雨聲般,,直擊老九的心頭,令她心跳加快,,卻又令她心安,。
“聽竹三公子院”這時候,木總管叫到,。
“來了,,來了”林大娘一個激靈,伸手一把拽過老九,,走向前去,。此時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老九一回頭,,只見拱橋上冒出了兩把絹布傘,,一把白若無骨,一把燦若霞光,。
動亂年代,,百姓家能有一把油紙傘已是不易,更何況這絹布傘,,可想來者的身份必定尊貴異常,。
人群中的騷動聲更大了,“二公子,,三公子,,俊美,人中龍鳳”這些贊美之詞間斷飄進了老九的耳朵里,。木總管也停下了手中的筆,,身子站得直直的,做恭候狀,。
眼瞅著這兩把傘由遠及近,。走到近處,傘面緩緩抬開,,傘下是一大一小,,兩張明媚如玉的臉。不同的是,,一張器宇軒昂,,一張豐神俊逸。一個身著水藍色長衫,,身姿挺拔,,一個身著白色披風,,灼灼獨立。與這深秋雨中依然傲立的蓮花相映成章,。
那玉墜的叮當聲便是從那白衣公子身上傳來的,。玉人如畫,在這陰暗消沉的雨天里,,不免讓人眼前浮現(xiàn)出染盡霜雪卻難掩青翠的蒼松,。
亭中的人早已停止了騷亂,只聽木總管低頭稱呼到:“二公子,,三公子”,。
“木總管且忙,我們只是路過”著水藍色長衫的公子說道,。
“是”木總管點點頭,,不在答話。
“二哥,,我覺得你剛才那兩句,,要是把婷婷換成裊裊可會更妙”二人繞過眾人,只聽那白色披風的公子繼續(xù)說道,。
……
眼看著二位公子并無駐足的打算,,木總管哼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便重新落座,,抬眼問林大娘,“新進人丁叫什么,,年方幾何”,。
林大娘拽了一把還在觀望兩位公子的老九說道:“木總管問你話呢”。
老九回過神來,,急忙答到:“8歲,,陸老九”。
不知木總管是否有意,,只見他抬起眼看著老九大聲重復到:“你,?叫陸老九?”
“哈哈哈哈……”木總管話音剛落,,人群里不知是誰起了頭,,笑出了聲,接著這笑聲仿佛傳染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哪有人,叫老九的”
“就是,,這哪里算個名字”
之前被人笑話,,老九也不曾放在心上。此時不知怎的,,老九上了心,,覺得忒沒面子,臉從脖子紅到了耳朵根,。聽著這些不堪的奚落,,老九有些著急的替自己辯解道:“我也叫九哥,九哥”,。
木總管有些不耐煩的問道:“哪個歌,?”
老九一時愣了神,哪個歌呢,?總不能說大哥的哥吧,。
“聽竹院的,問你話呢,?”見老九悶不作聲,,木總管有些不耐煩了。
“依我看,,歌聲的歌字如何,?”剛才那位白衣公子專程折返回來,站在老九面前,,看著老九問道,。
“好好好”旁邊的林大娘聽聞,便使勁拽著已經(jīng)愣住的老九,,“還不趕緊謝謝公子,。”
“嗯”老九點點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木總管,我的人,,還勞煩費心了,。九歌,這個名字應該可以了吧,?,!”白衣公子見老九點頭,轉眼看向木總管,。他年紀不大,,話語雖客套卻擲地有聲。
“三公子說笑了,,您親自賜名,,豈有不行之理,。”說罷,,木總管強使自己擠出一臉的笑容,,殊不知卻丑陋無比。
索性白衣公子并沒有打算觀賞他諂媚的表演,,徑直走開了,。直到公子走后,聽著叮叮的玉墜聲,,老九才回過神來,,暗戳戳的道了一聲:“謝謝”。
一路上,,林大娘又恢復了昨日神采,,不停絮絮叨叨的說:“你命可真好,一來就趕上三公子賜名,,以后眼手勤快些,,定是能飛黃騰達的,到時候可莫忘了我,!”
九歌的腦海中,,還回響著那叮叮的響聲,哪里聽得進林大娘在嘮叨什么,。
從涼亭回來,,林大娘不耽擱,徑直把她帶到了后廚,。一進后廚的院子,,便大聲嚷嚷道:“老金,給你帶人來了,?!笨珊傲藥妆椋膊灰娪腥顺鰜?。
林大娘像是對自己說道:“那死鬼,,定是得了空,偷懶睡覺去了”,。
然后又瞅著旁邊一臉茫然的九歌說道:“你師傅懶散慣了,,你在這等他便是,用飯前必是能醒的,。你的活計今后便由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