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事
啾啾買菜回來時,,傅宛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埋著頭專心致志地刻著一枚封門青材質的印章。封門青石質細嫩通靈,,不堅不燥,,脆柔溫潤而盡得筆意,。屏氣凝神,執(zhí)刀穩(wěn)穩(wěn)落下一筆,,刀感舒適,,雕刻處泛起微微的石屑,莫名的讓人愉悅,。
啾啾便立刻明白過來,,傅宛此刻的心情應該有點低落。
第一次見傅宛刻印章時,,啾啾很是驚奇,,無它,主要是這種愛好和傅宛的年齡和職業(yè)都太為不搭,。傅宛解釋說:“刻印章是我外公教我的,,心煩的時候刻一刻,漸漸地心也會沉靜下來,?!蹦菚r她剛遭受了陳慕河出軌和蘇晴背叛的雙重打擊,每次回來,,她就靜靜地坐在那里刻印章,,也不痛哭流涕,,也不去和他們吵架,就一刀一刀地精雕細琢,。等到一個印章刻完,,她的狀態(tài)也恢復正常了。
她把菜拿進廚房歸置好,,才走到傅宛身邊,,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宛宛,,你還好吧,?還在為剛才雯姐的話不開心呢?”
傅宛手上動作一頓,,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陳雯略帶怒氣的指責:
“我知道你家境不錯,,入娛樂圈不是為了生存,也很有自己的理想和原則,,可是你要我們怎么辦,?接綜藝多少錢?演舞臺劇又多少錢,?能比嗎,?你是沒關系,我還要不要養(yǎng)家了,?啾啾的工資發(fā)不發(fā),?這些你有沒有想過?”
“你不肯攀關系,,我沒勉強你,,還努力給你找資源。你被人替下來了,,我給你努力找新戲,。你呢?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你以為我做慈善事業(yè)呢,?我是經紀人,捧不出人,,說不定明天我們都得一起滾蛋,!現(xiàn)實點好嗎,?”
“賴導是很出名,,出品的話劇口碑也很不錯,可是畢竟話劇還是小眾,,我認為你現(xiàn)在還是應該注重在提高人氣上面,。你看多少演員都跑去上綜藝,,為什么?不就是看中了綜藝可以帶來的人氣和曝光率嗎,?你倒好,,反其道而行之,真是演藝圈的一股清流??!”
說到最后,陳雯忍不住地帶了一絲嘲諷,,畢竟關乎切身利益,,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場和計量。
傅宛微斂睫毛,,中斷了回想,。
“沒有,雯姐有她的道理,?!彼卮鸬溃掷^續(xù)手下的動作,。確實沒有什么孰對孰錯,,陳雯這個經紀人,真說不上不好,,只是大家想法不太一樣吧,。
啾啾正想開口,傅宛又抬起了頭,,看著啾啾低低問道:“啾啾,,你會不會后悔跟了我這么個沒大志的人啊…”
“怎么會?,!宛宛你性格這么好,,又沒有架子,還長得漂亮,,我都不知道對幸福呢,!好多明星喜歡把助理當仆人使喚的,我跟了她們,,才叫后悔呢,!”啾啾表情夸張的連連否認,圓乎乎的小臉蛋因為激動變得通紅,。
傅宛忍不住被逗笑,,朝啾啾眨眨眼睛:“啾啾你真好!每次都被你夸的都快飄上天了,,心情好好哦,?!?p> 啾啾被夸的臉蛋更紅了,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沒有這么好啦,!說實話,,我還怕你后悔要了我呢。我又笨又呆,,還經常闖禍拖累你,,我覺得超對不起你的?!?p> “哪有的事,!我就喜歡啾啾這樣的,就算別人給錢,,我也不換的,。”傅宛眉眼彎彎地笑著對啾啾說道,。抽了張濕紙巾拭去指間沾染的石末兒,,傅宛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清脆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別多愁善感啦!今晚給你做糖醋排骨??!”
啾啾聞言眼睛忍不住地亮了亮,奔向廚房的腳步也急切了許多,??勺叩揭话耄畔肫鸨桓低鸩黹_的話題,,于是倚在廚房門邊撇著嘴巴追問:“宛宛,,那你究竟為什么不開心啊,?”
傅宛手一頓,,低頭看了看自己刀下的青瓜片,果然沒有周肆切得那般均勻,,自己還是心不夠靜,。她轉頭笑笑:“沒什么,就是有點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對是錯,。”
啾啾聞言輕輕“哦”了一聲,說道:“其實,,我覺得你一直是個很有和想法的人,,我相信只要你認為是對的,,就一定是對的,!”
“但愿吧?!焙靡粫?,傅宛才輕輕回道,像是回答啾啾,,又像是說給自己,。
夜色逐漸籠罩了這個繁華的都市,四處亮起了璀璨的燈,。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紛紛卸下一天的疲憊,,開始真正屬于自己的休閑時間。酒吧一如既往的熱鬧,,人們在酒精和音樂中釋放自己,,用夸張的舞蹈放肆宣泄壓力和情緒。
往上上到三樓,,卻是截然不同的世界,,裝修更為繁華精美,服務人員訓練有素,,安靜又隱私,。此刻包廂里,正坐著幾位尊貴的客人,,個個都是京城既富且貴的人物,,之間都是同住一個院子,從小玩到大的交情,。
周肆坐在中間,,含著根煙倚在玻璃旁,冷眼看著下面狂魔亂舞的人群,。吸完了一根煙,,他皺了皺眉,將煙蒂摁在煙灰缸里,,又從盒子里抽出了一根點上,。
蘇程看了看快滿了的煙灰缸,忍不住開口:“肆,,你怎么了,?你以前煙癮沒這么大啊。”
“不痛快,?!敝芩恋卮鸬馈?p> “喲,!誰這么大膽,,敢讓肆爺不痛快啊,?”周肆另一好友,,祁淵斜著眼似笑非笑地調侃。他性格不羈,,沒有像哥哥祁海那樣追隨父親從政,,選擇了自己出來創(chuàng)業(yè),當年把祁首長氣了個半死,。不過,,他也的確有那兩把刷子,現(xiàn)在把生意運作的風生水起,,很是揚眉吐氣了一把,。
“我猜是女人?!绷硪粋€人擠眉弄眼地調侃,,是孟啟為。他倒是遵循了家里的安排,,現(xiàn)在中央某部門工作,,是政界前途無量的冉冉新星。
“得了吧,!肆這幾年清心寡欲得都可以當和尚了,,我覺得不是?!碧K程對這說法嗤之以鼻,。
“那能是什么?周正天天財源廣進,,他總不會是因為錢太多所以不痛快吧,?”孟啟為不服氣地反駁。
“也可能是最近加班不夠多,,所以不痛快,。”祁淵微瞇著眼,,揶揄地補充,。
“我覺得有可能,,畢竟啊肆是工作狂?!碧K程拍手笑著認同,。
周肆眼風掃過戲特多的三人,冷冷地開口:“你們當我不存在呢,?”
“哈哈,,那你倒是說啊,!”蘇程見終于引得周肆開口,,奸計得逞地奸笑,。
“蘇程,,我記得你以前失戀時,哭著嚎過一句話,,好像是,,眼里為她流著淚,心里卻還為她撐著傘,。我沒記錯吧,?”周肆看著蘇程開口。
“靠,!不帶你這樣報復的?。]事干嘛提這種事??!這么酸了吧唧的話,怎么可能是我說的,。沒有,!沒有!”蘇程激動地否認,。
周肆發(fā)出一聲嗤笑,,“我可沒記錯,就是你說的,。當時還哭得跟個孫子似的,。”
“你這人,!你說你的事,,扯我干什么?”
周肆狠狠吸了口煙,,嘴角一勾,,冷笑著說道:“沒,,突然想到了,惡心你一下,?!?p> 祁淵和孟啟為低低地笑出聲來,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倆抬杠,。
“得,!你狠!你成功了,!”
周肆輕輕地笑了一聲,,又狠吸了一口煙,白色煙霧繚繞,,遮住了他神色復雜的臉,。當時,他聽蘇程說這話的時候,,確實是嗤之以鼻的,。被她傷到想流淚,還怕她淋著,,為她撐傘,?說這話的人以為自己是情圣?分明是傻X嘛,!
可是今晚,,他突然想到這句話時,卻忍不住地將這句從舌尖到心頭的轉了一圈又一圈,。心底一股郁躁油然而生,,他抖了抖指尖長長的煙灰,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像當年嗤之以鼻的那種傻X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