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說,，這梅花能開到年后嗎,？這會開這么漂亮,，可別一過年的時候就謝了,?！?p> “謝了就換幾盆,，皇上不喜歡等花開,，你不記得了嗎,？”
康玉翡當(dāng)然記得,，就是那一問花期，便把她兩留下來了?，F(xiàn)在想來,，怕只是皇上想找人照顧院里的梅花而已。
“可等花開,，不是最有意思的嗎,？”康玉翡想起以往每年最冷的時候，她出不了門,，倚靠在窗邊,，看著那花苞慢慢綻開,，是難得的期望。期望花開,，期望雪停,，期望春來后那一人又出現(xiàn)在她面前，喊一聲,，“玉翡,。”
“在想什么,？”紅霞推她一把,，“想的這么出神?！?p> “想起以前隔壁家哥哥,，說過，梅花開過就是春天了,，現(xiàn)下看來,，天應(yīng)該快暖起來了吧?！笨涤耵涮ь^看看院里那株梅,，開的正旺。
“隔壁家的哥哥,？”紅霞卻拉過她來，翹著嘴揶揄道,，“情哥哥,？”
康玉翡笑著推開她，“不是啦,?！笨上肫痃娂叶珑娫泼欤m然物是人非,，但她還是忍不住紅起臉,。
“呦，看著小臉,，還說不是,。”紅霞折下一朵梅花,，插在她發(fā)髻上,，打趣道，“隔壁家的哥哥是不是還把這開著的梅花送你了,？”
康玉翡心里說不出的滋味,，想起他至今下落不明,，又不免心憂起來，“沒有,，你別說了,。”
“皇,，皇上……”紅霞音色突然一轉(zhuǎn),，變得緊張起來，康玉翡不用抬頭也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她趕緊跪下磕頭,，龍紋的衣角慢慢出現(xiàn)在自己視線前面。
“趙婕,，隨朕進(jìn)來,。”
皇上發(fā)話,，康玉翡自然得聽,，進(jìn)了書房，看見桌上擺著的架勢,，她心里暗暗嘆氣,，看來又是研墨的差事。
她走到桌前,，還沒等皇上開口,，便動手做了起來。
“倒是懂事許多,?！被噬弦恍Γ旖俏⑻?，竟有幾分暖意流出來,。
康玉翡不敢瞎看，趕緊垂下頭去,，沉浸在無聊的研墨中,。
雖是專心研墨，但她眼角微微一抬,，便能看見,，皇上正在作畫。桌角堆著好幾團皺巴巴的紙,，桌上擺著些顏料,，還撒出不少來了。桌前也是亂糟糟,，有沾著大片墨汁的紙團,，還有三四支筆隨意丟在那,。看起來他畫了許久,，而且畫的并不順暢,。
“過來看看，畫的怎樣,？”
康玉翡愣了愣,，想想這房里除了皇上便是她了，這話應(yīng)是對她說的,。
她抬起頭,，剛好迎上皇上如光如火的目光，讓她有些錯愕,，“奴婢,，奴婢不懂畫?！?p> 她沒撒謊,，她確實不懂這些。琴棋書畫,，她都是半吊子水平,，從來不敢在外人面前多言。
“沒事,，在朕面前,，你隨意說，朕不怪你,?！?p> 這語氣似乎有些不大尋常，聽著很高興,，也很隨意，就宛如家中那幾位哥哥一般說話,。
她咬咬唇,，抬起頭，想到剛才皇上熱烈的目光,，她還是微微側(cè)過臉,，不敢對視。她走到皇上身邊,，離著一人的距離,，站定，伸長脖子看了看,。
畫的是梅花,，好似院中那棵梅樹,，枝葉雖不繁密，但開的茂盛,。
“畫的真好,。”她夸贊道,。
“那你說說怎么好,？”
這倒是為難她了，她努力想了想,，憋出這么幾個詞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p> “這夸獎的話，好像不太走心啊,?！?p> 康玉翡咽了咽口水，干干一笑,，“奴婢真心覺得這畫的跟真的一樣,，好看，十分好看,?！彼Q起了大拇指，盡量把這夸人的姿態(tài)做的誠懇一些,。
皇上笑了,。康玉翡不敢看皇上笑顏,，但是聽這笑聲,，似乎是出自真心的。這一關(guān)大約是過了,。
“這畫送你了,。”
康玉翡眨眨眼,，不敢接話,，這按理說，不該是跟她說的吧,？自己何德何能,，忽然能得皇上墨寶，這想必有詐。
“怎么,，朕畫的不好,？不想要？”
康玉翡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奴婢不敢收,。”
“朕還以為你沒有什么不敢的事情呢,?！?p> 這話聽著可不像好話，康玉翡趕緊解釋道,，“奴婢身份卑賤,，一沒做過什么有宜于朝廷社稷的事情，二又沒討得皇上歡心,，自然是不敢收的,。”
“不過一幅畫,，說的朕好像要把江山給你了,。”
康玉翡更是驚嚇不已,，趕緊咚咚磕頭,。
“起來吧，起來說話,，朕聽著累,。”
“奴婢不敢,?！笨涤耵溆行┎幻靼谆噬系降资呛我馑迹m不過是一幅畫,，但她確實沒有任何受賞賜的理由,，聽著這一字一句，似有些恐嚇的味道,，她更覺得這是個詐,。
她感覺皇上蹲下了身子，離她很近,，她能嗅到那股特屬于皇上的淡淡香味，她記得這香料中有一種花是北境特有的,，生在冬至雪后的崖壁上,，小小一朵白白的，極難采摘。三哥曾爬過那崖壁,，想采一朵,，卻劃傷了右腿，那血痕拉出難看的血口子,，讓人頭皮發(fā)麻,。
“你先起來?！甭曇糗涇浥磁?，好似三哥闖禍后，央求她幫忙求情一般服帖乖順,?？烧f這話的是皇上，是與她家有仇怨的皇上,。
她咬咬唇,，腦子里竟完全猜不出此刻皇上到底想做什么，如此,，只能呆呆的起身,。她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與皇上挨的如此之近,，近到她能清晰的看見他抖動的睫毛還有眼角淡淡的笑意,。她嚇了一跳，身子后撤,，趁著起身的空檔,，往后退了半步。
“朕說送你了,，便送你了,，由不得你不收?！被噬祥_始收拾畫作,，卷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又鋪展開來,。
“皇上，奴婢……”
“又怎么了,？”皇上這聲音聽著不怒,，像帶著一股撒嬌的語調(diào)。
這倒給了康玉翡一絲勇氣繼續(xù)拒絕,，“皇上,，奴婢實在是收不了這畫,，奴婢想著把這畫供起來，可奴婢那房不過巴掌地,，又臟又暗,，實在有所皇上的威儀。若是把畫收起來放著吧,，卻沒發(fā)彰顯皇上的仁慈大度,，而且，房里的柜子陰暗潮濕,，萬一……”
皇上不惱不怒,，雙手撐著桌子，靜靜聽康玉翡說下去,。
“萬一這畫有了丁點損毀,，那奴婢就是萬死也不夠贖罪的啊。奴婢覺著皇上的畫作是萬中無一,，神仙手筆,，就應(yīng)該裝裱起來，掛在這書房里,，供各位大人,，娘娘鑒賞品析?！边@一口氣說這么多,，康玉翡著實是又累又慌，但是一想到要把這寶貝帶回去,，她還是得打起精神來拒絕,。
皇上賞的東西，鎮(zhèn)北侯府可是多的很,，可哪一樣不得當(dāng)寶貝祖宗供起來,。別的不說，就這血書鐵詔,，幾乎耗盡侯府全府人的心力,。
“這么說來，這畫與你是個麻煩哦,?！?p> “皇上的畫怎么可能是個麻煩，那是寶貝,。只是奴婢卑賤,，怎么配得這樣的寶貝，可別污了寶貝的價值,。奴婢這種小角色,，幾兩銀子打發(fā)了就行,。”她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皇上應(yīng)該斷了這念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