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尾巴尖上,,眼看已經(jīng)是新一學(xué)年開學(xué)前的最后一個周末了,,火辣了好幾個月的烈烈夏陽也終于開始后勁不支,,才五點多鐘就開始準備收工了,。
“誒,,老顧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別逞強,,我?guī)闳トA蓉醫(yī)院找顧姨看看,,就跟顧姨說是我砸的你,,到時候有我在場,,她肯定不好意思罵你的?!?p> 鴻港公園籃球場邊的人行道上,,一個穿著黃色球衣,被三四個同樣身著球衣的同伴簇擁著往前走的高中生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看著旁邊步伐飄忽的紅衣同伴,,皺著眉頭頗為關(guān)切的問道。
“就是讓球砸了一下,,連皮都沒擦破,,能有什么事兒,放心走你的吧,,”婉拒了朋友的好意,,強撐著挺直腰桿的顧瑾言逞強地一把奪過朋友手里的籃球,一笑著打趣道:“而且我要是真被砸出腦震蕩來了,,我媽罵不罵我另說,,檢查完了你還得送我回家,來回光路程都得一個多小時,,李俊興你確定還趕得上老王的生日聚會,?”
“那要不讓二胖送送你?總感覺你好像不太對勁,,反正也是二胖砸的你……”
“行了,,就你想借機泡妹子,,人家二胖就不想啊?!崩羁∨d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瑾言沒好氣地打斷道,“而且白柔去不去還兩說,,二胖卻眼巴巴地急著當(dāng)老王妹夫呢,,讓二胖送我,虧你好意思說出口,?!?p> “那行吧,你自己小心點,,有事兒打電話,,我們就先走了啊?!?p> 說完,,話音剛落,都還沒等顧瑾言松口氣,,才走了沒兩步的李俊興又回過頭來道:“要不老顧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去吧,,老王那邊你禮都送了,回去顧姨也不一定在家,,你還要自己做飯,。”
面對同伴真誠的關(guān)切,,顧瑾言卻不耐煩道:“我說大猩猩你怎么這么多廢話,,你家生日聚會吃頓飯就完的啊,泡妹子還帶我一個病號,,你當(dāng)自己是情圣啊,,一條皮帶也就三百多,當(dāng)你顧大爺吝嗇這點錢啊,,大不了開學(xué)了讓老王下次補我一頓就是了,。”
“那要得嘛,,我跟老王說一聲,,就算老王不愿意,,等開學(xué)了我?guī)е兹嵴埬?,謝顧少今日手下留情玉成好事?!闭f完,,李俊興還有模有樣地拱了拱手,,一副武林少俠的架勢。
“就你,,唉……別抱太大希望,,白柔要真那么好追,就不可能到現(xiàn)在都還單著了,?!泵鎸τ颓换{(diào)的好友,顧瑾言抿了抿唇,,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長呼一口氣,拍了拍李俊興的肩膀,,眼神中帶著悔恨和愧疚,。
只是這樣的神情一閃而逝,都沒等李俊興看見,,顧瑾言就變回了之前的嬉笑模樣,,還應(yīng)和著拱了拱手,耍了一句武俠名臺詞:“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李少俠,顧某就此別過了,?!?p> 說完,不等李俊興回話,,顧瑾言呵呵笑著撿起一旁還在跳動的籃球,,擺擺手,扭頭就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這樣悶著頭走了一分多鐘,,一直到都快走出公園了,扭頭已經(jīng)看不到李俊興等人身影的顧瑾言才總算是松了口氣,,癱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一邊按著還在陣陣發(fā)暈的腦袋,一邊神色莫名地長嘆道:
“一場孽緣吶~”
李俊興喜歡白柔,,從大半年前高一時在運動會上認識開始,,就一直暗戀到現(xiàn)在。
只是兩人并不同班,,而且妹子也不怎么喜歡出來玩兒,,再加上感情的慢慢培養(yǎng),一直到今天,,才總算是準備借著一個朋友生日的機會告白,。
對于這件事情,,一直到一個多小時以前,顧瑾言都還樂見其成,,甚至以前還幫忙遞情書送禮物,,牽了不少的紅線,剛才打球的時候都還一邊打球一邊幫助出謀劃策,。
可是現(xiàn)在重生歸來,,預(yù)知了未來三人之間的糾葛之后,顧瑾言真不知道就這么放任李俊興去告白到底是對還是錯,,有心想攔,,一時間卻又找不到理由,閉著眼睛在腦海里幻想著那個三十年后獨身一人在異國他鄉(xiāng)強作堅強的身影,,情不自禁又是一聲長嘆,。
顧瑾言是一個重生者。
一個多小時以前的他四十五歲,,拼搏半生白手起家掙下億萬家產(chǎn),,又帶領(lǐng)著團隊研發(fā)出一款前景廣闊潛力無窮的新藥,眼看不上不下的醫(yī)藥集團騰飛在即,,卻被共事了二十多年的老同學(xué)因為利益糾葛殺死在家里,,眼睛一閉一睜,就回到了三十年前的籃球場上,。
重生歸來的顧瑾言一開始還沒搞明白情況,,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被朋友傳過來的籃球給砸倒在地,,一直到現(xiàn)在腦袋都還是暈的,。
不過也是托這一砸的福,顧瑾言有借口在球場邊上坐了很久,,花了半個多小時梳理思緒,,靠著年輕時愛好網(wǎng)絡(luò)小說積累的腦洞,勉強算是搞明白現(xiàn)在的情況,。
就像爛套路的網(wǎng)絡(luò)小說一樣,,死后的他重生了,重生到了不知道是過去時空還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
此時的他十五歲,,青春年少風(fēng)華正茂,沒有近視,,沒有啤酒肚,,沒有各種慢性病和職業(yè)病,發(fā)際線也堅挺地捍衛(wèi)著自己的陣地,一點都沒有多年后一敗涂地的慘烈模樣,。
按理來說,顧瑾言應(yīng)該是高興的,,畢竟他可是剛剛從死神的刀口下逃出來,,雖然失去了億萬家產(chǎn),可是重新?lián)旎匾粭l命不說,,還獲得了一次重來的機會,。
以他商海沉浮二十余年鍛煉出來的能力,還有重生者享有的資訊優(yōu)勢,,二十……不,,最多十五年,顧瑾言就有信心掙出一份比未來還要豐厚的家產(chǎn),。
可是一想到大學(xué)時同吃同住五年,,從畢業(yè)后白手起家就一起熬過來,共事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最后對自己舉起屠刀時的猙獰,,顧瑾言的心就不由得陣陣抽痛,。
再加上李俊興和白柔那一檔子事兒,重生之后一直在扮演,,好不容易有機會獨自一人靜靜思考的顧瑾言此時真的是心亂如麻,,甚至好幾次都有沖動打車去現(xiàn)場讓一切回歸原點,可是一想到三十年后那兩人的哀涼結(jié)局,,又嘆著氣坐回了原地,。
好半晌之后,等到天都已經(jīng)快黑透了,,才終于想通的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頭頂皎潔的彎月,嘆道:
“算了,,就當(dāng)是我欠你們倆的,,大丈夫何患無妻,這輩子我退出,,大猩猩啊大猩猩,,這次你要還是追不上,就真的不能怪我了,?!?p> 說完,顧瑾言撿起一旁的籃球,,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大笑著揚長而去。
想通了和李俊興白柔之間的感情糾葛,也暫且放下了好兄弟的殺身之仇,,顧瑾言也還有十五年的記憶要慢慢融合,,此時夜風(fēng)微涼,散步正好,,顧瑾言也就不急著回去了,。
一邊走,一邊看,,一邊整理著腦海里似曾相識卻又別有不同的記憶,,一邊看著闊別三十年已久的家鄉(xiāng)舊貌。
此情此景,,如果不是顧瑾言腦袋里腦仁止不住地隱隱抽痛,,以至于面部表情略顯扭曲的話,還真是別有一番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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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燼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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