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對一個如自己兒子一般大小的少年郎,,縣令夫人面上也帶了幾分笑意,,語氣溫和:“大公子是張氏茶莊的東家,?年方幾何?以前怎從未聽王掌柜說起過,?”
張啟棟面露愧色:“是晚輩素來體弱多病,,一貫在家里養(yǎng)病,,今已是弱冠之年,,身體也有起色,,方得長輩同意,出門查看各地商號,,才到清輝不久,,故而夫人未曾見過。誰料接手的第一件就是店里得罪夫人之事,?!?p> 縣令夫人看了看一旁的王掌柜,心下了然:“原來如此,,一個從未經(jīng)事的公子,,就被趕出來頂缸,,原來是仆強(qiáng)主弱,,惡仆欺主啊,!”不由對這少年心生憐惜,。
張啟棟抱過一邊的禮盒打開,里面整齊放著五個瓷瓶,,對縣令夫人道:“前些日子是鄙莊做事有失偏頗,,冒犯了貴公子,今日按約送上兩罐抹茶,,另三罐送與公子壓驚,,是晚輩對奴仆管教無方,才犯下錯事,,還望夫人高抬貴手,,饒了賤奴一命,回去后,,晚輩定會家法嚴(yán)懲,?!?p> 王掌柜甚是機(jī)靈,忙跪在縣令夫人面前,,口里直喚饒命,。縣令夫人想到:五罐抹茶也是稀罕之物,,送人作禮也拿得出手,,只是就這樣放過張氏茶莊這塊到嘴的肥肉,卻不甘心,。
正遲疑之間,,又聽下首的張啟棟道:“夫人,晚輩還有一事相求,,張氏茶莊的張三劫人一事,,實屬誤會?!?p> “哦,?此事也聽老爺說起過,那張三可是當(dāng)街劫去一女子,,眾人親見,,怎能是誤會?”
“那張三所劫之女子,,卻是晚輩貼身婢女,,二人素有私怨,奴仆張三也是故意嚇唬婢女的,,不想這廝做事魯莽,,竟不分場合亂開玩笑,闖下大禍,。還望夫人與大人通融通融,,起了茶莊的封條?!?p> 聽著聽著,,縣令夫人沉下臉來:區(qū)區(qū)五罐抹茶,竟想辦成這么多事,,黃口小兒終還是太嫩了些,,想得實在天真可笑。聲音也冷了幾分:“張大公子,,本夫人就看在你一片誠心替下人求情的份上,,今天就放過王掌柜,既往不咎,就此揭過,,不再提假抹茶騙人一事,。只是那張三之事,無論是否真的是你家中奴婢爭斗引起,,都還得由老爺查過屬實才行,,我一個婦道人家,不好過問此事,,恐是幫不了張公子的忙,。”說完,,舉起茶碗,,正待送客。
張啟棟微微一笑,,搶先說到:“早聞夫人是趙大人的賢內(nèi)助,,從不徇私舞弊。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晚輩也不敢為難夫人,這里有一物,,先請夫人過目,。貴公子喜好抹茶,晚輩在天然居的抹茶里有五成干股,,今日特寫下契約,,轉(zhuǎn)出一成送與公子,這契約上已有晚輩簽名蓋印,,夫人只需在空白處簽字即可,。”說完,,從袖中取出一紙文書,,雙手奉上。
縣令夫人伸手接過,,展開細(xì)看,果真如那少年郎所言,,的確是天然居抹茶進(jìn)項的一成干股,,不由雙眼放光
這可是一個會下金蛋的老母雞啊,!不顯山不漏水,,比起扎眼的茶莊要好上千倍萬倍。縣令夫人捏緊手中的薄紙,,強(qiáng)自鎮(zhèn)定說:“這等大事,,你長輩可知曉?你能做主否,?”
聲音不禁有些急促起來,。張啟棟道:“出門時,家里長輩允我管理清輝事物,,自是能作主的,。”
縣令夫人輕吐一口氣,,端起茶碗酌了一口,,面帶笑容,緩緩說道:“那張三劫人之事既然是誤會,,我自去與老爺分說明白,,撤回茶莊的封條。雖然是下人打鬧,,這也是你這做主子的不是,,下人都要多加管教,休要再這樣胡鬧生事,,惹得街坊四鄰人心不安,。以后你也經(jīng)常來這里走動,有什么難事盡數(shù)說與我聽,,我家哥兒年歲與你相仿,,多多來往,結(jié)一個伴如何,?”輕言細(xì)語,,宛如家中至親長輩叮囑孩子。
張啟棟連連應(yīng)是,,又閑話幾句,,略略坐了坐,方帶了王掌柜告辭離開,。
在張啟棟拿出一成抹茶紅利的契約時,,王掌柜已經(jīng)是面如死灰,他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這一段時間來,,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呀?放著本來就是自家的金山不靠,,自己去撞了一個頭破血流,,差點(diǎn)搭上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身子悠悠蕩蕩的王掌柜跟在張啟棟身后出了縣衙,渾然不覺前面那個少年郎正意氣風(fēng)發(fā),,腳步輕快,,完全沒有往日行動不便的模樣。
等張啟棟再回到小柳街的院子時,,已經(jīng)是五日后的下午,。已是五月天氣,陽光越發(fā)灼熱,,明晃晃的太陽在沒有樹木遮擋的小院,,曬得人睜不開眼。站在院子中,,一眼望過去左邊就是紅綃住的耳房,,能看見青竹簾后晃動的人影。
張三從發(fā)現(xiàn)紅綃逃脫后就躲起來,,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回城,當(dāng)街劫人,,犯的可是重罪,,等了幾日卻不見貼出告示捉拿自家和裕二。
鼓起勇氣,,昨天晚上偷偷潛回了張氏茶莊,,想找王掌柜打聽情況,討要一些銀錢再亡命天涯,,不想被這幾天守株待兔的張啟棟逮了一個正著,。
見到王掌柜平安無事,完全不用費(fèi)口舌,,張三也跪在張啟棟面前痛哭流涕,,賭咒發(fā)誓的投靠了過來,乖乖簽下死契,,做了大公子在本家的眼睛?,F(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有了王掌柜和張三對本家的隱瞞,,清輝的產(chǎn)業(yè)就完全掌握在了大公子手中,。
“只是紅綃那里……”張啟棟攏起了眉頭來。跟在張啟棟身邊的沈?qū)氁姶蠊油O履_步望向一邊,,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耳房,。
這幾日他跟著福伯一刻不停的在外走訪了周邊城鎮(zhèn)的茶商,對張啟棟兩日功夫就搭上了縣令夫人做靠山,,順勢收服王掌柜和張三,還得到張氏茶莊的暗賬簿并不知情。
回來后才得知也是欣喜萬分,,福伯更是對著天就跪了下去,,直說是大夫人在天有靈,保佑了棟哥兒做事如此順利,,如有神助,。
其實他們都知道,如果不是紅綃的抹茶,,張啟棟再天資聰慧,,也變不出能輕松打開縣衙內(nèi)宅的鑰匙,走不出太太布下的窮困清輝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