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雨,,因為下雨時心里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寧,,就只愣愣地望一望陰灰色的天,吹著冷風,看著雨滴打在水坑上一個又一個圓圈,。
我在幼時印象最深刻的一場雨,是一連幾天的連綿細雨,。那是一副一幀幀定格如畫一般的春天,,寒冰冰的雨水打在雨衣,傘上噼里啪啦地響,。
我站在幼兒園教室外的過道邊,,靠在柱子上直勾勾看著綿延小雨。只不過時間太過長久,,我早已忘記了我當時在想些什么,,為什么出去。
說是幼兒園,,與其不如說是一戶人家,,能讓人覺察出分別的就是門口上掛著幾面彩旗。三間平房分成大中小三個班級,,院子當作操場擺著幾個滑梯,。教室里童聲嘈雜,嬉戲打鬧的樣子像是身處車水馬龍的熱街,。
那一年家里的桃樹大致是因為那場大雨花開得格外繁榮,,像天上下著粉紅色的雪花,紛飛在空中,,錯落鋪在柏油馬路一旁,。泥濘的泥土田地伴著花瓣一踩就是一個深印,空氣中除過桃花味,,還夾雜著野草獨有的腥臭,。
柏油馬路上車來人往,,太陽時晴時陰。我坐在老牛背上,,爺爺挽著裝滿野草的籠子從水渠爬上路邊,。梅家歡跟在后頭,懷里抱了一把塞不進籠子里的草絮,。
“沒拿毛巾,。”爺爺自言自語道,,回頭看了看梅家歡,,用手撐起短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千層布鞋在柏油路上跐出兩條泥印,,爺爺又跺了腳,,撣去泥漬土灰。
對于那時的我來說,,我并不覺得能坐在牛背上是一種寵愛,。坐在上面就像是坐在干草垛上,牛毛又短又硬,,還怕亂動會從牛上掉下來,。
梅家歡是我的哥哥,比我大一歲,,已經(jīng)上小學了。他一放學就和爺爺去野地里割草,?;貋淼臅r候正好趕上飯點。我很羨慕他,,能和一大群大朋友走路去上學,,每天早上不是咸菜雞蛋加饃就是饃切成片放油里一炸,撒上一把鹽,,辣椒面,。
我還有一個姐姐,叫梅葉,。每天早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是因為她打開了燈,,開始收拾洗臉,梳著她的馬尾辮,。再給梅家歡把早上饃菜夾好,,然后早早去學校早讀。到放學的時候那些人總是排著一條長長的隊走在路邊,,哥哥和姐姐也在其中,。我覺得他們是在做一些秘密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只瞞著我,。
土墻木門,,家門口新種的槐樹才剛剛長出新葉。爺爺手里握著煙槍坐在石凳上,,我蹲在旁邊看著他煙槍一頭冒著火星,,再從嘴里吐出煙霧。我以為爺爺要著火了,,趕緊坐到了梅家歡旁邊,。
“你這是啥?”我看他本子旁邊有一個一張紙,,墊在數(shù)學書下頭,。
他小心翼翼將那張紙抽出一半,聽了我的話停下來筆,。
“答案,。”梅家歡回答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心虛,,聲音很小,可能是怕爺爺聽到,。
我想到了家里廚房的案板,,我想寫作業(yè)也不是要切菜,他要那個東西干嗎,?再說那只是一張紙,,怎么能切東西。我覺得他是在騙我,,那一定不是答案,。
無事的我瞧上了地上的到處亂爬的螞蟻,螞蟻咬人一口就是一個紅疹,。但是聽對門那個娃說能吃,。我聽他的話嘗了嘗,很酸,。
“梅蛋蛋娃,,你耍支架子不?”叫我的是村東邊不知道誰家的娃,,和我一般大,,姓劉。叫劉國強,。聽他自己說是因為他的生日是建軍節(jié)這一天,,本來想叫劉軍勝,,但是村里有一個人叫劉軍勝,然后改成了劉國勝,。劉國強他媽專門請過一個先生算過,。說他孩子名字里不能有月字,就連偏旁都不行,。
“我不會,。”他和我是一個幼兒園的,,上次把我的腳塞進凳子縫里拔不出來,。我不愛和他一起玩。
“那把你姐叫出來,,我和她耍,。梅家歡,你耍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