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藥知然見狀,,作勢要追,,“沒門兒!”
“別追了,,”湫漻正眼都不看那群作鳥獸散的修士們一下,,“都是往山下跑的,待會兒便被堵回來了,?!?p> “早聽聞宗主‘一葉知秋’的神通,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沈亦行握劍的手一松,蒼龍七宿劍便變化作一縷青煙隨風飄散,,“讓人好生佩服,。”
“你小子,,得了罷,,”湫漻失笑,“據(jù)我所知,你這把‘蒼龍七宿’非仙人之姿不能拔,,用得了它的人,,必定是天資超凡,根骨絕佳,,得青龍首肯者,。如此想來,你還是個小神仙,?!?p> 至此,幾大宗派討伐藥宗一事已止戈散馬,,塵埃落定,,能有如此結局,多虧了這位身手不凡,,瀟灑倜儻的白衣少年,。
藥知然別別扭扭地稱贊:“小神仙,那你真是厲害極了,?!?p> 大抵是藥少宗主活到現(xiàn)在從沒夸過什么人,故此這句稱贊落到沈亦行耳中,,頗有點嘲諷鄙夷的意思,。
于是沈亦行微微一笑,陰陽怪氣道:“比起你,,自然是要厲害一些?!?p> “嗯,,是啊,”藥知然難得沒反駁,,走到馮異面前,,“馮異,事已至此,,你有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
“倒還真有一句,”馮異定定望著他,,蒼老而疲憊的雙眸里滿是堅定,,“藥知然,你去死吧,?!?p> 沈亦行眸光一凜,聚真氣于掌心,頓時烏云壓頂,,青龍隱現(xiàn),。
“我?guī)煾嫡f你本質不壞,曾救過你一命,,”藥知然步步向前逼近,,“可十六年前,你卻親自帶人殺了他,。時至今日,,你難道還認為自己毫無過錯?”
“老夫這輩子,,過錯雖多,,卻無悔意,”馮異撫著頷上白須,,“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只要這員嶠地圖存在一日,,修真界的紛爭便不會休止,!”
他說得理直氣壯,藥知然便從袖中捻了根銀針過去直插穴位,,直接散了他畢生修為:“呵,,懷璧其罪?蠢材,,你這是治標不治本,!難道只要我同我?guī)煾祹е鴨T嶠的秘密長眠地底,修仙界便不再會有紛爭了,?這回你殺得了我和我?guī)煾?,平息得了一時動亂,可下回,,下下回呢,?人心險惡,你怎知他們不會再爭搶別的東西,?”
“修仙界的根,,已經爛了,”藥知然揮袖,,扭身離去,,“若要醫(yī)治,必須將深藏在根里的臭蟲,,悉數(shù)除去才行,,否則,,做什么都是徒勞無果?!?p> 晚風卷起他滾邊刺繡紅蓮樣式的胭脂色衣袍,,披散的墨發(fā)肆意紛飛,其中一縷觸碰到了白衣少年潔凈俊朗的臉,。
沈亦行摸摸鼻尖,,覺得有些癢。連帶著,,居然連心都有些癢,。
“這不就完蛋了么?!彼恼f,,望著那抹漸行漸遠的艷紅,眼神愈發(fā)復雜,。
“可當時,,無人有能力同萬花、橫刀,、孤槍之流抗衡,,”馮異閉上生滿皺紋的雙眼,喃喃,,“若不殺藥不停,,此事該如何平息呢?”
“如若不試,,怎知無法抗衡呢,?”沈亦行輕嘆,收了凝聚于掌心的真氣,。
烏云頓消,,青龍隱匿,皎皎月明,。
很快,逃竄下山的修士們被全數(shù)驅趕回來,,個個灰頭土臉,,身上還帶著方才被藥知然打出來的傷,真是來時有多風光,,現(xiàn)在就有多凄慘可憐,。
后頭是八位身著天府仙師服的仙師,個個姿容清冷,,芝蘭玉樹,,貌若謫仙,,尊貴雅致。照腰間佩戴的白玉令牌來看,,其中有四位執(zhí)法仙師,,三位天府分府府主,而最后一位佩陰陽樣式玉牌的,,竟是天府現(xiàn)任府主——安隱仙師,。
再往后頭,是被藥少宗主強行發(fā)放旅游福利,,被趕出去避風頭的藥宗弟子們,,浩浩蕩蕩數(shù)十人,個個臉上都寫著‘焦急萬分’四字,,顯然是心系藥知然的安危,。
最后面優(yōu)哉游哉走著,閑庭信步好似踏青賞花般的,,則是一個牽著騾子的布衣書生,,騾子上趴坐著一個青衫落拓,昏昏欲睡的男人,。
比起前頭身穿各大顯赫宗派宗服的弟子,,和天府仙師服的仙師們,這兩個人的存在簡直毫不起眼,,從他們身上甚至感受不到任何修為波動,,無異于尋常人家。
湫漻隨地坐在藥宗碩大石門前的階梯上,,慵懶而愜意地閉目養(yǎng)神,。直到騾子的蹄聲越來越近,才慢慢坐直身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趴坐在騾子上的青衫男人此時也慢吞吞地伸了個懶腰。他打著哈欠,,睡眼朦朧地走了一會兒神后,,問湫漻:“你是這兒的看門大爺么?”
“如你所見,,我是個瞎子,,”湫漻閉著眼睛微笑,“有人會找瞎子當看門大爺么,?”
“那不一定,,”青衫男子被布衣書生半抱半攙著下了騾子,“依我豐富的經驗閱歷來看,,瞎子多半是不容小覷的世外高人,?”
“哦,?”湫漻嘴唇上挑,面露愉悅,,顯然挺喜歡“世外高人”這個說法,。
“雖說你看著不像世外高人,”青衫男子絕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但依我之見,你肯定是個實打實的坑比,,奸商或者騙子,。”
湫漻:“……”
“我很窮的,,”青衫男人絲毫不以為恥道,“你還是別打我的錢財主意了,?!?p> “雖然你的窮酸氣連我這個看不見的瞎子都能聞得到,”作為一個稱職的商人,,湫漻臉上依舊帶著禮貌的微笑,“但是你身旁這位,,看起來卻不像窮困潦倒,。”
“是不是瞎子都跟你一樣,,失了眼睛,,便會得到一個狗鼻子,?”青衫男人歪頭問道,眸光澄澈干凈,,看起來很是天真無邪。
“這位公子,,”湫漻索性直接忽視他,,拱手同布衣書生行了個見面禮后,,道,,“貴兄如此心性,,這些年來,只怕會得罪不少人,,被打死是遲早的事。不如這樣,,在下正好是賣棺材的,今日見你們二位合眼緣,,便便宜些賣給你,你們買副棺材回家中備著,,隨時都可以收尸,多方便,。”
“他平日里是喜歡胡鬧了些,,但在下認為,,這是真性情,坦率爽朗,,怪討人喜歡的,”布衣書生彬彬有禮地拱手道,,“多謝小友掛念,棺材便罷了,。他是我此生摯愛,在下不才,,學過些防身之術,無論如何都會護他安好無虞,。至于收尸一事,他若死了,,我絕不獨活,,只要死在一起,,以天地為棺槨,,以日月為連璧,以星辰為珠璣,,以萬物為送賷,也未嘗不是種情趣,。”
青衫男子:“,?”
湫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