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好弄,,顧哥你知道中國有多少人嗎,每年又有多少失蹤人口,,最后找到了多少,?”小黃不住搖頭,。
落了幾天雪,天氣放晴,,眼前全是明晃晃的陽光,。地上融化的雪水被太陽一曬,騰起氤氳水氣,,暖和的溫度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舒爽起來,。
和陳力達成協(xié)議之后,,事不宜遲,我找到了派出所小黃,,請他幫忙,。
桂花鎮(zhèn)派出所有編制的警官就區(qū)區(qū)幾人,小黃作為年輕人,,工作繁雜,,壓力也大。所里的戶籍民警一直缺員,,就由他兼任,。
他現(xiàn)在有被充實進拆遷工作組,這地方群眾情緒不穩(wěn),,弄得他非常緊張,,每日都會過來呆上半天,恰好和我碰上,。
“我知道我知道,,這都是二十多年的事了。那個時候戶籍管理不嚴格,,也沒有天眼監(jiān)控,,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我這也還是為工作,,沒辦法才求到你頭上,,千萬不要推脫,就幫兄弟一回,,謝謝,,謝謝!”我不住朝他抱拳,。
我可是在陳力那里夸下??诘模绻虑榕怀?,以后還怎么面對他,?年前城南村就要拆遷,我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
小黃:“大哥,,你也知道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那么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情未必是我們所預想的那樣。我給你說個例子吧,,咱們桂花鎮(zhèn)袁岳找到了,?!?p> “哪個袁岳?”這個名字很陌生,,我問,。
小黃:“就是靠著國道106線邊上那快空地,以前是一家機械廠的,?!?p> 我恍然大悟:“你說的是袁小雅的爸爸啊,他二十年前不是和女會計私奔了嗎,,怎么,,混不下去回家了?”
袁小雅是鎮(zhèn)政府工作人員,,好象是文化站的,主要工作是弄廣播,,宣講國家政策什么的,。前一段時間跑過福利院架大喇叭,每天一到飯點,,大喇叭就開始播放他們文化站自辦的節(jié)目“滴滴答,,滴滴答,桂花鎮(zhèn)廣播站開始廣播了……快使用雙截棍,,西西哈西……”老人們喜靜不喜動,,聽得心浮氣躁,一怒之下拿了竹竿把這聒噪玩意兒給捅了,。
這位姐姐家中有地,,后來雖然廠子垮了,人也跑了,,但地還在,,經濟條件不錯,,嗜好麻將,。經過喇叭事件之后,,和福利院的洪燕成為麻友,,經常打牌打到半夜,,搞得洪燕家中那一位起了疑心,,還跟蹤過我們洪大姐,。
話說袁小雅的父親袁岳當年也算是桂花鎮(zhèn)的一號人物,,買了十畝地,,辦了一家機械加工廠,,生意做得紅火,還做過一任當時的縣人大代表,??上?,九七年的時候這位先生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和會計書勾搭在一起,最后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二人開車私奔了,。
這一走就是二十年,音訊全無,。
“死了,。”小黃說,。
“啊,,死了,怎么回事,?”
小黃:“今年秋天咱們這里不是旱得厲害,,省城自來水供應短缺,就開始抽鄰縣團結水庫的水,。這一抽,,就把水庫的水給抽得精光,就看到水庫下面一輛普桑,,兩具白骨,。水庫管理處的就報了警,一查,,從那兩具尸骨里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證,。你猜,這兩人是誰,?”
我心中一沉:“不會是袁岳和他的女秘書吧,?”
“你還真猜對了,就是他們,。下來之后,,當地公安一查,還原了事實真相,?!毙↑S說,二十年前的那天,,袁岳和女秘書去當地一家廠子談生意,。當時,機械廠欠人家三十多萬貨款還不上,。老袁就和人家說了許多好話,,還陪著喝了許多酒。在回來的路上,,車輛失控掉進水庫里去了,。
老袁失蹤之后,,那廠子的人以為他是卷款潛逃了,而家里人則以為他和女財務私奔,。
小黃:“袁小雅母女以前一提起老袁的時候就恨得牙關癢癢,,現(xiàn)在真相大白了,她們哭得那叫一個慘??!”
我也是心中惻然,一聲長嘆,。
是啊,,二十年前的事情真的不好查,畢竟時間過去這么久了,。
“不管怎么說,,小黃你得幫我這個忙啊,!”
小黃:“我肯定會盡力幫忙的,,不過你那邊也不要閑著,要不把老陳的資料放在尋人網站上看看,。”
我道:“已經放了好幾個網站,,別人在網上找人都是找自己失蹤的兒女,,老陳可好要找回自己?!闭f到這里,,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小黃突然來了一句很具哲學思維地話:“我是誰,,我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其實,,我們又何嘗找到過真正的自己,。”
我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笑道:“是不是追求女主播的事情不順,,我們的小黃可是有為青年,她還有什么看不上的,?”
“別的還好,,我們也談得來,就是嫌我的頭發(fā)有點少,?!闭f到這里,,小黃的發(fā)際線更亮了。
“聰明的腦袋不長毛,,熱鬧的馬路不長草,。”我哈哈大笑起來,。
小黃大怒:“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著話,,我們走進旁邊一家村民開的超市,,準備買些日常用品。
剛進去,,就聽到有人喊:“小顧書記,,你這是微服私訪親自買東西?”
“什么微服私訪,,咱們就是個干苦力的普通公務員,,不親自買東西還能怎么著?下一句你是不是該問,,領導,,你親自來解手啊,?”我回頭一看,,是個叫蔣富貴的老頭。
這老頭大老爺們兒一個,,卻有個壞毛病,。喜歡在茶館和人磨牙,傳播小道消息,,為人八卦得緊,。
前天和另外一個老頭一言語不合,起了沖突,,鬧到村兩委來,。當時村干部都不在,還是我給他們調解的,。
我一邊挑著自己要的東西,,一邊和他嘮嗑:“老爺子你什么時候過來簽拆遷協(xié)議啊,國家給你的補充可不低??!”
這蔣富貴也是那四十戶釘子戶之一,加上喜歡說怪話,最是難纏,。
蔣老頭:“小顧書記,,你也知道我家中老大和老二都在省城打工,雖然隔得近,,可一月也就回來一次,,每次打電話去問這事。兩小子都說讓我去問陳力,,陳力說怎么辦就怎么辦,。等會兒我就到陳力家去看看,看他是什么意思,?!?p> 我一楞:“陳力出院了嗎?”
“哎喲,,老陳出院你竟然不知道,,我說你這半個兒是怎么當的,不合格,,不合格,。”
一個婦女插嘴,,然后是一陣低低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