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說過，我們這套房子總共有三個房間,，分別位于北,、東、西三個方位,。
北屋面積最大,，又帶陽臺可以晾衣服，生活方便,。邢云帶著刑蕭蕭,，就住在那里。
東屋最小,，卻可以迎接早晨的第一縷陽光,，自然適合我這種朝氣蓬勃的有為青年。
至于西屋,，其他季節(jié)還好,，到了夏天，晚上熱得厲害,。
最近S區(qū)房源緊張,，一屋難求，租金也頗高,?？晌魑葸@么空著，每閑置一天都是一筆損失，新租客的到來是遲早的事情,，并不叫人覺得意外,。
老太太將一口濃濃的煙吐出來：“對，今天剛到的,，我姓萬,。”
我點(diǎn)頭微笑道：“萬阿姨你好,，既然以后大家都是室友,，有事你說話?！?p> “小伙子真不錯啊,，聽說你是在政府上班，是個官兒,？”萬老太太繼續(xù)將一口濃煙吐了出來,，又用手指彈了彈濕噠噠的煙卷，將煙灰彈在地上,。
“什么官兒,，我就是個普通工作人員，無職無權(quán)拿死工資,。再說了,，勞動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都是為人民服務(wù),。”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老太太滿屋抽煙,，煙灰亂抖，實(shí)在不太講衛(wèi)生,，等下若是讓邢云開到,。那個有潔癖的女子，不知道又會怎么做妖,。
要知道,，我平日里抽煙都是躲在自己房間，大冷天的還要開窗,。抽完,，煙灰和煙蒂還得小心地收起來第一時間帶出去扔了。
活得好累,，我容易嗎,？
口中對萬老太說著套話，眼睛卻不安地朝北屋看去。
萬老太太：“別看了,，邢云和蕭蕭蒸好了飯,，出去買菜了。小顧,，你坐,，你坐，阿姨有話要問你,?！?p> 說著，就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到沙發(fā)上,。
那手又肥又厚,，又冷有濕，讓人很不舒服,。
我沒有辦法,，推過老太太遞過來的香煙：“萬阿姨，你說,?！?p> 萬老太眼珠子一轉(zhuǎn)：“顧闖，你一個月賺多少,？”
我眉頭又是一皺,，所謂女不問年齡，男不問收入,，這已經(jīng)是非常不禮貌了,。不過，老一代人因?yàn)槌砷L環(huán)境不同,，也沒有隱私觀念,，平日里口無遮攔。其實(shí),，這樣的人我在工作中倒是遇到過不少,，類似的問題以前也不知道回答過多少次。
即便心中再不快,，還是客氣地說：“我在清水衙門上班,，一個月能有多少，也就四千出頭,?！?p> 萬老太神色顯得有些失望：“才四千多快呀，確實(shí)是少了點(diǎn),，將來還怎么養(yǎng)活老婆孩子,？”
這話倒是觸及了我的痛點(diǎn),，禁不住道：“誰說不是呢，四千塊,，吃飯和在外面應(yīng)酬,，怎么也得去掉一半。再加上交通,、通訊,、抽煙，又得一千,?？鄢孔猓椭皇装賶K,，慘得很,。”
萬老太突然一笑：“小顧,，你不老實(shí)?。 ?p> 我奇問：“此話怎講,？”咳,，這幾天被韓清貧氣糊涂了，一說話都文縐縐的,，竟改不過來,。
萬老太太揮了揮手中的煙卷：“你說你一個月只剩幾千，怎么抽這么好的煙,？難道還有外水和灰色收入,，咯咯，小顧啊,，阿姨和你也不是外人,，你也不用騙我的?！?p> 這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老太太抽的是中華香煙,，如果沒有猜錯是我買回來的,。
我這人沒有別的不良嗜好，平日就抽點(diǎn)煙,，一天一包,，且喜歡好煙。父母大人剛撥下來三萬塊戀愛基金,，加上我光棍一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提高了一個檔次,，從玉溪、云煙消費(fèi)升級到中華,。每月煙錢也從七百增漲到一千五,。
城南村頗富，村民所抽的煙都是五十起步,，平均一百一包,。我的云煙遞過去，人家都不接,。為了和群眾打成一片順利開展工作,，也只能入鄉(xiāng)隨俗，這也是沒奈何的事,。
等到城南村拆遷的工作做完,，再降級吧！說到底,，我就是個價(jià)格敏感型消費(fèi)者,。
當(dāng)然，為了節(jié)約,，我一口氣買了三條,，足夠一月所需，然后扔在冰箱里冷藏,。
想來是這老太太不告而取,，這也太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了。
我有點(diǎn)生氣,，可人家是個老人,，你又能怎么樣呢：“萬阿姨，你大約不知道,，北屋的租客叫邢云,，脾氣不太好。她喜歡干凈,，你的煙頭煙灰亂丟,，是不是不太合適?！?p> “看你這趴耳朵的樣子,，被一個女人嚇成這樣，哈哈,，哈哈,！”老太太高亢地笑起來。
趴耳朵是本地方言,，大概意思是丈夫害怕妻子,，懼內(nèi),，沒有男子漢氣概。半是挖苦,，半是調(diào)侃,。
我搖頭：“萬阿姨，我和邢云只是普通合租客的關(guān)系,，你大概是有什么誤會,。”
“少騙人,，剛才我看到陽臺上掛著你的衣服,，是邢云幫你洗的吧？”
我看了看她,，這老太婆竟然跑別人房間亂逛,，合適嗎？
“萬阿姨,，邢云幫我洗衣服,，可是要收錢的?！?p> 萬老太太更是笑得前伏后仰,，面帶鄙夷：“看你這陰盛陽衰的模樣，讓人洗衣服還出錢,，說你趴耳朵還不承認(rèn),？”
和這種老太婆還有什么好說的，我的臉突然有點(diǎn)發(fā)熱,。忙拿了濕巾紙將茶幾上的煙灰抹到一張紙上,，又接過老太太遞過來的煙頭，一并扔進(jìn)廚房的垃圾筒里,。
解釋說,，我真沒有灰色收入，抽這么好是工作需要,。另外,，家里還會補(bǔ)貼一點(diǎn)。慚愧,，慚愧,，這么大人了，還讓父母操心,。
老太太追到廚房里來，她是個話多的人,，看得出來很喜歡和我嘮嗑,。只是,，她說起話來不太禮貌，咄咄逼人且?guī)е儐柕恼Z氣,。
“小顧,，你父母一個月就能補(bǔ)貼你三條好煙，看來家境不錯啊,，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回答說：“我爸爸媽媽是外地人，在一個縣城的事業(yè)單位上班,?！?p> “父母都是事業(yè)單位，你又是公務(wù)員,，不錯?。∨?，外地,，你以后不是要在這里安家，沒想過買房子,？”
我被她問得有點(diǎn)精神崩潰,，可又不好和她翻臉，只得道,，想過,，這不是工作忙，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爸爸媽媽準(zhǔn)備過段時間來這里看看有什么合適的樓盤,，如果看上了就買一套。
萬老太太眼睛大亮：“要買房子了,，有錢人?。 ?p> 我苦笑：“我家算什么有錢人,，全款是不可能的,，只能先交給首付，然后每月還按揭款,?！?p> “每月還多少？”
買房是大事,，我早在心中計(jì)較了許多天,，早就算出了一個大概的數(shù)字。聽她問,，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以十五年期算來,，每月應(yīng)該還五千多塊吧,！”
“啊，這么多,！”老太太面色大變：“你一個月才四千多,，怎么還得起。對了,，是不是你父母幫著還,？”
我道：“我有住房公積金和房補(bǔ)的的，扣下來,，每月還兩千來塊就可以了,。而且，房子到手后,，說不定還能漲,。和房地產(chǎn)的漲幅比起來，這點(diǎn)按揭款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說,，我光棍一條用不著住這么大房子，還可以分租出去,。這么算下來,，一分錢都不用花。十五年后就是幾百萬的房子,，倒是不錯,。”
這事說起來,，其實(shí)我還是比較得意的,。
心中又是一動，如果我以后找個本地姑娘做妻子,，一切都不是問題,。
眼前又浮現(xiàn)出陳佳那張小巧娟秀的臉，我心中突然一慌,，忙搖了搖頭把這無端的念頭拋之九霄云外,，這也是個惹不起的人。
老太太突然有點(diǎn)激動,，又冷又濕的手再次抓住我：“幾百萬塊錢,，你還說你不是有錢人?！?p> 我感到很不舒服,，忙甩開她的手。直想朝她翻白眼，萬阿姨,，你又高興什么,？
萬老太又打開冰箱，摸了一顆巧克力出來塞進(jìn)嘴里,。
蕭蕭那盒巧克力早已經(jīng)被那個小讒貓吃光，又將魔爪伸向我的那盒,。
這老太太又是抽我的煙,，又是吃我的東西，這是什么性質(zhì)的問題,。
我咳嗽一聲提醒她：“萬阿姨,，這糖還有煙好象不是你買的吧？”
“不是我買的,，怎么了,？”萬老太太看了看我，臉色突然一沉：“年輕人要懂禮貌,?！?p> 我是好脾氣，耐心地說：“萬阿姨,，我們今天好象是第一次見面吧,，關(guān)系好象還沒有熟到那種程度吧？既然大家以后要住在一起,，很多事情是不是要把握好一個度,？”
萬老太太一臉的疑惑：“小顧你在說什么，阿姨不太聽得懂,？”
哎,，也對，這胖老太婆看起來就沒什么問題,，我得明白告訴她,。
正想著該怎么開口，客廳的門開了,。
這套房子是開放式廚房,，廚房和客廳是連在一起的，就看到邢云和蕭蕭進(jìn)來,，她們手中各自提著一口塑料袋子,，里面是剛切回來的鹵肉。
我顧不得和老太太廢話：“邢云,，蕭蕭你們回來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吃這么好，等下倒是可以喝一杯,。蕭蕭,，從我包里拿點(diǎn)錢下去買瓶啤酒回來。要冰凍的,，別買常溫,。我最近腸胃不太舒服，不能吃太涼的東西,，這天冷得,！”
“喝酒，好啊,，這里就有一瓶,，干嘛要出去買？”老太太隨手從灶臺上拿起我放在那里的一瓶白酒,。
我大驚,，忙叫一聲：“STOP！”這可是水井坊,，乃是上次搞定劉俊才之后,，老馬哥心中高興約我去他家打麻將，送給我的獎勵,。
我這人對酒沒有什么講究,，一千多塊的茅臺能和幾十塊的白干喝進(jìn)嘴里都是一回事。
拿到酒之后就隨手扔一邊,，準(zhǔn)備過年帶回家去進(jìn)獻(xiàn)父親大人——兒子參加工作半年,，好歹也為你老人家賺回來一瓶好酒。
老太太冷著臉對邢云呵斥：“怎么出去這么久才回來,，你想餓死我這個可憐的老太婆,？家門不幸，出了你們這倆不孝的子孫,。你這娼婦,，一定是故意的。怎么,，嫌我來吃你白飯,，故意使臉想攆我走，也不怕老天爺降下雷來劈死你,？”
邢云委屈地說：“媽……你不是要吃家鄉(xiāng)味的鹵肉嗎,，我也是走了幾條街才找到的。有人在呢,，你亂罵什么,？”
“啊，萬阿姨你是邢云的媽媽，邢蕭蕭的奶奶,?！蔽页粤艘惑@。
這老太太可不是盞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