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見亮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激昂鼓聲,。
鳳汐眠悠悠轉(zhuǎn)醒,聽到外面的歡呼聲愈來愈烈,,是族獵開始了,。
她醒來之時,,目光不經(jīng)意略過木榻外側(cè),那里還有輕微的凹陷,,她下意識地用手一探,,已經(jīng)沒有溫度。腦子閃過昨日某人厚著臉皮賴在她這里的畫面……
其實皇甫釋離有自己更舒適的地方歇息,。外人都傳離王和離王妃貌合神離,,丘陵擎自然不敢將他們安排在一處。只是昨日皇甫釋離突然半夜過來,,非要與她同榻共枕,,現(xiàn)下早早的又不見了人影。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
鼓聲沖天,,良久方歇。
此次族獵共分西林,,北林和東林三區(qū),,每兩族同用一區(qū)。同用的區(qū)間是由兩族商量而得,,但抽選的順序還得看各族實力,。
族獵開始前會有一場賽馬接龍的游戲,此游戲兼顧文武,,同派的兩族可分文武兩隊,。武隊負責(zé)策馬射箭,每人三支箭,,在賽場跑上三圈,,不管最后能不能射中靶心,都要騎回起點。接著由文隊出來回答對方提出的問題,。這些問題沒有范疇,,可是詩詞上句尋下句,亦可當(dāng)場以物作詞,,甚至成語接龍,、爭論作戰(zhàn)思路等等都可。文隊給出的答案得讓在場之人信服,,才算完成一個輪回,,武隊方能繼續(xù)出動。以此反復(fù),,直至最后一個人騎馬歸隊才算結(jié)束。
屆時,,哪一隊射中的把心最多,,用時最少,是為第一名,。第二第三名次則依次類推,。
現(xiàn)下,顏氏和元氏聯(lián)合是為一隊,,分別由顏世拓與元乾領(lǐng)頭,;丘陵氏和封氏是為二隊,領(lǐng)頭人分別是丘陵羽和封琦瑯,。由索里彥和碾遲笙帶領(lǐng)的索里氏和碾氏是為第三隊,。此意既是家族比拼,又是家族聯(lián)合
遠遠地,,突然一人大喝“游戲開始,。”繼有一記持久而響亮的鼓聲打響,,三匹黑馬齊齊嘶叫,,在主人的驅(qū)使下奮進,頓時沙土飛揚,,伴有青草的味道傳進鳳汐眠的鼻息,。
鳳汐眠換了一身男裝便服,輕易就從外圍擠入,。此時在不同色彩旗幟圍成的場地上,,三匹黑馬正繞著中間的箭靶奔跑,突有一支利箭離弦,,竟直直穿破靶心飛了出去,。
“好!”
掌鳴頓時四起,陣陣推波,,愈來愈烈,。
鳳汐眠被迫跟著叫好。聽到旁邊的人喝了一句,,“顏世拓,,好樣的?!边@個名字……鳳汐眠下意識又看了那人一眼,,方才她以為那藍色發(fā)帶的白衣男子是顏世琛,他的眉目實在和顏世琛太像了,。
“小心,。”
聲音自耳邊傳來,,鳳汐眠還未反應(yīng)過來,,身子竟不受控地往前傾,是后面的人在擠,。她倒也沒摔著,,在那之前已經(jīng)有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她。
鳳汐眠略略穩(wěn)住身子,,抬頭一看,,清眸閃過微剎,不動聲色地推開他的手,,唇角漫開輕微的笑,,“多謝?!?p> “這兒人多,。”他已經(jīng)站到鳳汐眠的旁邊,,依舊言笑晏晏,,“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更好地觀賽,。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鳳汐眠似是考慮了一會,點頭,,“好啊,。”她注意到男人的臉閃過輕微的不可思議,,不過被他隱藏得很好,。他的笑客氣而溫和,,完全看不出惡意。
賽馬接龍的氣氛持續(xù)高漲,。
彼時紅馬之上,,青衣女子高舉銀白色弓箭,其眉峰似劍,,英姿勃發(fā),,御馬之術(shù)也是在場了得。當(dāng)紅馬經(jīng)過紅心箭靶前,,她渾然騰身而起,,在高空中又一旋轉(zhuǎn),一瞬之間,,三箭直發(fā),,連中三個靶心。
此人乃碾遲央,,昨日的單獵賽中她的成績杰出,,當(dāng)有評選獵王的勁頭,也是眾多女子里面箭法最為干凈利落的,。目前,被統(tǒng)計出前十名里面,,她排名第三,。其余九人分別為丘陵羽、碾遲笙,、顏世拓,、索里彥、元乾,、顏若璃,、丘陵愔、封琦瑯以及封飛霜,。
顏世琛和碾遲庚因有任務(wù)在身不能參與單獵,,現(xiàn)在還在郁悶之中。顏世琛哀怨地看了皇甫釋離一眼,,“我不管,,下一場我一定要上。族獵可不能沒了我,?!笨偛荒茏岊伿劳啬切∽诱急M便宜。
碾遲庚也點頭附和,,“族獵非同小可,。下一場我也要上,。”
“可以,?!被矢︶岆x淡淡地說,卻叫兩人份臉色更為難看,。果然,,沒一會他又說道,“只要你們爭得單獵頭籌以及族獵首位,?!?p> 言外之意,便是要他們在族獵中從零獵起,,以優(yōu)越的成績趕超第一,,彌補昨日的鵝蛋成績。再助攻家族拿得頭名……后面一個倒還牽強,,可這第一個要求……著實,,過分。
兩人動了動嘴角,,緩緩扭過頭去,,繼續(xù)看賽。
“不過,,這么精彩的畫面,,王妃沒來觀賞,實在可惜,?!蹦脒t庚突然說道,眼神余光時不時往某人身上瞟,。
顏世琛也笑,,“聽說冰岐國的女子善騎。王妃一看就是巾幗不讓須眉,,若能一見王妃騎馬的英姿,,此趟就沒有遺憾了?!闭f完,,碾遲庚掌心伸過來,與他重擊一掌,。
哪料皇甫釋離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
碾遲庚便又說道,“帶她過來是你的意思,,現(xiàn)在又把人撇在一邊,。我該說你什么好,?你就算是演戲,在人前裝個冷漠豈不更省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
皇甫釋離飲了一口清茶,,淡淡抬眸,。碾遲庚咧嘴笑笑,下一瞬被顏世琛扯著胳膊拉了過去,,“王爺晚上干什么去了,?”
“碾遲庚?!被矢︶岆x這聲咬牙切齒,,叫碾遲庚抖了一身的疙瘩,將顏世琛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開,,“想知道自己問,。”
顏世?。骸啊?p> “王爺,。”是紅岫的聲音,。
她叫得很大聲,,不少人已經(jīng)轉(zhuǎn)頭看了過去。此時她正被侍衛(wèi)攔截在外,,兩手舉得老高。舉高了還不行,,她時不時又往上跳,,生怕這邊的人注意不到她似的。
碾遲庚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察覺某人情緒不高,,忙收腹止笑,“我過去看看,?!?p> 于正前觀臺的都是不是身份顯赫就是身份高貴之輩,皇甫釋離所處之處更是上等尊位,,尋常人不得入內(nèi),,更何況紅岫只是一個貼身丫鬟。
不過紅岫的身份算不得簡單,,她的主子是鳳汐眠,,鳳汐眠不僅是冰岐國公主,,更是離王妃。坐于側(cè)位的丘陵擎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正想招來侍衛(wèi)前去探個究竟,,卻被皇甫釋離的貼身侍衛(wèi)北褚攔了下來。他本能地往上抬頭,,皇甫釋離正看著他,,對他微一頷首,丘陵擎頓時明白過來,,行俯臣之禮后原位坐下,。
反觀一旁的元墨,他的視線至始至終都放在比賽上,,似是察覺丘陵擎的目光才轉(zhuǎn)過頭看他,。丘陵擎淡淡點頭,繼續(xù)看比賽,,不過臉色不似之前的好,。
元墨和元和生得最像,以至于丘陵擎常?;紊?,總覺得那就是元和。最主要的還是他們的性格太像,,經(jīng)常一副不問世事的閑散之態(tài),,叫他尤是厭惡。
須臾,,紅岫跟著碾遲庚走進尊坐包間,。彼時碾遲庚臉色凝重,與顏世琛對視一眼,,顏世琛當(dāng)即起身,,“出了什么事?”
“王妃,,不見了,。”碾遲庚刻意壓低聲音,。
座下皇甫釋離微不可查地皺眉,,淡眸掃向紅岫,已是不悅之態(tài),。
紅岫咬了咬下唇,,說道:“昨天王妃讓我們不必伺候,是為了讓我們放松……可方才我們回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王妃沒在營帳里面,?!?p> “有沒有可能,是王妃在里面待悶了出來走走,?”顏世琛猜測道,。
紅岫卻搖頭,“我們事先說好的,,若王妃要出來觀賽,,會先與我們?nèi)〉寐?lián)系的。我們怎么敢留王妃一人在外面,?”
碾遲庚問:“如何取得聯(lián)系,?”
“我和綠鞠輪流站在指定的位置,那個位置王妃是知道的,。她若是出來,,一眼就能看到?!奔t岫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不過,,今天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難保我們會看走眼……”怪她們玩得太過了。
賽馬接龍是一場比拼游戲,,不過是六大家族內(nèi)部的比賽,,算不得什么嚴肅大事。是以在族獵開始前,,各族仆人隊伍可以站在場外圍觀,。除了六大家族的人,被邀請來觀賽作證的大人物也有不少隨從,。秉承來者是客的道理,,他們自然也是可以分散觀賽的,只要不破壞場上秩序就好,。這便是現(xiàn)場為何會有這么多人的原因。
可紅岫綠鞠初來駕到,,哪里知道這里邊的規(guī)矩,?
“派人找過沒有?”顏世琛提了重點,。
紅岫點頭,,“我和綠鞠幾乎繞著這附近大半圈找了一遍,都沒有見到人,。而且,,而且……”
“說下去,。”驀然冷下去的語氣,。
碾遲庚不由得微一挑眉,,和顏世琛對視一眼,兩人均是無奈,??僧?dāng)中又有某種幸災(zāi)樂禍,原本的擔(dān)憂幾被看戲的悠閑替代,。
紅岫被這聲嚇得不輕,,忙開口說道:“昨日王妃和王爺未回來之前,王妃的營帳里有生人來過,,正好,,正好被戰(zhàn)將軍發(fā)現(xiàn)。將軍一路追過去,,本來已經(jīng)將他拿下了,,可最后不知哪里射出來一支箭,把那黑衣人射死了,。將軍說,,他和曾經(jīng)襲擊過我們的刺客很像。那群刺客襲擊了我們兩次,,雖然最后都被神秘人滅了活口,,不過他們的劍法戰(zhàn)將軍是不會看錯的?!?p> 聞言,,在座幾人臉色更加不好了。
顏世琛輕輕蹙眉,,語氣生冷道,,“既然昨日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為何現(xiàn)在才說,?”
“這件事將軍只是懷疑,。而且,王妃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奔t岫低頭說道,其中緣由自然不敢真的透露,。戰(zhàn)天棘說,,那群刺客很有可能就是被離王的手下滅口的,此事如說出來,他們還怎么查出真相,?
但她說的這話也沒人相信,,只是現(xiàn)下最要緊的,是找到鳳汐眠,?;矢︶岆x冷冷的眸看著場下激昂起伏,薄唇緊緊抿成一線,,許久才張唇,,“老三,立刻帶人去找,?!?p> 碾遲庚領(lǐng)命,看了顏世琛一眼,,似是閃過無奈,,復(fù)對紅岫道:“你先回去吧,此事切不可對外張揚,?!?p> 紅岫跟著碾遲庚的后面走出去,皇甫釋離和顏世琛有一瞬的沉默,。
賽場上時不時傳來陣陣歡呼,,兩人的表情卻越加凝重。
顏世琛的視線一直盯著賽場休憩處,,眼神復(fù)雜,,忽而認真道:“釋離,真的是他……我會親手,,將他抓到你面前,,任由處置?!?p> 聞言,,皇甫釋離只是淡淡端起桌面的茶杯飲了一口,“證據(jù)呢,?”
“我會去找……那個是……”顏世琛的目光突然頓了一下,,緩緩瞪大,復(fù)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往場下看,,倏地就從座位上站起來,顫著手指指著下面,,嘴角有些哆嗦,“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