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陳玉軒清醒過來,已不知過了多久,,但覺腦袋尚且暈乎,,便用手揉了揉太陽穴,一邊下床,,一邊喊宋齡兒,。
誰知喊遍了屋內(nèi),并未聽見宋齡兒回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安了起來,,他慌忙仔細(xì)地將屋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都找了一遍,并沒有見到宋齡兒的任何身影,,不由得開始著急起來,,顧不得腦袋是否還暈疼,直接開門,,快步走出了屋外,,在周圍邊找邊喊。
如此找喊了半個時辰,,屋外附近仍未發(fā)現(xiàn)有宋齡兒的身影,。他走入一座亭子里,在木板凳上坐下,,寒意入骨,,卻渾然不覺,腦海里一直念想道:“齡兒去哪了?”忽然,,靈光一閃,,驚起道:“那頓飯有迷藥,難道是齡兒下的,?齡兒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是下山去了么?”
念想至此,,他急忙沖出亭子,,發(fā)足朝著山下狂奔。此時天空開始稀疏地下起了雪,,不過半會兒,,便越下越大,很快落了他滿身,。
陳玉軒奔了許久,,已近山腳,看見道路上人影全無,,忽然便止住了步伐,,心里又轉(zhuǎn)過一個念想,念道:“齡兒會不會還在山上,?我出來這么久,,她此刻會不會早已回到山上的房屋了?”
想到這,,又轉(zhuǎn)身發(fā)力往山上奔回,。看見房屋木門的時候,,他快步地上前推開木門,,大喊道:“齡兒,齡兒,!”
屋內(nèi)空蕩蕩的,,依舊沒有半點宋齡兒的身影。陳玉軒忽如淋了一頭冷水,,失望透頂,,心里早已盛滿的悲痛,在這股冷水潑淋下,,終于沒能再堵住,,如江洪決堤般爆發(fā),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其中,。
他沖出屋外,,仰首大問:“老天爺,,你能告訴我,齡兒去哪了么,?她去哪了,?”聲淚俱下,雙腿忽地跪了下來,,陷進(jìn)了雪里,,卻依舊仰著臉問天道:“齡兒去哪了?她去哪了,?”問得那般凄涼,,哀痛,而大雪卻無情地?fù)浯蛑哪?,沾了他的淚,,白了他的唇。
不知喊了多久,,聲音漸漸變得沙啞,,嘴里卻仍在癡癡地道:“齡兒,你去哪了?。咳ツ牧税,??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丟下我一個人,?”心如刀割般疼痛,。
雪越下越大,似要將他埋沒了,,他忽然感受到了一陣寒冷,,不自主地抖了抖身上的雪,站起身子來,,朝屋內(nèi)走去,。
他開了門,屋內(nèi)空蕩蕩的,,他的心,,也如屋堂,似抽空了般,,無法充實,。他緩緩地用力掩了門,背靠在了門邊,,愣愣地滑坐到了地上,,抱著雙腿,哭了出來。
這一次,,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孤單,,而外面下著的雪,也是從未有過的寒冷,。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子,,已經(jīng)說好要長相廝守的,可她卻靜悄悄地離開了,,連個尋找的方向也沒有,。
宋齡兒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腦海里一一閃現(xiàn),回憶起昔日的往事,,不免又心痛起來,。夜慢慢黑下來,而他仍在地上一動不動,。
如此過了一夜,,陳玉軒感受到自己餓了,才回過狀態(tài),,回想起前些日子宋齡兒跟自己說過的話,,自言自語道:“答應(yīng)過齡兒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讓自己消瘦下去的,。不行,,我不能讓她再見到我時,為我擔(dān)心,。對,,我要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去尋她,。吃飯,吃飯,?!?p> 他急忙站起身來,走去尋找吃的東西,。他在廚房里看見了宋齡兒準(zhǔn)備好的干糧,,伸手拿起,又回想起往日與宋齡兒在一起的時光,,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邊吃邊抽泣。
吃完干糧后,,他作了打算,,那就是去尋她,,哪怕是天涯海角,萬水千山,,他都要去尋她,。因為,她是他的唯一所愛,!
陳玉軒走到床邊,,收拾行李,才發(fā)現(xiàn)在枕邊處有一白紙條,。他醒來的時候過于慌張,,并沒有注意到這張紙條。他打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軒哥哥,,齡兒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辦完后齡兒會去找你的,。所以,,從齡兒離開后開始,你要記得每一天都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能讓自己消瘦下去。你答應(yīng)過齡兒的,,可不許耍賴,!”
陳玉軒傻傻地哭笑道:“齡兒,你怎么這么傻,,這么傻?我吃飯就是了,,我吃完便去尋你,。”心里想到,,一定是何末離帶走了她,,宋齡兒定是答應(yīng)她什么事了。于是快速地吃了干糧,,收拾好東西,,離開了云華山,朝著毒林谷奔去,。
陳玉軒不舍晝夜地奔到毒林谷,,但見谷中靜悄悄地,蟲鳴鳥叫聲時起時伏,,他心里一陣慌亂,,躍下馬,,快步朝著谷中的房屋奔去,他希望宋齡兒在這,,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希望,,他都盼望著能成真。
然而現(xiàn)實并沒有如他所想,,院子里也靜悄悄地,,沒有半絲人音,他忐忑不安地推開了房門,,并沒有看見所想之人,,也沒有看見何末離的半點人影。他悲痛欲絕,,熱淚滲出,,哭喊道:“齡兒,你去了哪里,?”
他沖出院外,,一聲悲鳴響徹林空,手不由自主地拔出青霜劍,,長劍“鐺”地一聲插入泥土數(shù)寸,,心變得癲狂起來,長劍開始揮舞,,“落雪劍法”應(yīng)心而出,,每一招在他手中都變得比往昔威力更大,劍聲震林,,激得地上的枯葉紛紛揚起,。
“江山落雪”使完后,周圍樹枝竟盡被打落,,只剩下光禿禿地一條樹桿,。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傷痛,長劍被真氣托起,,運足丹田內(nèi)力,,全身真氣散發(fā),躍起再握劍,,身形變幻,,劍光閃閃,一招出,,四面八方皆有劍影,,這些劍影瞬間在他手中揮成一把劍。他悲痛地蓄起內(nèi)力于手上,,一掌推出,,青霜劍如閃電般刺向身前的大樹,,砰砰數(shù)聲響,十來棵大樹剎那間碎斷吱呀倒下,。
這一招的威力之大,,連陳玉軒也驚呆了,本是繼“江山落雪”后的癲狂胡想所發(fā),,沒想到威力竟更勝于“江山落雪”,。他給這一招起了個名字,叫“萬雪同悲”,,來表達(dá)他此刻佳人難尋的心境,。
許久,陳玉軒飛身過去拔回插在樹上的青霜劍,,漫無目的地走著,,踏云緊緊地跟在后面,一人一馬也不知走了多久,。
半年后,,耶律材“風(fēng)龍吟”神功練成,便聯(lián)結(jié)主戰(zhàn)派大臣,,挾持遼太后與年幼的皇子,,任耶律休哥為兵馬大元帥,蕭明瑜為前鋒大將軍,,開始對大宋用兵,。
不過數(shù)日,契丹大軍就聚集在了滿城外一百里地,,正準(zhǔn)備大舉進(jìn)攻滿城,。滿城進(jìn)入了高級戒備狀態(tài),守軍徹夜不眠,,輪流值守,。
夜色濃厚,卻被滿城的火把照得亮透,,陸夜?jié)纱藭r正在巡視著眾兵士的情況,不斷地鼓舞著那些守城的士兵,。柳蕓裳拿著一件厚衣袍尋了過來,,道:“澤哥,天冷,,披著它,。”陸夜?jié)蓪λ⑽⒁恍?,道:“謝謝娘子,?!?p> 柳蕓裳嘆了一口氣,問道:“澤哥,,實話告訴我,,這一仗,能打贏的勝率是多少,?”陸夜?jié)蓻]有馬上回答,,頓了半響,才道:“裳兒,,不管這一仗打得怎么樣,,我都會護(hù)著你周全?!绷|裳卻是追問道:“是不是沒有勝算的把握,?是不是因為對方是蕭明瑜?是不是你會堅守此城,?是不是……,?”
陸夜?jié)奢p輕地捂上了柳蕓裳的玉唇,抱住她,,緩緩地呼了口氣,,道:“裳兒放心,不會如你心中所擔(dān)心那樣的,?!?p> 柳蕓裳脫開了陸夜?jié)傻膽驯У溃骸皾筛纾泸_我,,你以前打仗從來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苦惱無助的,,我知道,這一仗我們都會有危險,,可是我不想讓你一個人承受,,我更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dān),我要留下來,,與澤哥你戰(zhàn)到最后一刻,。”
陸夜?jié)傻溃骸吧褍?,你是不相信我了么,?我說一定沒事,便一定不會有事,!你不要瞎擔(dān)心這些,!”
柳蕓裳望著他,想到大敵當(dāng)前,陸夜?jié)蛇@幾日里的眉頭緊皺,,毫無對策,,生怕他會像宋良義夫婦那樣,以身殉國,,眼淚竟忍不住,,慢慢地滲出了眼角。
陸夜?jié)梢娏?,竟不知怎生安慰是好,,只有伸手,抹掉了她的淚,,道:“好了,,沒事的,這一仗不是還沒打嗎,?總會有希望的,,你先去休息,我一會就回,,可好,?”
柳蕓裳不答話,也不動,,由陸夜?jié)杀е?。就在這時,一名士兵跑來上前道:“陸將軍,,有一名自稱‘陳玉軒’的年輕人在軍門外求見,。”
陸夜?jié)陕勓?,忽然大喜,,道:“快!快,!快帶他到我營帳中來,。”柳蕓裳抹干了眼淚,,跟著陸夜?jié)扇I帳,,彷佛剛才的一切沒有發(fā)生過。
陳玉軒走進(jìn)營帳,,陸夜?jié)上采舷嘤?,但見陳玉軒比往日消瘦了許多,驚得問道:“軒弟,,才一年不見,,怎么變得這般消瘦,?”說完往他身后瞧了瞧,,接問道:“齡兒呢,,她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陳玉軒抑住自己內(nèi)心的傷感,,道:“陸大哥,,陸大嫂好,齡兒她去了別的地方了,?!?p> 陸夜?jié)陕牭煤浚瑔柕溃骸皠e的地方,?齡兒,,她去哪了?”
陳玉軒道:“我也不知道,,我尋了她好久,,都沒有找到,已經(jīng)一個月了,,還是沒有半點音訊,。”
柳蕓裳沉思半響,,問道:“那日齡兒在毒林谷救了你后,,她可有受傷?”陳玉軒搖搖頭道:“沒有,。我們最后把靈犀劍送到了唐師叔的手上,。然后沒過幾天,她就離開了我,?!?p> 陸夜?jié)傻溃骸皼]有受傷就好。既然是齡兒自己離開,,那總會有希望找到的,,軒弟別擔(dān)心,以后大哥也幫你找,?!?p> 柳蕓裳思慮了一會,道:“或許齡兒是被我?guī)熃銕ё吡税?。我?guī)熃阒稳藦膩矶际怯械糜惺У?,她救了一人,須得讓那人付出心愛的東西,,或者受到一些傷害,。”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身為醫(yī)者,,本不應(yīng)該像她那樣做,。這也是我那天為什么不愿意進(jìn)去見她的原因。齡兒既然沒受傷,,那多半是被師姐帶走了,。”
陳玉軒急道:“陸大嫂,,我去過毒林谷找尋她們,,可是那里早已沒有了人,齡兒會不會是被她害了,?或者……”
柳蕓裳打斷他的言語,,安慰道:“放心吧,齡兒不會有事的,,師姐雖然脾氣古怪,,可心腸尚是有些軟的。她既然不在毒林谷了,,那多半是帶齡兒去了別的地方,。軒弟以后多找找便是了?!?p> 陳玉軒點點頭道:“嗯,,我會一直找下去的!”說完對陸夜?jié)傻溃骸皩α?,陸大哥,,我給你看一樣?xùn)|西?!?p> 陸夜?jié)审@奇道:“什么東西,?”
陳玉軒從衣兜里拿出一塊細(xì)布包好的東西,遞給陸夜?jié)傻溃骸熬褪沁@個,。上面星星點點的,,像是行軍布陣的圖,我看不懂,,或許陸大哥你能夠看得明白,。”
陸夜?jié)哨s忙拿過,,打開細(xì)布,,取出那張圖紙仔細(xì)觀看。整個人忽然變得欣喜若狂,,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柳蕓裳跟陳玉軒二人都不解其意,。陳玉軒問道:“大哥為什么會發(fā)笑?”
陸夜?jié)芍棺×诵?,喜道:“滿城有希望了,!有希望了!”他拉過陳玉軒的手,,激動地道:“軒弟,你知道嗎,?這圖是蘇叔叔當(dāng)年行軍打仗常用的陣法圖,,里面詳細(xì)地寫了十多種用兵布陣的方法。陣法千變?nèi)f化,,風(fēng)云莫測,,實在是當(dāng)世中,我見過的最厲害的陣法了,!難怪當(dāng)年高祖皇帝征戰(zhàn)天下,,能百戰(zhàn)不殆,蘇叔叔當(dāng)是功不可沒,。奇才,,蘇叔叔真是個奇才!滿城這回有救了,,有救了,!”
柳蕓裳聽了,一掃之前的陰霾,,變得了歡喜起來,。
陸夜軒贊止,向陳玉軒問道:“軒弟,,你可知現(xiàn)在攻宋的主將是誰么,?”陳玉軒在尋找宋齡兒的途中,也得知了攻宋的主將是誰,,只是難以開口,,卻還是說了,道:“知道,,是我大哥,,蕭明瑜?!?p> 陸夜?jié)牲c點頭,,道:“軒弟,我知道你的心情,,大哥與蕭大哥也是友交,,我這次只求能擊退遼軍,,絕不傷害你蕭大哥?!?p> 陳玉軒點點頭道:“陸大哥,,不管結(jié)局如何,我都想和你一起打這個仗,?!标懸?jié)陕犃耍笙驳溃骸昂冒,?!有軒弟這般厲害的少年英杰相助,大哥這一仗一定打得很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