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曼回到呂氏屋子里時,呂氏正歪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林巧曼不等丫鬟通稟,,就掀開簾子進了臥房,,一頭撲在呂氏懷里放聲大哭,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呂氏驚得一把把女兒摟在懷里,,一連聲的問怎么了,她極疼愛這個女兒,,從不讓受一點委屈,,何曾見過女兒哭成這個樣子。待林巧曼抽抽搭搭的一邊哭,,一邊把在家學(xué)里受的委屈說了一遍后,,呂氏大怒道:
“二房那群破落戶,一身的窮酸氣,倒是慣會在大房那里裝可憐,。林依萱那個臭丫頭,,仗著得大老太太疼愛,就敢肆意教訓(xùn)妹妹,,也不想想她那個娘不過是個商戶出身,。”呂氏這樣罵的時候,,自然是忘了她們?nèi)繋组g鋪子的生意幾乎全是仰仗著大房的三老爺林安易,,而林安易可是林依萱的父親。
話說起來,,林巧曼的父親林海榮,,在林家排行第五,人稱林五爺,,他性子溫和,,只喜歡品評賞玩詩畫和古董,倒不怎么出去胡鬧,,最多是偶爾和詩友們把酒論詩,,吟古唱今一番。家里也只有一房小妾,,生了一個女孩兒,,母女兩個都被呂氏拿捏的死死的。
呂氏之所以敢看不起三太太,,不過是因為她是正經(jīng)官家小姐出身,,雖然如今她的娘家已經(jīng)敗落。而且呂氏兒女雙全,,三太太連著生了三個女兒,,也沒能得個兒子。即便這樣,,每逢見到三太太,,看著三太太滿身珠玉,雍容華貴的樣子,,呂氏心里都嫉妒不已,。
三房如今的幾樣生意也大都仰仗著大房的三老爺,五老爺林海榮酷愛詩畫,,不善庶務(wù),,但是他和堂弟林安易關(guān)系不錯,林安易每每在生意上照顧三房,,又加上三房掌家的呂氏善于算計,,從她手里經(jīng)過的每一兩銀子都是要用在點子上的,,所以三房的日子雖然遠(yuǎn)不如家大業(yè)大的大房,但是卻比二房要好上太多,。畢竟林海榮不會像四爺林永昌那樣出去在青樓酒肆撒錢,,也沒有娶回一大堆的姨娘,生一堆的孩子來養(yǎng),。
但是就像常說的升米恩,、斗米仇一樣,三房雖然從大房這里獲利不少,,三老太太和林海榮也對大房心存感激仰仗之心,,但是林巧曼母女卻對大房越來越嫉恨,比如呂氏恨三老爺不愿意栽培她的娘家侄子,,比如林巧曼覺得大房總是接濟林依柔姐妹,,自己眼饞了大房幾個姑娘的夜水晶鐲子許久,也明里暗里的討要過,,可大房那幾個丫頭就是裝聾作啞不肯給她,。
今天,林依萱更是可惡,,居然直接當(dāng)著眾人的面給她沒臉,,那個尼姑庵里來的土包子也是一樣可惡,空長了一副好皮囊,,一來就巴結(jié)二房的那兩個窮丫頭,,真是可惡??傊?,林巧曼覺得家學(xué)里的幾個女孩就是在合起伙來欺負(fù)她。
呂氏和林巧曼商量許久,,呂氏叫來了自己的奶娘海氏,,一番耳語后,奶娘領(lǐng)命出去,,母女兩個相視而笑。
第二日,,幾個女孩子又都來到明然堂讀書,,讓人詫異的是昨日怒氣沖沖離去的林巧曼,今日似乎沒事人一樣,,不但沒有給眾人臉色看,,還主動和林依萱攀談,林依萱本就是個開朗的性子,,想著許是過了一夜,,林巧曼想通了,,也就不做多想,唯有林雨桐總是感覺林巧曼怪怪的,,于是悄悄叮囑秋菊私下里要盯緊了林巧曼的丫鬟娟兒,,而她自己也不露聲色的時時盯著林巧曼的一舉一動。
林雨桐不想把林巧曼想的太邪惡,,畢竟在她眼里九歲的小女孩能有什么惡毒的心思,,可是反常必有妖,林雨桐覺得還是小心為妙,。
在家學(xué)一上午,,林巧曼除了對眾姊妹和氣的有些過了頭之外,并無別的不妥之處,,林雨桐甚至有些懷疑是自己過于小心了,,可是回到碧桐院后,秋菊的一番話,,卻讓林雨桐的心重新提了起來,。
秋菊說,林巧曼的丫鬟娟兒平日里和其他幾個伺候各自主子的丫鬟一樣,,都是在廊下一邊做針線閑聊,,一邊等候,可是今日娟兒頻繁去凈房,,而且每次在凈房停留的時間也很長,。
于是秋菊在娟兒之后也去了一次凈房,丫鬟們的凈房在小姐們所用凈房的隔壁,,秋菊趁著上凈房的機會,,悄悄的去了一趟隔壁放置備用衣物和洗漱之物的小隔間,別人的東西她不熟悉,,可是林雨桐的那套備用衣物明顯的被翻動過,,因為昨日那套衣物是秋菊親自疊好存放的。
秋菊不知道娟兒做了什么手腳,,就沒動那衣物,,只等著回來告訴了林雨桐再說。
林雨桐思索片刻,,告訴秋菊這件事不要驚動任何人,,且等明日她去看看再說,秋菊應(yīng)下,,心里的提防卻是又上升了一層,。
午飯后,林雨桐小睡前囑咐秋菊一定要提前叫自己起床,,別誤了下午去練武場,,秋菊應(yīng)下,,伺候林雨桐睡了后,就和春草一起準(zhǔn)備下午要用的物品,。
自從林依萱第一次邀請自家姑娘去練習(xí)騎射,,秋菊一回來就從庫房拿出了上好的松江細(xì)棉布和湖州軟綢,讓擅長針線的春蘭趕著做一套圓領(lǐng)窄袖的衣服,,昨日才做好,,今日上午還在趕著熏香。
當(dāng)林雨桐起床看到秋菊拿出的類似胡服的衣服時,,也是從心底里喜歡,,白色里衣和米黃色的外衣的上裝都是做的窄袖,外衣的裙子看似是裙子,,其實是褲腿比較寬的褲子,,方便騎馬,還做了一雙橙色包腳踝的半高靴子,,穿好之后,,梳了個簡單的總角髻,用鵝黃色的絲帶束好,,整個人都顯得爽利起來,。
林雨桐很喜歡這套衣服,把春蘭叫進來,,賞了她一對銀丁香的耳環(huán),,然后帶了秋菊去練武場。
林雨桐按照約定的時辰到達(dá)練武場時,,發(fā)現(xiàn)林依萱已經(jīng)到了,,正在縱馬馳騁,一身鮮紅色騎射服的林依萱,,挽著男子樣式的發(fā)髻,,粉面微紅,裙裾翻飛,,頗有些英姿颯爽的感覺,。
看到林雨桐,林依萱在不遠(yuǎn)處停住,,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旁邊伺候著的小廝手里,快步跑到林雨桐面前,,拉著她的手說:
“你可來了,走,,我?guī)闳ヒ娡鯉煾等??!绷钟晖┻@才注意到在場地對面的涼亭里,還有三個人,,便跟著林依萱走了過去,。
涼亭里,丫環(huán)碧心接過林依萱手里的馬鞭,。圓石桌子旁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膚色微黑,一身藏青色的騎裝,,身材明顯比這個年代的內(nèi)宅婦人壯實的多,,旁邊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穿著淡藍(lán)色衣裙的小丫環(huán),,這便是教受林依萱騎射的王娘子,,旁邊的是伺候她的丫鬟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