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瑾咬著牙,緊緊握住哥舒夜雪的手,久久說不出話,。
他忽然想起蘭舒的那句“歲月無情,,天不假年”。他十分確定,,自己終有一天能夠?qū)崿F(xiàn)理想,成為江湖第一人,可是在那天到來之前,,他如何能保護(hù)好隨他出生入死之人?
他披肝瀝膽,,一手一腳打下的江山歸太過脆弱,,才離開他兩個(gè)多月,竟已是風(fēng)雨飄搖,,隨時(shí)都有傾覆之危,,這叫他如何不難過,。
哥舒夜雪望著楚懷瑾凝重的臉色,又看到蔣經(jīng)綸滿心期待地等候他指揮的樣子,,悄然撓了撓他的手心,。
楚懷瑾回過神來,強(qiáng)壓下心底的情緒,,說:“此間的事我已了解,,你們暫且低調(diào)行事,待我救回黃伯再從長計(jì)議,?!?p> 蔣經(jīng)綸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黃伯雖然落網(wǎng),,但為我們打探到不少消息,。齊王在孤山別苑落腳,身邊除了兩千精兵,,還有十名純陽宮高手,,其中一位是純陽七子中的長歡道長,武功極高,,公子行事定要小心,。”
“好,。既然他在孤山,,我先回杭州會一會他?!?p> 楚懷瑾話音剛落,,天上忽降了一聲驚雷,天色頃刻間晦暗下來,,看來是寒雨欲來,。
雨落在江面上,打出朵朵黑蓮,,孤帆逆風(fēng)而行,,碾碎朵朵蓮花,在風(fēng)中飄搖不定,。楚懷瑾立在帆下,,忽覺得天上的烏云似千鈞重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子耀一邊掌舵,,一邊勸道:“公子,秋雨寒氣重,,很容易傷身,,你還是回船篷內(nèi)休息吧,。”
楚懷瑾似被寒雨澆成了冰雕般,,默然佇立著,沒有一點(diǎn)兒動靜,。
哥舒夜雪撐傘走到他身旁,,為他遮住了冷雨,說:“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我有件事百思不得其解,,還請你一起參詳?!?p> 楚懷瑾木然望了她一眼,,此時(shí)此刻,他什么都不愿去想,,只覺得她太不懂事了,。
哥舒夜雪問:“忠叔也和你一般多愁善感嗎?”
她竟還敢提忠叔,!他心頭在滴血,,不想理睬她。
子耀在一旁答道:“少夫人快別這么說了,,忠叔是個(gè)錚錚漢子,,若非這次受了刺激,肯定不會……不會……”子耀說著忽然夾了聲哭腔,,看來他與忠叔的感情頗是深厚,。
哥舒夜雪皺眉道:“這么說,忠叔的死十分蹊蹺啊,?!?p> “你說什么?”楚懷瑾心念一動,,突然也察覺了不對勁,。他們傍水為生,從前也發(fā)生過不少船難,,忠叔總勸他節(jié)哀順變,,這次怎會憂郁至死?
哥舒夜雪說:“傷悲雖可奪人之志,,但若要將人折磨致死,,起碼也得耗上三五六月。忠叔歷經(jīng)滄桑,,心志本就強(qiáng)于常人,,怎會溘然長逝,?”
經(jīng)她這么一說,楚懷瑾立刻覺得忠叔之死不同尋常,,臺州水域暗流洶涌,,一旦落水九死一生,可忠叔這樣都活了下來,,說明他有極強(qiáng)的求生之志,,他又怎會輕易地去死?而且忠叔走得不早不晚,,恰好在他不在江南時(shí),,這明顯是有心人的算計(jì)。
哥舒夜雪說:“懷瑾,,我猜想是有人想吞并你的勢力,,才設(shè)計(jì)害死忠叔,可沒想到齊王突然出現(xiàn),,令他不敢妄動,,所以才拖延到今日?!?p> 楚懷瑾臉色鐵青,,若忠叔真是被人害死的,絕對與夢梅山莊或怒劍山莊脫不了干系,。他們兩家一直想分一杯羹,,從前就時(shí)常無端滋事,將他手下的艄公水手送進(jìn)官府,,每次都得他以兩家的貨物做要挾,,他們才肯息事寧人。
果然仇恨才是令人振奮的動力,。哥舒夜雪悄然嘆息一聲,,說:“此事就交給我去查吧。我聽說長歡道長有讀心之術(shù),,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救出黃伯,,避免他將你供出?!?p> “好,。”楚懷瑾點(diǎn)了點(diǎn)頭,,擁了她入懷,。
想不到我此時(shí)能依靠的人,只剩下她了。他長嘆一聲,,眼淚終于順著雨水滑落,。
這一場雨不知道下了多久,船終于抵達(dá)白鶴山莊的渡口,,還未下船,,下人就來報(bào)說柳重言到訪,已在客廳恭候多時(shí)了,。楚懷瑾心情沉重,,本不想見他,正打算叫下人找個(gè)理由請他回去,,卻被哥舒夜雪攔了一攔。
“懷瑾,,你可知孤山別苑是誰的產(chǎn)業(yè),?”
楚懷瑾抬頭望了她一眼,半猜半疑地問:“是柳家的,?”
“沒錯,,是柳重言為小妾買的私宅?!?p> 如此便奇怪了,,齊王怎會住在柳重言給小妾買的私宅,他們之間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楚懷瑾對下人說:“你讓柳公子稍候片刻,,我更衣后便去見他?!?p> 片刻之后,,楚懷瑾攜哥舒夜雪來到客廳,發(fā)覺柳重言正大大咧咧地坐著,,他身后整整齊齊地站這兩排家丁,,手里都捧滿了禮物。那些禮物包裝十分精致,,一看就是稀世之珍,,聽說柳重言游手好閑,不問家業(yè),,買這些東西花的定是柳行云的錢,。
想起和柳行云的多番交鋒,以及忠叔的死,,楚懷瑾十分冷淡地說:“柳公子,,上次不是與你說過,若來拜訪拈兩袖清風(fēng)即可,為何送如此厚禮,?”
柳重言站了起來,,說:“誰說這些是給你的,我聽說姑姑病了,,特意為她尋來全江南最好的藥材,,這不,都在這里了,?!彼窒蚋缡嬉寡┩ィ靡庋笱蟮貑枺骸肮霉?,我這第一次登門問候,,禮數(shù)可還到位?”
哥舒夜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你怎知道我病了,?”
“這個(gè)嘛……嘿嘿嘿?!绷匮愿尚σ宦?,說:“這楚家與我柳家僅僅是一溪之隔,為友為鄰,,消息傳得快些有什么好奇怪的,!”
楚懷瑾心頭凜然,他才剛剛回到家門口,,而柳重言卻已帶著禮物恭候多時(shí),,說明他家中可能有柳家的暗探,早早就送回了哥舒夜雪受傷的消息,。于是他試探道:“你姑姑她中了唐門的毒,,尋常藥物不起作用,你還是將這些藥材帶回去吧,?!?p> 柳重言緊張地問:“姑姑怎會中毒?不是說被人抽了血嗎,?”
楚懷瑾與哥舒夜雪對望一眼,,眼中多了幾分厲色。他不想和唐門結(jié)仇,,所以將哥舒夜雪受傷的消息封鎖,,只寫信告訴了家中的下人,讓他們多準(zhǔn)備寫補(bǔ)氣養(yǎng)血的藥材,,可柳重言竟掌握了這么具體的消息,,說明不但是在家中,,甚至是碼頭都有夢梅山莊的暗探。
“姑姑,,你的傷勢到底是如何了,,可別不說話啊,!”柳重言見哥舒夜雪和楚懷瑾神色凝重,,心中著急,下意識就握了哥舒夜雪的手替她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