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懷勝看的沒錯,,奮進廠泊位外的洋面上漂浮著的的確是蒙建業(yè)他們耗時半個月改建成的清淤船,。
此刻正在海里隨波浮沉,,而在奮進廠的泊位邊,,跟郭懷勝一樣神情震驚的人還有不少。
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僅僅半個月的時間里蒙建業(yè)等人真的把船給造好了,,以至于下水的那一刻,,奮進廠的職工們,不管是先前質疑的,,還是背后嘲笑的,,都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這一幕看得叢文茂等一干調查組成員是目瞪口呆,,不是說奮進廠的船根本沒造好嗎,?怎么就完完整整的下水了?
于是數道質疑的目光就聚焦到鄒波的身上,。
而此刻的鄒波也是一臉的懵逼,,半個月修造完畢下水,鄒波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事實,,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才離開了一個多月,奮進廠就脫胎換骨了,?怎么可能,?
于是鄒波摘下眼鏡,用手狠狠揉了揉那雙瞇成一條縫的小眼睛,,再看過去時,,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切依舊真實的過分。
這讓鄒波很是懊惱,,奮進廠究竟用了什么花招,,讓船能半個月修造好?
然而讓鄒波崩潰的是,,他根本就想不明白,,只能愣愣的欣賞清淤船的下水秀,不過看著看著,,鄒波的臉上漸漸變得幸災樂禍起來,,因為他發(fā)現(xiàn)下水的清淤船居然連基本的動力都沒有,需要三艘水泥船的輔助才能行動,。
這個現(xiàn)象叢文茂率領的調查組成員也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于是原本驚訝的神情轉眼就變得古怪起來,良久之后一名工作人員方才指著洋面上悠哉悠哉被小艇前拉后頂,,方才徐徐前行的怪異船只,,詫異的問著旁邊的劉浩道:“你們造的船,,都是這樣的嗎?”
劉浩的臉頰也是抽了抽,,他當然知道人家問的不是清淤船那怪異的造型,而是下水后需要其他船只輔助才能行進的模式,。
然而還沒等劉浩說話,,不知什么時候擠到泊位邊的鄒波,卻幸災樂禍的搶先開口:“反正我當技術科科長時從沒搞過這樣的船,,下水還得其他船拖著走,,光是說說就得被人笑掉大牙,唉~~也不知道奮進廠究竟怎么了,,自從換了廠領導后,,就開始怪事連連嘍?!?p> 鄒波的話音并不大,,但卻讓不遠處的調查組成員聽了個清清楚楚,劉浩的臉當時就黑了,,立馬就想開口懟回去,。
可在他即將張嘴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基本的辯駁話語都無法組織起來,,沒辦法,,實在是那艘清淤船的行進方式太丟人了,令得劉浩就是想維護都沒辦法說,。
鄒波斜睨了一眼臉色漲得通紅的劉浩,,又看了看周圍其他或哀嘆,或羞愧的奮進廠職工們,,臉上的冷笑便更加濃郁,。
本來在廠辦處理調動手續(xù)的鄒波,乍聽到奮進廠的清淤船下水,,也是震驚得難以自持,,還以為奮進廠真的創(chuàng)造了奇跡,結果急匆匆跑過來一看,,好嘛,,居然連動力都沒有,完全就是個樣子貨,。
“看來焦大林是真的急了,,沒動力的船也敢下水,簡直愚蠢至極,,也活該倒霉,?!?p> 鄒波心里暢快的想著,目光也不自覺的瞟向焦大林,,可讓他詫異的是,,焦大林非但沒有如其他奮進廠職工一般,羞愧的只想跳海,,而是一如往常一般,,淡然得就跟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反倒是站在他旁邊的叢文茂,,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都快滴出墨水了來。
言盡于此,,鄒波的詫異立即就被更加不屑的冷笑所取代,,心說焦大林還真沉得住氣,可他也不看看叢文茂是那么好糊弄得人嗎,?
叢文茂的確不好糊弄,,作為省政策研究室出身的官員,他或許缺乏執(zhí)政的經驗,,但絕不缺乏精明的頭腦,。
看著下水后就需要其他船輔助才能前行的清淤船,再看看周圍其他人的表情,,叢文茂很快便斷定,,那艘下水的清淤船就是個濫竽充數的殘次品。
如果僅僅于此也就算了,,他也不是沒有容人之量,,只要焦大林主動承認錯誤,他不是不能找個臺階給他下,,可氣就氣在焦大林始終一副盡在掌握的自信模樣,,無論他如何暗示和提醒,回復他的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看看再說,!”
此時此刻叢文茂真的連一句話都不想再說,,他倒是要看看,等那艘真的一無是處,,他焦大林還有什么話可說,!
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早就停下手中活計,拄著鐵鏟,,叼著煙卷默默注視清淤船慢慢靠向小艇碼頭清淤作業(yè)面的羅建軍,。
只不過他想知道的對象不是焦大林而是孫宏杰,這個年代多虧了沒有手機,否則他絕對會給孫宏杰打一個熱情洋溢的問候電話,,好好問問那個頭腦發(fā)愣的家伙,,一艘連動力都沒有的船,該怎么清淤,。
……
而此刻備受矚目的清淤船上,,卻是格外的寧靜,只有牛晨,,拖著圓滾滾的肚子興奮的到處亂跑,,不時的還手搭涼棚朝按上展望,冷不丁的還冒出一句“我估計,,所有人都在笑話我們?!敝惖脑?。
只可惜沒人搭理這貨,就連一向跟他互懟的賀城,,都老老實實待在矗立柱前的簡易操作臺前,,心里默念著蒙建業(yè)反復教他的壓力泵操作順序,根本就沒工夫去管牛晨,。
所以牛晨也就純屬自娛自樂,。
到是守著運泥管的孫宏杰到跟牛晨有幾分相似,繞著盤好的管子是左一圈兒,,右一圈的轉,,嘴里還不停的念叨著:“要是輸了怎么辦?五十塊呀,,我可沒那么多錢,,恩,不行的話就找宏紅借點兒,,我是他哥,,不能不給面子。
可要是贏了呢,?五十塊是不是少了,?咦,我到底是能贏還是不能贏,?看來得算算,,能贏……不能贏……能贏……”
于是孫宏杰轉圈兒的頻率就更快了。
從船艏樓下來的蒙建業(yè)如眼所見便是這個景象,,直接倚墻扶額,,心說自己怎么就跟這么一群奇葩成了哥們兒。
這一個個的,,都快魔怔了,,知道的明白這是一條清淤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運送精神病的醫(yī)療船呢。
不過也不是沒有正常的,,矗立在配電箱后的叼著煙卷兒的“假師傅”就比其他三個奇葩要正常許多,,于是蒙建業(yè)便徑直走到甄嘉身旁,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甄嘉轉過頭,,希冀的望著他:“你……你……你有煙嗎?”
“我……我還有半包,!”
“先借我抽抽,,不然……手抖?!闭f著,,甄嘉把插在褲兜的手拿出來,那顫抖的頻率都快趕上孫宏杰繞圈的速度了,。
看來這船上就沒有正常人了,,包括他蒙建業(yè)自己,因為從下水到現(xiàn)在他就一直站在船艏樓上發(fā)呆,。
至于為什么,,很簡單,就兩個字——緊張,。
不僅僅是蒙建業(yè),,牛晨、賀城,、孫宏杰還有甄嘉,,沒一個不緊張的,否則一個個也不可能都跟神經病一樣,,在船上“群魔亂舞”,。
沒辦法實在是這次下水清淤干系太大了,早已不是英雄或是狗熊的落差,,而是有可能關乎命運的對賭,,這對平均年齡不過二十出頭的幾個年輕人來說,壓力真的很大,。
“老牛,,你告訴小蒙一聲,已經達到達指定位置了,,是不是要調整個方向,?”
就在船上的幾個人緊張得幾欲瘋癲時,前面拖拽的水泥小艇上突然傳來一聲提問,仿佛是春日里的一聲驚雷,,將蒙建業(yè)等人從各自奔放的壓力釋放方式中給震醒,。
于是蒙建業(yè)掃了一眼已然安靜下來的眾人,緩緩開口:“這兩天練習的要領都記住了吧,!”
幾個人并沒有說話,,但卻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蒙建業(yè)也同樣點了下頭:“那好,,我們開始吧,!”
安溪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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