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凰離開謝府的時候,，已經(jīng)把謝老將軍哄得對她稍稍假以辭色了，還把自己先收下的兩位門生介紹給她,，那個和她交過手的叫方輕騎,，而那個長得很斯文文弱的叫陶沉機(jī)。這兩人都是武舉的大熱人選,。

　　她告辭回宮,，方輕騎也要離開，便跟她一道出門,。

　　他們剛走出謝府大門口,，正好巧遇在外浪蕩了一天的顧長寧。顧長寧正邀請林縝到謝府觀賞他進(jìn)來收集的字畫,，兩人并排走在一起,，正好跟李清凰打了個照面。

　　她還記著之前林縝說過的話,，這突然遇見了,，連招呼都沒打，抬腳就走,。

　　顧長寧難得見她來謝府一趟,，一時嘴賤又去挑釁她：“這位不是安定公主么？怎么今日這么有空,，上門拜訪我外公他老人家了,？莫不是看見姐姐都出嫁了,，開始想著要早點(diǎn)把自己嫁出去，專門來挑夫婿的,？”

　　李清凰偏過頭,，斜著睨了他一眼：“你嘴這么賤，怎么還沒被人打死呢,？”

　　“這怎么能算嘴賤,？你之前成天跑龍圖閣，現(xiàn)在又開始跑謝府,，難道不是為了這個,？”

　　李清凰正要開口，站在她身后的方輕騎卻等不及了,，不想聽他們這樣繼續(xù)打嘴仗下去,，便抬手將她往邊上挪了個位置，嘴上道：“小公主,，別總是擋著路啊,。”他朝李清凰眨了眨眼睛,，兩步走到了顧長寧面前,，抬手一推，就把人推了個踉蹌：“也麻煩這位兄臺讓個路如何,？”

　　顧長寧差點(diǎn)被他這看似很輕的一推推得一屁股摔在地上,，待穩(wěn)住身形后又十分尷尬，他雖然不是學(xué)武的料子,，可是被人這樣輕輕一推就站不穩(wěn),，實(shí)在也是太損傷他的男子漢氣概了。

　　方輕騎一直走到臺階下方,，忽然又轉(zhuǎn)過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李清凰：“小公主，我請你喝酒好不好,？”

　　李清凰輕呵一聲：“不了,，我娘教我不要同陌生人喝酒?！?p>　　他微微瞇著眼,，又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那就是說,，等以后咱們熟悉了,，你就愿意跟我一道喝酒嘍？”

　　她走下臺階,，連一句回應(yīng)都沒有,，徑自朝皇宮的方向去了,。

　　李清凰向來都是這個脾氣，她看不上的人,，不管怎么對她討好賣乖,，她都懶得理睬。曾經(jīng)顧長寧的那些損友對她不過驚鴻一瞥,，抓著各種機(jī)會上前獻(xiàn)殷勤,，她若是心情好，可能還回你幾個字,，若是心情不好,，再碰上死纏爛打的，她就直接動手,?？墒撬娜菝矊?shí)在太好，就算是這種脾氣,，也多得是些世家子弟愿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顧長寧搖著頭嘆氣：“這人一定是外鄉(xiāng)人，還上趕著挨打,，等被打得多了,，這心思也就歇了?！?p>　　他又奇道：“這可奇怪了,，她從前也就是過年時候才會上門來拜見一下外公，其他時候最多也就送上禮物就了結(jié)了,。所以她今日到底是來做什么的？外公就沒趕她出去嗎,？”

　　一旁迎接顧長寧的管家笑道：“公主是午后來的,，老爺子還跟她聊了很久?！?p>　　午后來的,，現(xiàn)在才走，那就是說,，她在謝府待了一整個下午,。

　　顧長寧想不通，也不去深究,，只搖頭道：“她從前不還追著林兄你到處跑嗎,？怎么這么快就變了，別是又看上別的什么人了吧,？”他越想越覺得他這想法十分有道理,，一回頭,，就見林縝面無表情，可是很明顯他并沒有在聽他說話,，而是有點(diǎn)神思不屬,。他伸出手，在林縝面前晃了晃：“林兄,？慎思兄,？”

　　林縝抬起一雙冷淡的鳳眼，望向了他,。

　　顧長寧笑哈哈：“說真的,，從前我還真擔(dān)心公主對你死纏爛打，該怎么收場,，若是她又看中了什么新人,，那才叫好事。而且她這么兇,，配個武舉狀元正好,，不聽話就被狠狠教訓(xùn)一頓，也就老實(shí)了,?！?p>　　林縝沒說話，還是那樣用很冷淡的眼神望著他,。

　　顧長寧被他看得心里打了個突,，強(qiáng)笑道：“怎么了？”

　　“我剛才在想,，我為什么要跟你回來,。”林縝道,，“刑部還有許多事,，我還得回去?！?p>　　“不是吧,？你剛才不是答應(yīng)我來看字畫的嗎？怎么才剛到就要走了,？”其實(shí)他還打算把林縝引薦給他外公,，告訴他那脾氣固執(zhí)的外公，他身邊也不都是狐朋狗友,、紈绔子弟,，這位不就是新科的狀元郎嗎？

　　林縝微微垂下眼,，很肯定地回答：“是,，我想起還有事,，改下回吧?！?p>　　衣袖下的手指緊緊攥著,，顧長寧只說對了一件事，她應(yīng)當(dāng)是更喜歡武官才對,，她總是說文官麻煩,，光是看著就覺得心煩。李清凰這幾日時常去謝府拜訪,。

　　謝老將軍年輕時曾在平海關(guān)駐守過十幾年,，他的口味很重，邊城苦寒,，那邊的伙食本來就是重辣重咸,，他吃習(xí)慣了，后來回到長安,，卻覺得吃不慣,。

　　她還特地讓北面來的御廚幫她炒了好幾罐肉醬，親自送上門去,。

　　謝老將軍雖然覺得她想當(dāng)將軍簡直就是異想天開,，但對她的感覺卻完全變了，碰到她在兵書上看不懂的問題,，還愿意耐心給她指導(dǎo),。再后來，謝老將軍給陶沉機(jī)和方輕騎當(dāng)場推演沙盤的時候,，也會帶上她,，讓她在一邊旁觀。

　　轉(zhuǎn)眼就到了第一場文試,。因?yàn)槲脑囍皇窃谖渑e中占到了一小部分,，并不屬于淘汰制，只是能更直觀地看出誰才是將才,。謝老將軍親自跟人對戰(zhàn)沙盤，結(jié)果大半日過去,，他竟是挑不出幾個稍微像樣的來,。

　　他很是扼腕，他知道這只是第一年開設(shè)武舉一科,，各地官員上報(bào)名單,，都很倉促，那些名單也都是摻了水分的,，待過幾年,，武舉的制度更加成熟完善總會招徠更多的人才,。可若是這第一回就辦砸了,，今后誰知道還會不會再開武舉,？國庫的銀錢本就有限，每年的軍費(fèi)開支就占了大頭,，在武舉上花得錢也不會少,，前幾日戶部的老頭就在早朝上哭訴了好幾回。

　　他按著額頭,，坐在一旁稍事休息,。他年事漸長，對于帶兵打仗已經(jīng)有點(diǎn)力不從心,，就算硬扛,，他也扛不了多久了。

　　李清凰看準(zhǔn)機(jī)會,，湊到謝老將軍面前,，問道：“叔父，不如我代你推演一局,？”

　　每一局都要謝老將軍親自應(yīng)對,，的確是太辛苦了，這樣一整天下來也完成不了多少,。

　　“你,？”謝老將軍吹了吹自己的胡子，“你會,？”

　　李清凰笑著拍了拍自己胸口：“我會啊,，您不是剛教過我嗎？”

　　其實(shí)也算不得教,，只是在他和陶沉機(jī)和方輕騎講解的時候,，順帶讓她在邊上聽了幾回，要是聽過這幾回就算“學(xué)會”了,，她不是聰明絕頂,，就是天生的將才。

　　“我真的會哦,，就算水平不太好,，可名師教出來的啊，”她又道,，“要是對方這樣輸給我,，就說明他的水準(zhǔn)才是太差了。再說，說不定他們被謝大將軍的威名給嚇壞了,，也發(fā)揮不出平日里的一成水平,，換成是我，可能就會放松下來,?！?p>　　謝老將軍搖搖頭，換成對手是她,，說不定就光顧著注意她那張漂亮臉蛋去了,，根本不記得自己在做什么。但他還是答應(yīng)了,，端著一杯熱茶,，在邊上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