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住手,!”
方武無比惱火,,連忙喊停!孫伏伽上來就要打人,,這年頭審案就這么回事嗎,?大哥方東身子雖結(jié)實,,但也不能隨意打啊,弄不好會打丟半條命的,!
“你若再敢咆哮公堂,,本官連你一起打!”孫伏伽陰著臉,,心里確是忌憚方武幾分,,不然早就連他一起直接打了,還用得著警告,!
誰知道這小王八有何通天能量,,先前有高陽公主、盧國公等人撐腰不說,居然連魏王也敢打,。幸好他尚且不知方武連太子李承乾也打過,否則就算給他大瓦缸來作膽,,也不敢開口就喊打方東三十大板,!
“孫大人你若真想公報私仇,我直接趴下來給你打就對了,。在下雖然讀書少,,堂堂狀元公何須嚇唬人嘛!”
方武譏笑地看著孫伏伽,,頻頻搖頭,。
“本官一向追求公正廉明,何來公報私仇,!你若不能給個說法,,本官拼著烏紗帽不要、也非要打你一頓不可,!”孫伏伽已是氣得頭頂冒煙,!
“大伙看看,孫大人說出自己心里的齷齪了,!你就是想找理由來打我,,結(jié)果沒找到就故意拿我大哥來出氣!”方武轉(zhuǎn)向范同,,問道:“寺丞大人,,這審嫌犯一開始就打人?一打就是三十大板子,?”
范同苦笑一下,,應(yīng)道:“大唐律法規(guī)定,若非罪證確鑿,,不得行杖刑,!罪證確鑿之下杖刑不過三次、合計不得超二百下,!”
杖刑就是打板子,,還是要脫了褲子來打屁股的那種。
律法雖然不允,,但官員往往一開始就先給嫌犯來幾十板,,真正犯事的沒有不招的理,許多沒犯事的也得亂認,,扛不住?。‘斎?,有后臺的自然不能打,,打的是尋常百姓,,他們往往識字不多,誰敢認真去計較,?至于冤枉的被打錯了又如何,、白打唄。
且打板子里面水深著呢,,有心者下手狠些,、往腰處打三五板就能要人命,有時可以幾十板也只打破層皮罷了,,因此執(zhí)行杖板的衙差向來是很有油水,。
方武長嘆道:“唉,咱大唐律法明明規(guī)定不能打,,而孫大人卻執(zhí)意要打,;孫大人又口口聲聲說并非徇私枉法,看來大人是對大唐律法不熟??!怪不得孫大人之前屢屢辦錯案?!?p> 孫伏伽幾年前就官居少卿了,,由于辦過錯案被李二擼了下去,他苦熬了四年有余,,才被提拔回原位,。這可是他心中一根刺,舊傷疤被重新揭開,,他此時心里都在滴血了,。
“方東作為此案唯一嫌犯,且證據(jù)確鑿,,孫大人為何打不得,!”杜荷見孫伏伽氣得吹胡瞪眼,半晌說不出話,,便出聲喊道,。
“杜駙馬,剛才孫大人攆你是不對,,但你也不必如此害他嘛,!”方武笑道。
“混賬,!本駙馬何時害孫大人啦,?”
“先生沒教過你做人要誠實嗎,你認了也沒關(guān)系的。感情你又不是大理寺官差,,怎知我大哥是唯一嫌犯,?”
“蘇府昨日只有方東一個外人出入,他不是唯一的嫌犯,,難道兇犯從天而降不成,?”
“送貨的伙計不是外人嗎?”
“他們并不能進入內(nèi)屋,,即便兇犯是伙計,也是他方東的下人,,也算是幫兇,!”
杜荷面紅耳赤的,恨不得親自動手,!
方武不屑與他爭辯,,只是冷冷望向?qū)O伏伽。
孫伏伽緩了緩氣平復情緒,,不動聲色地說道:“證據(jù)確鑿之前確是不能執(zhí)刑,,本官險些犯過,幸得方小郎君提醒,。不過杜駙馬所言極是,,死者一家人皆言,昨日死者蘇教諭因身體不適于書房之中靜養(yǎng),,結(jié)果斃于書房之內(nèi),。期間只有嫌犯方東一外人進出過書房,說他是唯一嫌犯絕不為過,!”
這是什么狗屁邏輯,!方武說道:“死者的妻子、妾侍,、兒女,、下人呢?他們就不可能是兇手啦,?誰規(guī)定是親屬就不能是嫌犯了,?”
孫伏伽得意地笑道:“大唐民風淳樸,豈有謀害親人的惡徒,?同室操戈禽獸不如,!這等十惡不赦的罪行,死后得下地獄,!”
方武冷冷一笑道:“只怕孫大人這話傳出去,,又要重蹈覆轍啊!保不準這蘇教諭私下犯了啥天地不容的惡行,,家人大義滅親,、鏟除惡瘤替天行道呢?!?p> 這狀元公讀書讀傻啦,?李二的皇位怎么來的,不就是同室操戈嗎,?你這話不是在戳李二脊梁骨嗎,?
孫伏伽愣一會,這才醒悟過來,,不由得一陣慌亂,。
“本官審案,豈輪得到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孩來指手畫腳,!來人,,給嫌犯用刑!”孫伏伽喝斥道,,隨后敲了一下驚堂木掩飾心中的不安,。
“孫大人有種你就打,在下保證你剛才那話原封不動地傳到朝廷之上,!光會屈打成招的蠢才,,沒本事就別出來害人!”方武冷冷地說道,。
敢在本少爺面前打我兄長,,看來你嫌命長了!
作為大唐首位狀元(甚至是歷史上首位),,孫伏伽何曾受過此污辱,,氣得臉色發(fā)青,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聲來,。
“說是蠢才還是高看你了,!屈打成招害人不說,更是縱容了真正的元兇繼續(xù)作惡,,這等同于兇手無疑,!說起審案,只怕孫大人連本人一只腳指也不如,!”
方武后世是學什么的,,上的是警察學院!試問哪個警察不用學弄事偵查課程,?這個姓孫的一沒去勘察現(xiàn)場,、二不提人證物證,、三不管作案動機和作案手法等,便匆匆來審案了,。方武知道,,光靠這種庸人大哥方東還不知得遭多少罪!
恥辱啊,,天大的恥辱?。O伏伽此時幾乎要爆血管,,城府再深也無法再隱忍下去,,令牌一丟,暴喝道:“來人,,將這狂徒給本官亂棒轟出去,!”
七八個官差手持水火棒圍了上去,將方武團團圍在中間,!方東見狀不顧自己安危連忙喊道:“二郎快走,!大人要打就打俺吧,!”
孫伏伽暴跳如雷,,喝斥道:“好個兄友弟恭!給我打,!兩個一起打,!”
此時一聲嬌斥傳來:“孫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審案就是靠棍棒打出來的嗎,?這招本宮也會啊,那本宮豈不是也能找父皇尋個官差來當當,?”
一個倩影俏立于堂上,,臉上蒙著一塊黑紗,正是高陽,!
方武暗自慶幸道,,姑奶奶你若是來晚一點,我們這頓板子估計是跑不掉了,!
孫伏伽認識高陽的,,連忙座位出來半跪施禮,杜荷雖貴為駙馬,,但也要起身行禮的,。堂中所有衙役雖不認得高陽,但見上官都跪了,,紛紛直接跪倒在地,。
高陽目光地掠過全場,,再矜持掃一眼唯一站立的方武,才嬌聲說道免禮,。眼里的意思就是所有人見了本宮都得畢恭畢敬的,,唯獨你這不知死活的家伙,非但不敬,,反而處處給本宮惹禍上身,!
方武早些時候?qū)に甲约嚎赡軘[不平孫伏伽,便令人去請了高陽當援兵,。誰叫她昨日非要自己本月初十六替她去參加什么詩會,,要是親生大哥在坐牢,誰有心思去管什么詩會,。
容顏有損的高陽原本是不想出門的,,幸好用了蘆薈之后,一夜之間情況好了許多,,她才極不情愿地過來了,。
“孫大人為社稷勞心勞力無可厚非。只不過方武作為本府西席教習,,所說也不無道理,。若冤枉良民、放縱真兇繼續(xù)逍遙法外,,無疑是助紂為虐,!現(xiàn)令方武三日之內(nèi)協(xié)同大理寺找出蘇教諭遇害一案真兇,若三日之內(nèi)無法破案者,,不得再干涉大理寺庭審,,公開向?qū)O大人賠禮道歉,并罰銀一千兩,!孫大人,,不知對本宮此議可否認同?”
高陽一口氣說完,,紗巾后浮出些笑容,,對自己臨時給方武的身份有些得意。若是本宮教習打了大理寺的臉,,本宮豈非與有榮焉,?
方武一時也不知西席教習是啥玩意,有些不滿意地說道:“若我找出真兇,,孫大人又該當如何,?”
孫伏伽欲言又止。
“替官府,、替百姓找出不法暴徒,、替你兄長洗涮冤情,,你還有何不滿,何必苦苦為難孫大人,?若你真能尋出真兇,,本宮賞你百兩賞金便是!”
高陽語氣中帶著責備,,這混蛋居然用不去詩會來威脅自己,,試想本宮何嘗受人威脅過,現(xiàn)為了替他解圍已拋頭露面了,,他竟然還敢討價還價,,這個無賴潑猴實在太過份了!
看著高陽侃侃而談,,小小年紀場面話倒說得冠冕堂皇,,方武心里恨恨地說道,明明是你這死丫頭坑老子十萬兩,,才肯施舍老子百兩,,難道還要俺對你感激流涕不成?若不是念在你是李二女兒的份身,,俺甩你才是傻子,!
既然你得了本少爺?shù)木揞~錢財,就得做好乖乖給本少爺撐腰的準備,,還算你識相,!
高陽見孫伏伽并無反對之意,,便接著說道:“為了方教習能盡心查案,,本宮建議先將方東放回了,若方教習不能依時破案,,再重新收監(jiān)不遲,!本宮作保,若有畏罪潛逃者本宮一概負責,!”
最后她掃了一下杜荷,,回了個禮說道:“杜駙馬,本宮之前稍有不察,,令杜駙馬受了些許委屈,,望杜駙馬原諒則個!”
杜荷一直陰著臉,,這不要臉的女人說得倒輕巧,,你怎么也算是本郎君的小姨子,卻向著外人小白臉陷害本郎君,!終有一日好好地跟你算帳,!
不待他吭聲,,高陽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只是太子皇兄身為儲君,德行與品性猶為重要,,高陽作為妹妹也謹記在心的,!望杜駙馬日后能多多勸導太子皇兄,將來做個德才雙馨的仁君,!”
高陽一席話說罷,,領(lǐng)著侍女轉(zhuǎn)身翩翩而去。